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方遠並沒有刻意的去安慰吳三山,隻是稍加安撫就趕緊追著穀雨的腳步而去。
有一個目的需要再次重複一下,穀雨今天來碼頭的目的,就隻是為了給吳三山傳遞七號碼頭的情況,撞見吳三山酗酒宿醉隻是一個意外而已。
傳遞消息的目的已經達成,那訓斥吳三山就必須點到而至。
當然,此點到為止也是要極其講究分寸的。
首先要讓吳三山感覺到穀雨是真的為此事而發怒了,同時又要讓他覺得七號碼頭信息是他們無意間說出來的。
隻有這般,方能不會招致吳三山的懷疑。
因此,路方遠那幾句話的安慰,就成了整個事件中的點睛之筆。
既然是點睛之筆,很顯然就不能再多說什麽,以免招致吳三山的懷疑,最後導致一切功虧一簣。
雖然穀雨和路方遠並沒有提前溝通這些,但好在兩人有著過往十數年的默契,幾乎不露任何破綻的將此事給完成了。
碼頭辦公區外的空地上,此時吳三山望著穀雨和路方遠離去的背影,神情中有說不出的複雜。
不知是有怨恨,還是抱有不知何意的情緒。
這些情緒,或許重要,或許也不太重要。
酗酒宿醉本身就是他的問題,為此招來穀雨的怒火,也是他自找的。
“三爺,你沒事吧。”
剛剛穀雨訓斥吳三山時,嚇得躲在一邊的孫一元趕緊上來將他扶了起來,極為關心的問著他的情況。
“哎喲。”
吳三山的胸口剛剛被穀雨狠狠的踢了一腳,起身的過程中,應該是不小心牽動了疼痛之處,讓他忍不住痛呼了起來。
“三爺,你傷到哪裏了?”孫一元見狀,趕緊又是關切的問道。
“不礙事。”吳三山擺了擺手,繼續道,“扶我進去坐一會兒。”
“好!三爺,你忍著點。”
孫一元應了一聲,趕緊扶著吳三山小心翼翼的往辦公室而去。
就雖如此,但這短短的距離,也是讓吳三山吃通不已,看來穀雨剛剛的那一腳,卻是讓受創不輕。
將將把吳三山扶到沙發上坐下,他就順勢躺了下去,不過這一動又是不小心牽動了疼痛之處,頓時就疼得讓他麵部都有些扭曲了起來。
“三爺,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孫一元問道。
吳三山捂著胸口緩了緩,待疼痛滿滿減輕才吐出了一句話:“不用了。”
“那要不我把醫生請過來?”孫一元再問。
聞言,吳三山感覺擺了擺手,皺起眉頭問道:“剛剛我挨打時,穀爺和遠哥是不是說了七號碼頭的事情?”
“七號碼頭?”孫一元愣了一下,“剛剛我隔的有點遠,聽得不怎麽清,不過確實聽到穀爺提到過七號碼頭的字眼,至於其他的話語我就聽得不怎麽清楚了。”
孫一元這話倒是沒有撒謊,剛剛穀雨來到辦公區時立馬就勃然大怒,接著就發生了後麵的事情,過去他是親眼見證過穀雨的怒火,生怕被引火燒身,隻得離得遠遠的。
或許是出於憤怒之中,剛剛穀雨的有些話說得也是極為大聲,就算孫一元隔得比較遠,還是聽到了一些關鍵的字眼。
隻不過到底所言何事,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聽到孫一元這麽說,吳三山再一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很快就確定了剛剛穀雨和路方遠確實有提過七號碼頭的事情。
七號碼頭!
當時他聽到這幾個字時,胸口當即就是無可製止的狂跳了起來。
畢竟這個字眼太過於敏感,讓他忍不住就會想起剛剛失敗的行動計劃。
此時,吳三山心裏不禁升起了一個疑問。
穀雨提到七號碼頭,到底是刻意為之,還是無意提起此。
確實,如果按照正常邏輯來講,離青幫碼頭並不遠的七號碼頭,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意絕對是附近幾家碼頭中的佼佼者,如果以此來對比的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世上那裏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他們剛剛行動失敗,就有人送來了七號碼頭的信息,你說這正常嗎?
