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立虞此人,吳四寶曾經也是有過了解的。

待人平和,從來不擺什麽架子,對待朋友也很是真誠。

今天見著他對掌櫃的態度,倒是跟傳說中的沒有什麽二致。

單單看掌櫃的反應的,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反應正常,根本不像那種初次見麵的,似乎掌櫃很早就認識了秦立虞一般,

如果要是以此來判斷秦立虞確實是這新申商號的老板,好像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隻不過,吳四寶心裏還是有許多疑惑的。

就譬如剛剛那些。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吳四寶心裏依舊不斷的在反複咀嚼著。

以他對秦立虞的了解,他應該是沒有什麽關係,或者直接說有什麽能力,能夠忽略他特工總部警衛大隊長的這個身份。

但是,這一切都真實的發生了。

店掌櫃前後兩次,根本就沒有將他吳四寶放在眼裏。

就算是上次那樣的情況,也沒有聽說新申商號的幕後老板出來說過什麽。

僅僅是通過流氓佘的口告訴他不要針對新申商號。

哦!

說來上次的事情,還是全靠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林其書林探長出來解的圍。

秦立虞在上海灘經商多年,上上下下認識一些人也沒有什麽問題。

但如果對上次的事情還有印象的話,還記得林其書說過什麽嗎?

林其書被稱為鐵麵探長,但凡設計徇私等等這些事情,他是誰都不給麵子的。

更別說,會親自出麵給什麽商號或是那個老板主動站台了。

再說前些年青幫碼頭貨物被燒一事。

金寶師娘原本都是混跡於巡捕房的女探長。

可就是靠著這一層關係,請著林其書前來查案,可都是花了大價錢的啊。

當時,吳四寶正在和穀雨處在交接之中,對這些事情自然也是是清清楚楚的。

你說這新申商號都能讓林其書主動出來幫著說話,甚至還不惜要跟特工總部發生衝突。

你說這新申商號的幕後的勢力當真就那裏簡單?

就隻是秦立虞就能解釋得了的?

還記得林其書當時說了什麽嗎?

他原話基本如此。

林某人也是沒有辦法啊,上麵有人說要幫照看著新申商號,他才不得不重點照顧一下。

這上海灘能夠請得的有幾人?

而且還是在不花錢的情況下。

恐怕真沒有兩人。

從林其書這裏來斷言,新申商號的背後勢力,很可能跟租界的那些頭麵人物,甚至是跟公董局都有很深的關係。

要不然如何能夠讓林其書都能被迫做事。

也隻有這樣的解釋,方能將一切解釋得通。

一想到這些,吳四寶就更是迷惑不已。

難不成這新申商號,除了他秦立虞,背後還有他都不敢招惹的勢力?

要不然以精明的流氓佘來說,他也不會主動跟自己說這些事情了。

媽的!

看來過去還是將這個新申商號想的太簡單了。

如果那些猜測不錯的話。

說不定新申商號的背後真是自己都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哦!

肯定是了。

剛剛秦立虞不是說了,這新申商號是他跟自己的一幫朋友閑著搞出來的。

這不是已經很說明了問題?

秦立虞的背後還有人啊!

看來今天得從他嘴裏套套口風,看看他背後到底還有些什麽人。

“剛剛秦老板說這商號是你跟一幫朋友閑著搞出來的?”吳四寶故作不解的問道。

“正是如此!”秦立虞笑著回道。

“哈哈!”吳四寶也是一笑,“秦老板在上海商界的名聲那是人人皆知,這說明朋友都很信任你嘛。”

秦立虞是何等精明之人,吳四寶說這話分明是有潛台詞的。

他故意問到此,不就是想要他打探新申商號背後到底還有什麽他不知道勢力嗎?

哼!

你以為這點花花腸子能夠逃過我的法眼?

萬萬是不可能的。

於是秦立虞故意歎氣一聲,接著道。

“吳隊長是有所不知啊。”

“我這些朋友全都不在商界,對做生意之事都是一竅不通。”

“恰好秦某在商界瞎混了這些年,也懂得商界裏頭的一些事情。”

“這不大家一合計,讓我承頭搞這個新申商號。”

“所以說,新申商號有如今的氣候,全靠著身邊的那些朋友支撐著。”

“要是單靠著我秦某一個人,早就關門大吉了。”

秦立虞說得很是無奈的樣子,好似新申商號能有如今的光景,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說沒有什麽關係,實際上也確實沒有什麽關係。

隻是吳四寶永遠不可能知道。

因此,那怕就算秦立虞說得是實話,吳四寶也會認為這隻是一句謙詞。

“秦老板當真是謙虛了。”

吳四寶恭維的一句,又繼續說道。

“我看咱們這商號的生意還真是讓人驚奇啊。”

“隻是短短的時間,不但在上海打出了名氣,還在上海灘刮起了一陣追捧的旋風。”

“不得不說,秦老板真是經商的奇才啊。”

“咳!”秦立虞歎氣一聲,當即就是擺了擺手,“當不得吳隊長這麽誇獎,秦某人能力有限啊,要不然怎麽會混到如今這個年紀,還隻是這個樣子。”

秦立虞經營的生意,當真有他說得這麽不堪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

要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怎麽可能被推選為百貨商會的會長?

