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心下有些疑惑了。

剛剛穀雨那一番話,似乎是根本毫不知情的樣子啊。

難不成真如他所說一般,他也根本不知為何?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日本人做事就是如此,不管你怎麽樣替他賣命,但凡要是你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也會絲毫不顧及情麵的針對你。

何況這事又不是沒有前車之鑒。

不要覺得這是張口胡咧咧。

小日本既要用你,也要提防著你。

要知道在他們眼裏,中國人是卑賤的,永遠無法跟他們日本人相提並論,就是拿來利用的。

中國人的性命也是絲毫不值一提,甚至某些時候連一條狗都不如。

這就是小鬼子眼中的中國人。

時常跟日本人打交道的李士群,自然也是曉得這些情況的。

隻不過在他看來,誰利用誰都還不一定了。

且不看自己也正是利用了日本人,方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因此,與虎謀皮不過都是相互利用而已,隻要能夠達到目的,中間的過程如何還重要嗎?

所以說來,如果同樣的情況出現在穀雨身上,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師兄,當真是如此?”李士群驚問道。

“你說這事情有跟你說謊的必要嗎?”

“要不然為何我會這麽愁?”

“就連外界的那些風言風語也沒心情去理會?”

穀雨說著就是露出一副滿是很為難的樣子,似乎他被日本人的這一擊確實傷得不輕。

“現在日本人都已經動到了你利益,繼續這麽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啊?”

“影佐大佐不是很器重你嗎?那你趕緊找他們通融通融啊。”

“走私煙土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想必說說他怎麽也應該看在你過去做了那麽多事情的份上,饒過你這一次的。”

李士群當即就是勸慰道。

說來似乎也是如此的。

倒賣煙土和那些違禁物資的事情,又不是他穀雨一個在經營著,甚至就連很多日本人都在參與其中。

如今這世道就是如此,誰人不為著自己的利益著想?

要是個個都認真計較的話,能計較的過來嗎?

如此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至少麵子上還能過得去是不?

何必要撕破臉皮了?

很多時候大多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做得太過分,起碼麵子上也說不過去啊。

心裏有著些許疑慮的李士群,心裏如是的想著,隻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根本就是穀雨自己設計的。

他設計此的目的,不僅僅隻是為了試探吳三山,更多的還是為了引誘吳四寶上鉤。

很早之前他就定下來針對李士群的計劃,要從旁一步步的削弱他的實力。

吳四寶是他手中最為忠心的狗腿子,很多齷蹉之事都是通過他手幹下的,你說要是將吳四寶給幹掉了,豈不是卸掉了他一得力的左膀右臂,李士群得實力難道不會因此受到很大影響?

當然,穀雨肯定是不會跟李士群承認這一點的。

如今這倒李計劃,除了路方遠,根本就沒有幾人知道,就連趙子衿他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沒辦法,但凡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根本就不是對他們有不有利的事情了。

很可能他所帶領的這一支特別行動小組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穀雨身負重擔,萬萬是不敢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

因此,明明心裏樂得不行,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很是惆悵不已的樣子。

不過穀雨心裏也很是清楚,此番安排還是有諸多漏洞的。

不難猜測,李士群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和懷疑。

要不然他也不會和吳四寶一同雙雙出現在季宅中了。

“師弟啊,這事說來說去我無論如何都是想不通。”

“你說我幫他們做得事情還少嗎?”

“我們有句老話說得好,不看僧麵看佛麵,我穀雨就算沒有功勞也是苦勞的啊。”

“幫他們往九江運送軍火,幫他們針對重慶和西北的情報機構,諸如此類的事情還做得少嗎?”

“就連我們師父也因此把命給搭了進去,我有表達過不滿嗎?”

“好!”

“就算此事是我穀雨做得不對,但是你明明可以支出來啊。”

“為什麽要幹出這種卸磨殺驢的事情讓人寒心?”

穀雨滿是不解,說到最後竟是有些憤怒不已。

不得不說他這番表演還是很到位的,眼神表情動作盡皆表達著自己對此事的不滿。

“咳!”

見此,李士群當即就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繼續寬慰著穀雨。

“師兄你此時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不過我覺得此事也盡是壞事。”

不盡是壞事?

穀雨一聽這話,當即就有些炸毛了。

“師弟,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他們都把刀懸在我得頭頂了還不覺得是壞事?”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等著日本人把我捆起來那才是壞事?”

