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風栽了。

行走江湖那麽多年,第一次栽了。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極其年輕的青年。

難道說真是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走,那有不濕鞋的?

這一次的肖風,就正如第一次扒竊時被人發現,有了想逃的衝動。

然而她發現,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你到底是誰?”肖風驚恐的問道。

“路方遠!”那人笑笑的回道。

路方遠?

如此陌生的名字,肖風滿頭的問號。

蘇州城有這麽一號人物嗎?

這些年一直都在蘇州摸爬滾打,城裏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多少少也少知道的。

特別是像那些身手了得的,絕對是最清楚不過了。

因此扒竊之時,從來不敢招惹這些人。

說簡單一點,根本就是看酒下菜,要不然也不會猖狂到扒竊不成,最後演變成明搶了。

因此,他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沒有路方遠這號人物存在的。

可是今天這事就這麽發生了,栽的是一塌糊塗的。

既然蘇州沒有這號人物,難不成是一條過江龍?

“敢問爺是哪位碼頭上的英雄好漢?”肖風慌忙問道。

“青幫!”路方遠吐出了兩個字。

轟!

聽到青幫兩個字,肖風的腦袋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他在上海灘混跡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青幫?

本身青幫中就是魚目混雜,很多幹他這一行的都會依附在青幫之下。

要知道有了青幫的庇護,就算行竊之時被人發現,也不至於出現那種被人打死的情況。

所以說,他們都是把青幫當成了保護傘。

曾經肖風也想過加入青幫的,隻不過青幫規矩繁多,他不願意受此約束,最後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些年他都是獨來獨往,甚至連一個交好的朋友都沒有。

不是他不想交朋友,而是他不幹交朋友。

他怕有一天友人發現了他的秘密,最後會離他而去。

想想吧,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願意跟行竊偷盜之人交朋友了?

因此,這些年他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同時也養成了獨來獨往的性格。

這也是他為何跟青幫根本沒有多少交集的原因。

此時肖風的腦袋雖然有些炸了,但是他過去也曾對青幫做過很多功課。

前麵也說了,他怕惹上青幫的那些大佬,肯定是要提前將青幫的那些頭麵人物認個臉熟的。

要不然一不小心偷到青幫大佬的頭上,豈不是自找死路?

正是因為如此,他翻遍腦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青幫中還有路方遠這麽一個人。

“爺,恕小的眼拙,之前怎麽沒有見過您。”肖風小心翼翼的問道。

“剛來。”路方遠輕笑著回道。

剛來!

極其簡短的一個詞語啊。

但就是這樣兩個字,一下就暴露了很多信息。

前些日子他聽說蘇州青幫的碼頭龍頭要換人了,難不成這就是那人?

但是,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可能?

眼前的這人,還不到二十歲,竟然能夠執掌青幫最重要的蘇州堂口,這是不是搞錯了?

肖風此時心裏有一萬個不相信。

青幫之中講究排資論輩的,很可能你空有一身的能力,但是資曆不夠還是隻能當一個普通的青幫弟子。

除非你能像上海灘的黃金榮那般,能夠自立門戶,自稱青幫大字輩的弟子,要不然隻能日複一日的煎熬。

這人說自己是青幫的,還剛剛來蘇州,身手又這麽好,難不成隻是個不出門的青幫弟子?

心下藏著許多疑問的肖風,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希望能夠爭取一個逃走的機會。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立馬就將他嚇了一跳。

周遭一圈,以著他為圓心,十幾米外的地方都有青幫弟子藏身在看戲的人群中。

而且這些人都不約而同的緊緊對的盯著他這個方向。

看他們的神情,似乎都帶著些許緊張之色。

是的,沒有看錯,這些人的神情中都藏著擔憂。

這場中,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是那個自稱青幫弟子的路方遠。

難不成正如猜測那般,他就是那個新任的青幫蘇州碼頭的話事人?

應該是了。

要不然這些人不會如此的緊張。

當然,也還有一種可能,這路方遠很可能也是青幫中很重要人物的兒子,或是徒弟。

不管哪種猜測,都是他肖風惹不起的存在。

“爺,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手,真是讓小的佩服不已。”

“今天的事情是小的不開眼,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計較。”

想通這一切後,肖風趕緊換上了一副嘴臉,祈求著路方遠能夠放過他。

路方遠會放過他嗎?