所以,他說著這些都隻是一些場麵話而已。

不要以為他叫苦叫屈都是真的,一切都隻是做給吳四寶看的。

再深一點的潛台詞就是,你吳四寶想要分一杯羹,還是不要想了。

做這個生意,就沒有什麽錢賺的,最好還是放棄這個想法。

當然,最深的用意,其實就是在欲情故縱。

對待吳四寶這樣的人,就必須要用這樣的方法。

如果要是對方一上來說,秦老板我有意跟你合夥做生意,你看怎樣?

要是立馬就答應了吳四寶,恐怕他才會覺得這裏麵有詐了。

人啊,有時就是這樣,你越是拒絕對方,對方就越是會感興趣,甚至巴不得立馬將錢放在你口袋裏跟你做生意。

因此說啊,用精明二字來形容秦立虞,似乎已經有些不夠了。

“吳大隊長,你真的是說笑了。”

看到沒有,秦立虞不知不覺之間對待吳四寶的稱呼已經開始改變了,就連吳四寶也渾然不覺。

“現在如此這上海灘的情況,想必你是最為了解的。”

“這生意啊,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就這兩次的香水生意,很可能也不是長久之計。”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啊!”

“唉!”

說著,秦立虞又是歎氣一聲。

“這些啊,不提也罷。”

秦立虞越是如此,越是勾起了吳四寶的好奇之心。

就以秦立虞的經商頭腦,以及他背後的那些他暫時還不知道的關係,不管上海變成什麽樣,那些緊俏的貨物什麽時候都會成為人們追捧的對象。

需要愁沒有生意可做嗎?

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假若真有這種可能發生,莫不是他背後的關係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真是這樣,而自己又可以解決,那豈不是正好可以……

“莫不是秦會長有什麽難言之隱?”吳四寶忍不住的問道。

“我……”

說到這裏,秦立虞又停了下來,看起表情似乎是糾結著要不要說。

吳四寶以為他糾結一番,要將剩餘的話說出來的,那知道最後他突然話鋒一轉。

“吳隊長,今天你是為何而來?”

這一問,吳四寶頓時愣了一下。

今天為何而來,這不是明知故問?

購買香水隻是其次,最為重要的目的還是來分一杯羹啊。

當然,吳四寶肯定是不會這麽直說的。

吳四寶哈哈一笑,當即道。

“秦老板,實不相瞞。”

“前次得知你這個緊俏貨的生意,吳某就很是感興趣。”

“這次前來特地就是為照顧你生意而來。”

“我跟你說,我家裏的那幾位,可是喜歡的很啊。”

說著,吳四寶又是笑了幾聲。

“哦!”

“那感情啊!”

“秦某在這裏感謝吳隊長的照顧之情了啊。”

秦立虞並不提對方想要合作之事,隻是一個勁兒的感謝著對方。

其實這事倒不是誰先提誰就失了下風。

而是秦立虞故意如此而已。

吳四寶這人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

你就算不說,他自己也會找個機會說出來。

“秦老板,你太客氣了。”

“其實今天前來,吳某倒是有些想法想要跟你聊聊。”

吳四寶見著秦立虞遲遲不將話題扯到正題上,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也是不好直接將目的說出來,隻好采取了迂回的方法。

“哦?”秦立虞故作驚訝,“吳隊長有什麽話不妨直說,畢竟我們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吳四寶聽聞這話,心裏頓時忍不住一喜。

他怕的就是秦立虞將他當做外人,然後將他距至於千裏之外。

現在他都這麽說了,豈不是代表兩人的關係已經更進一步?

很可能是如此的。

“那秦老板這麽說,我可就隻說了。”

吳四寶見狀,也不準備在藏著掖著,於是當即準備開始鋪墊接下來將要說得話。

“吳隊長請直說就是。”秦立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如今這上海灘啊,已經不是不過去的上海灘了。”

“商業氛圍大不如以前,市民消費意願也是逐年下降。”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隻是這市麵一天不如一天太平啊。”

說著,吳四寶歎氣一聲,接著又是幽幽的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