李士群原本是想表達,隻要日本人還沒有動到穀雨的身上來,一切都還是有轉機的。

如果要是像他所說,日本人真是直接撕破臉皮,將矛頭直接放到穀雨身上,那才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了。

因此,現在日本隻是從旁敲打,一切都還是有轉圜的餘地。

“師兄你先別著急嘛,且聽我跟你分析分析。”

“現在日本人隻是將矛頭放在碼頭之上,還沒有直接動到你身上來,那就說明日本人還是有所顧及的。”

“你跟日本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要是他們直接針對於你,你覺得現在還會這麽輕鬆嗎?”

李士群不慌不忙的幫著穀雨分析著。

穀雨頓了頓,似乎李士群說得這番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要是日本人直接將矛頭放在他身上,恐怕他現在就沒有坐在這裏的機會了。

因此,從這方麵分析來說,應該日本人還是留有餘地的。

“師弟,真是如你所說嗎?”穀雨麵帶些許驚訝道。

“我覺得是這個道理的。”李士群篤定的點了點頭道。

“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麽做?”穀雨再問。

“肯定是趁著事情還沒有發酵之時,你趕緊去找影佐禎昭通融通融一下啊。”李士群著急的催促道。

影佐禎昭對於穀雨而言,應該可以算作是他如今能在上海灘,甚至能在汪偽政府中占據重要地位最為關鍵的一環。

如果沒有影佐禎昭,想必也不會有今天的穀雨。

拋開家國立場暫且不談,絕對算是穀雨政治路上的最大的扶持者。

如果不是因為這點,想必周佛海也不會對他高看一眼吧。

既然現在穀雨出事了,那他直接找上影佐禎昭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假如影佐禎昭能夠出麵幫他擺平這些事情,想必穀雨接下來麵臨的那些事情也會輕鬆許多吧。

當然,不說一定能夠解決所有之事,起碼他麵臨的壓力也會小上許多吧。

“謝謝師弟提醒,我差點都忘了這一茬了。”

“好歹我現在也是新政府和梅機關的特別聯絡官,有什麽事情也是應該找他們活動一下的。”

說到此,穀雨突然就是一副很是激動的樣子,起身就欲往外麵走去。

然而躺站起身還未走出一步,驚呼出一聲,身體便開始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似是立馬就要倒下的樣子。

李士群一見,也是慌忙起身上去一把將穀雨給扶住了。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李士群慌忙的問道。

稍微緩了緩,穀雨慢慢的坐了下來,待氣息平複了下來,這才抬手輕擺了一下手:“沒有什麽大礙,應該隻是心底有些著急這些事情了。”

“瞧你現在這樣子,怎麽還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我看你不如還是休息休息,外麵的那些事情我先幫你應付著。”

不知是出於何意,李士群竟是主動將穀雨的事情給擔了下來。

他能擔得下穀雨的那些事情嗎?

暫時是不知道的。

不過想來若是有些事情有李士群出麵處理的話,想必很多頭疼之事也是能夠幫他解決的。

聽到此番話語,穀雨心裏也是頓時一喜。

當然,他同樣還是沒有表露出來,隻是麵露出些許擔憂的神情道:“唉!現在我這個樣子,看來是什麽事情也處理不了啊,梅機關一大堆事情,新政府那邊也還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關鍵是我這還有一大幫子指著我吃飯啊。”

穀雨這話越是說到最後,臉上的憂愁是越發濃了起來,似乎沒有他來處理這些事情,整個季宅的人都不活了一般。

不過說得也是,季宅的這一大幫子人都是要指望著他穀雨過活,要是碼頭不能盡快的恢複運轉的話,隻能坐吃山空了啊。

“師兄,你也不用太著急。”

“要是碼頭那邊的事情解決不過來,我覺得可以先讓吳四寶幫忙先盯著。”

“畢竟他也是從青幫出來的嘛,對碼頭的那些事情也是頗為熟悉,幫著盯一段時間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說完這話,李士群又是立馬轉頭過去看向了吳四寶。

“吳大隊長,你覺得如何?”

暫時不知李士群用意的吳四寶,聽聞對方這麽一說,隻得趕緊開口道:“穀爺有事,我吳某人自當是義不容辭。請你放心,這段時間我一定幫你盯好碼頭的,倒是一定還你個完完整整的碼頭。”

“那我就這裏先拜托兩位了。”穀雨抓著李士群都雙手,感激不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