貌似是有些不正常的。
下雨就有人送傘,天冷就有人送衣,別人又不是你爹媽,你說天底下那裏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有如此湊巧的事情,那麽就隻能說穀雨和路方遠是刻意為之。
但是……
吳三山極力的回憶著剛剛的情景,自己酒醉中被人吵醒,而後就是穀雨一連串的怒火。
事情來的有些突然,剛開始都讓吳三山沒有反應過來。
雖說他一直不斷向穀雨承認著錯誤,但他還是分出一些注意力關注著穀雨的情緒。
就以他對穀雨的了解來說,應該整個過程中是看不出一絲的異樣之處的。
既然挑不出任何的問題,那麽就隻能說明穀雨的怒火絕對不是假的。
假如發怒為真,那麽他在生氣之下,將最近生意極好的七號碼頭拿來對比,應該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本身人的習慣,就是喜歡那好的跟差的來做對比,七號碼頭的生意紅火,誰人又不想超過它了?
對此,吳三山反反複複的分析了一遍事情的前後過程,最後得出了一個覺得認為的真相:此事隻是一個意外事件,並不是穀雨刻意透露信息給他。
嗯!應該是如此了。
看來要盡快……
“三爺您沒事吧?”一旁立著的孫一元,見著吳三山躺在哪兒半天不說話,以為他身體又出現了什麽狀況,慌忙不已的就開口問道。
被打斷的吳三山倒也沒有責怪孫一元,隻是開口說道:“你去幫我搞些跌打藥來。”
“三爺,我看還是請醫生來看看吧,萬一……”聽吳三山隻用跌打藥來擦擦,擔心他萬一傷及脾髒,當即就是建議將醫生給請過來。
吳三山向來就練武,身體的強壯程度自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就剛剛穀雨的那一腳,如果換成其他人,恐怕三五天都不一定下得了床,至於他嘛,頂多就是痛幾天的事情。
當然,他根本不知道的是,穀雨的那一腳看似是含憤全力為之,但實際上還是留有大半餘力的。
要不然就以他的身手來說,吳三山不當場斷幾根肋骨,不在**躺上十天半個月,肯定是下不了床的。
吳三山身在青幫多年,他不可能不曉得穀雨當年之事。
或許說是因為聽到了關於七號碼頭的事情,無意中忽略了這一點吧。
見著吳三山如此堅持,孫一元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隻得說了一聲您先休息一會兒,我這就去把跌打藥買回來。
待孫一元一走,吳三山又繼續沉浸到了剛剛所想之事。
現在已經弄清七號碼頭的事情,現在應該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知吳四寶。
打日本人貨物的事情已經籌劃許久,昨兒計劃失敗時,吳三山已經感覺吳四寶又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雖然他並沒有說出來,可是他眼中流露出來的失望,不是沒有看到。
嗯。
必須盡快的通知吳四寶。
想到此,吳三山猛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抬眼看向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那知他這一用力,又是不小心牽動了胸口被踢中的地方,又是痛的他捂著胸口蜷縮了起來。
直到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了氣。
不過他仍是沒有將精力過去的放在自己的身體上,心中依然是想著如何趕緊通知吳四寶。
打電話似乎是有些不妥,誰知道碼頭的電話有沒有處於監控之中,要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恐怕好些人的腦袋都要搬家了。
看來隻有立馬找到吳四寶,將此事當麵告訴他了。
想到此,吳三山顧不得還隱隱作痛的胸口,起身就望著門外走去。
出得辦公室,立馬喊來司機,坐上車一溜煙的就出了碼頭。
去76號找吳四寶肯定是不合適的,怎麽說那裏也算是穀雨的地盤啊,要是不小心給人撞見了,還不立馬偷偷的告訴他?
因此,一出碼頭,吳三山就命令司機直往吳四寶住宅而去。
這段時間以來,去吳四寶住宅也不是一兩次了,那裏的人都基本認識他,想來也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這個點,吳四寶自然是不在家的。
吳三山隨意找了一個借口,就使用吳四寶家裏的電話往他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中肯定也沒有直接說事,隻是說有家裏有客人等他。
吳四寶肯定是聽得出來吳三山的聲音,他使用自己家的電話找自己說有客人等他,自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找他的就是吳三山。
於是,吳四寶也沒有做過多等待,匆匆忙忙的帶著手下就趕回了家裏。
見到吳三山,吳四寶並沒有多言,直接就將他帶到了書房。
“有什麽事情如此著急讓你大白天跑過來,還匆匆忙忙的將我喊回來?”一進書房,吳四寶當即就是不解的問道。
“我打聽到七號碼頭的事情了。”麵對吳四寶的詢問,吳三山趕緊回道。
“嗯?”吳四寶微微一愣,著急不已的道,“你打聽到什麽事情了,趕緊說說?”
吳三山不敢等待,趕緊將七號碼頭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過他並沒有提起穀雨來青幫碼頭一事,隻是提到了日本人為何會突然改變計劃的原因。
“你是說日本人昨晚沒有轉運貨物,是因為發現倉庫受潮,隻能將貨物暫時堆放在碼頭上?”吳四寶問道。
吳三山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