路方遠親自找到吳三山,他無論如何也是抹不開麵子的。

現在唯一糾結的,可能就是無法向穀雨交代。

畢竟穀雨放放心心的將碼頭事務交給他,他總不能說恩將仇報,還要不斷的製造麻煩吧。

於情於理,似乎都是說不過去的。

但是,路方遠這裏他同樣也無法拒絕。

兩人之間關係還算不錯。

要是因為這麽一點事情就拒絕他,以後還怎麽相處?

“遠哥,不是我想要拒絕你,隻是這……”深思熟慮了一番,吳三山還是有些為難的說道。

“三山兄,怎麽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路方遠故意板起了臉,慍怒道。

“遠哥不是這麽回事。”吳三山慌忙解釋道,“什麽情況兄弟你比我更了解,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說我該怎麽想穀爺交代。”

“剛剛不是給你說了嗎?”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就是,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該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吳三山眉頭緊皺,滿臉都是猶豫不決的樣子。

“三山兄,既然你不答應,那我找別人就是。”

路方遠見狀,說了一句,有些生氣的轉身欲走。

“遠哥你不要著急走啊。”吳三山慌忙的拉著路方遠道。

“怎麽說你是同意了?”路方遠停身問道。

“我想問問,你到底想走些什麽東西?”吳三山問道。

“那還是算了,告辭。”路方遠拂袖再次準備離去。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啊?”

“不管怎麽說你總得讓我心裏有個底啊。”

吳三山再次慌忙的拉著路方遠道。

“實話跟你說吧,假如能夠直接告訴你,那我還不如直接跟雨哥兒說就是,何必還要麻煩你?”路方遠有些不悅的道。

本身吳三山這麽一問就是多此一舉,如果要是正常的生意,何必還要搞得這麽鬼鬼祟祟的。

正如路方遠所說,他不去直接找穀雨,就已經說明了這生意是見不得光的。

既然見不得光,肯定就必須要做的極為保密。

甚至其中細節路方遠都不打算告訴吳三山。

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根本就沒打定主意告訴他。

一來看看他會不會暗中關注此事。

二來,也想知道他會怎麽做。

無非就隻有兩種可能,偷偷告訴穀雨,或是幫著路方遠瞞下來。

如果他要是向穀雨告密了的話,或許可以表明他對穀雨是極為忠心的。

但他這麽一做,也算是徹底的出賣了路方遠。

假如今天他能給出賣路方遠,以後就有可能出賣穀雨。

別以為這麽理解不太妥當,可理就是這個理。

因此,此番就是對吳三山的第一番考驗。

當然也有可能說,要是他不將此事匯報給穀雨,豈不是也說他對穀雨不忠心?

理解自是可以這麽理解的。

畢竟這件事情也是一把雙刃劍,有利就有弊端。

照顧了這邊,自然就顧不得那邊,凡事總該有取舍嘛。

還有為了大局著想,也是必須這麽去做的。

剛剛,路方遠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吳三山也就隻有兩個選擇了。

答應或者說不答應。

“遠哥,我答應你了。”

“不過你可得答應我,不要出什麽亂子。”

沉思良久,吳三山終是答應了路方遠的要求。

“那我就現在這裏謝謝三山兄了。”路方遠當即拱手朝著吳三山感謝道。

“唉!”

吳三山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

說不用謝?

似乎是不用說的。

但是……

怎麽總覺得心裏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甚至說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啊。

可是事已至此,隻能認命了。

“遠哥,你可記得你說過的話啊,別到時讓大家都難做啊。”吳三山仍是不放心的叮囑著路方遠道。

路方遠小小的拍了拍吳三山的肩膀,笑笑的道:“三山兄請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真的知道分寸嗎?

或許隻是安慰吳三山的一句話吧。

本身接下來將要謀劃之事,就已經遠遠超出了眾人能夠承受的範圍。

稍有不慎,引發的連鎖反應,恐怕將是災難性的。

因此,任何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的。

辭別吳三山之後,路方遠直接就去找到了穀雨,並將碼頭之事細細的敘述了一遍。

聽著路方遠的敘述,穀雨倒是沒有做過多的評價。

事情隻是剛剛起始而已,也沒有什麽好需要評價的。

剩下的,隻需要按部就班的照著計劃去做就行。

其實計劃的第二步,風險才是最大的。

吳四寶。

穀雨計劃了這一切,所為的就是他一人而已。

為何?