說到他,很多人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其實很多人都不了解。

頭腦精明、頗為手段、懂得分寸、知取舍……

很多詞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

但實際情況並不是如此。

真正的他根本就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要不然當年在碼頭上被人欺負,也不會當即就奮起反抗了。

隻不過一直以來,他都偽裝的很好,從來沒有讓人發現而已。

今天親自遭遇這樣的事情,他心裏如何能夠不發怒?

不過他不會輕易將自己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反倒是還帶著一臉笑意。

放過肖風?

這個肯定是不可能的。

豈不是跟放虎歸山沒啥區別。

所以要是今天將他給放了的話,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不計較?”路方遠輕笑一聲,“你要想我放過你也可以,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隻要您能放過我,別說是一個條件,就算是一百個條件我也答應你。”肖風慌忙道。

聽到這番回答,路方遠當即就是笑了起來。

“答應的這麽爽快?”

“難道你就不擔心等下會後悔?”

路方遠笑笑的問道。

“爺,你隻管說就是了,我保證等下不會後悔的。”

肖風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回答道。

路方遠看到這裏,臉上的笑意更是濃了。

肖風見狀,突然一陣莫名的心驚不已。

“爺,您說就是了。”

“我保證不會後悔的。”

肖風故作鎮定點回道。

“那你可聽好了。”

路方遠帶著滿臉的笑意繼續說了下去。

“我的條件很簡單。”

“從今天起你就加入青幫跟著我。”

說完之後,路方遠又是笑笑的看向了對方。

聽著這番話,肖風臉色頓變,顫顫兢兢的道:“爺,你不是說要放了我嗎?”

“我是有說放過你啊。”

“但我好像沒有說過要放你走。”

路方遠笑道。

這話說的有什麽毛病嗎?

根本沒有什麽毛病的。

放過他,並不等於放他走。

你要說這是在玩文字遊戲,可能路方遠也會大大方方的承認。

但是這重要嗎?

還有你敢指責於他嗎?

很抱歉,肖風沒有這個能力。

就算已經想明白路方遠這是給他玩了一個文字遊戲,他也根本沒有半點反駁的權利。

人生有時就是如此,麵對絕對的實力,你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最後的結果也很是清楚了,肖風不得不答應了路方遠的要求。

等跟著了路方遠之後,他才真正的發現,自己當初猜測的一切完全是正確的。

他很是吃驚於為何他如此年輕就能執掌一城的青幫。

後來……

其後的自然也是聽到了路方遠在上海的一些故事。

也能聽到關於穀雨的一些事情。

當然,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跟著比路方遠還要傳奇的人做事。

在路方遠帶去九江的那一批人當中,有很多都是像肖風這般被路方遠收進青幫的人。

這些人經過路方遠數年的**,可謂各個對他都是唯命是從。

可能用唯命是從一詞來形容,應該有點不準確。

準確的說,自打來到上海之後,他們真正的才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人生的意義是什麽,一千個人會有一千個答案。

肯定這些人的答應也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些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就好了。

我們再將視線轉回到滬西司的地下賭場上。

行竊之術跟千術根本就是兩碼事。

因此,肖風來地下賭場,不可能用行竊之術來參與賭牌的。

但是今天來此,還是為了利用他神鬼莫測的行竊之術。

這些天來此,肖風勉強混了個臉熟。

臉熟,當然隻是別人能看到的樣貌的。

路方遠帶的這些人,根本不缺發能人異士,手下有善於偽裝術之人。

因此,臉上隻需要覆上一層薄如蟬翼的麵皮,那怕就算相熟之人也根本認不出來。

肖風就是如此。

要知道這些事情,根本不能用真麵目來做嘛。

跟門外的打手打了個招呼,肖風緩步走進了賭場大廳之中。

此時剛剛入夜不久,賭場大廳中早就是一片人聲鼎沸,各個賭台前都擠滿了興奮的賭客。

肖風眼睛不斷的從那些人的身上掃過,尋找著最為合適的目標。

他很清楚,但凡能夠來地下賭場的,很多都是一些潑皮無賴。

真正有錢的主,基本上都不會在大廳中賭博。

隻要一來,就會被賭場管事的請到賭場中的貴賓廳,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今天的目標。

他的目標就是這些潑皮無賴。

那到底要幹啥了?

其實還是跟行竊有關。

當然,行竊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竊取那些財物,僅僅隻是單純的想要針對這些賭場而已。

賭場生亂,久而久之生意就會受到影響,甚至最後還會因此而不得不關門。

這就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