他要準備搶吳四寶的生意。

前麵也曾說到,吳四寶利用手中的權利,將季雲卿死後留下的一部分勢力全部吸納了過去,讓他的實力得以迅速增長。

也正是憑借著此,吳四寶的野心也極度膨脹起來。

整個上海灘,但凡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基本都有吳四寶的實力摻和其中。

滬西司的地下賭場就不用再說了。

像什麽倒賣鴉片、控製妓院等等……

毫不誇張的說,甚至連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偷這些,都有吳四寶的人再幹。

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他,半點也不過份。

以他的性格來說,是絕對不允許他人在自己的飯碗裏搶吃食的。

穀雨暗中謀劃的這一切,就是跟吳四寶搶生意。

當然,那些禍國殃民的黑心生意,穀雨肯定是不會幹得。

他還是主要向利用手中的權利,倒賣那些緊俏的物資。

也可能說短時間內,會對整個上海老百姓的生計造成一定影響,但實際上影響並不大。

能夠購買得起那些緊俏物資的,大部分都是那些達官商人。

這些人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大多數都是靠壓榨老百姓撈取的財富,或者說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因此,動一動也是無妨的。

很快的,在穀雨的親自運作下,上海世麵上掛起了一股旋風。

一批來自國外的香水,迅速受到了達官貴人的追捧。

一時之間,人人競相尋找購買的渠道。

不過由於數量有限,很快就被炒到了極高的價格,有人還為此豪執千金為求一瓶香水。

說到這些香水,原本上海灘的各大百貨公司,有些地方其實也有售賣的。

不過那些貨品,大多價格低廉、檔次不高,沒有比它更好的東西出現之時,平常還能勉強售賣。

一旦市場上出現更為好的東西,受到他人的追捧,也就見怪不怪了。

因此,很短的時間內,這批突然出現的香水,就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這些事情,原本吳四寶是不太關注的。

因為他出身青幫,腦子裏麵想的全都是撈偏門,很難想到利用這些高級貨賺取更高的利潤。

奈何吳四寶不比以前,如今也是養了幾房姨太太。

這些個姨太太,成天不是搓麻將,就是每天逛逛戲院子,要不是就是逛百貨公司。

自然而然的,身邊也聚集起來一群官太太。

這些官太太成天也是無所事事,能聊的話題無非也就是這些。

“嗨呀,姐妹們!你們知道最近幾天上海回來一批從國外來的香水不?”

“咋不知道啊?我通過好多渠道,別說一瓶,連長什麽樣子都說售賣一空了。”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我今天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是哦,我剛剛還在納悶,怎麽今天你突然換了個味道的香水。”

“可不是嘛。這就是我家先生好不容易托人才買到了一瓶,你們聞聞這味道,我真的是愛死了。”

……

官太太之間,平常最愛做的事情也就是炫耀了,每每還為此樂此不疲。

就剛剛這位官太太,很明顯家裏還有些勢力,不知道從哪裏搶到了一瓶香水,當即就朝著眾姐妹開始炫耀了起來。

那些官太太闊太太,心裏很是不悅,但是爭先恐後的去聞那讓自己為之沉醉的香味。

香味一入鼻,瞬間入魂。

上海灘那些百貨公司售賣的香水還是香水嗎?

簡直連茅坑裏的糞水都不如。

不行,我也得讓我家男人給我買上一瓶。

要是不買的話,就別他媽的上老娘的床了。

很多心裏暗自不服氣的官太太闊太太心裏都這麽想著。

恰好,吳四寶的姨太太就在此列。

聽說此事的那位姨太太,貌似排行老五,據說是戲院的旦角出身,樣貌身段樣樣在行,吳四寶初次一見就被迷的神魂顛倒的。

於是那場戲還沒有唱完,戲院老板就被交到吳四寶跟前。

“你是這戲院的老板是吧?”吳四寶神情倨傲的道。

“回四爺,小老兒正是這戲院的老板,不知四爺有何吩咐?”戲院老板點頭哈腰的道。

吳四寶抬手指了指戲台上正在唱戲的那旦角,半點不容拒絕道:“她,我要了!”

就這麽一句話,戲院老板當即就被嚇得臉色蒼白。

一個戲班子的旦角,能夠上台唱戲的,無不是經過精心**的,沒有好幾年的功夫根本是上不了台的。

這旦角,他可是從小就精心培養,如今方能登台。

這吳四寶一開口就要將旦角強行帶走,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可是吳四寶的威名,上海灘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戲院老板敢拒絕嗎?

恐怕他要是敢說個不字,恐怕吳三山立馬就要將這戲院子給拆了啊!

“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