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士群久居官場,很懂得善於給人扣帽子。

如果換作是一般人,恐怕會嚇得立馬求饒,乞求對方能夠放過自己。

然而,他的算盤終究還是打錯了,他麵對的是穀雨,一個同樣身份地位皆是不輸於他的人。

你想扣大帽子,難道自己就不會?

且不要忘了吳四寶總歸是你李士群最為忠心的狗腿子。

“哦?聽李部長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番了。”見著李士群練練給自己扣大帽子,剛剛對話依舊還是沒能讓其死心,不得已穀雨隻得換個方法了。

聽到穀雨說有事要請教,李士群沒來由的心頭一緊,他這是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他這人看似年輕,但誰都知道他鬼精鬼精的,千萬不要上了他的套才好。

想到此處,李士群並不準備接話,他擔心稍微不注意就落入到了穀雨的圈套當中。

他不搭腔,並不等於穀雨就會把剛剛準備好的話給收回去。

既然你李士群想要以身份來壓人,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李部長,我且問你,吳四寶是你的手下吧?”穀雨笑笑的問道。

這還要說,問得不是廢話了。

李士群依然沒有搭腔。

“整個上海灘都知道吳四寶是你李大部長的手下,他此番打劫鳩山商社的貨物,並且當場打死十數人,難不成也是你指使的?”穀雨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接將吳四寶的罪責栽贓在了李士群頭上。

李士群一聽,怒道:“血口噴人,胡攪蠻纏。”

“李大部長這就沉不住氣了?我不過是按照你的意思來推測的而已。”

“看你如此氣急敗壞的樣子,那不成鳩山商社的事情真是跟你有關係?”

“假如猜測正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吳四寶的手下來圍堵季宅大門,殺我季宅護衛,也是你李大部長指使的?”

此刻,穀雨才不管你李士群聽到這些話會作何反應了,反正你們這些狗賊都是不將道理之徒,那我跟你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

你李士群不是說我身為南京政府官員,動用私權濫殺無辜嗎,那我豈不是也可以說你監守自盜?

“一派胡言!”李士群再次怒吼,“你自己年輕做事沒有分寸,仗著自己深得周主任和影佐機關長信任,就胡作非為,難道想你這樣的人就不該受到處罰嗎?”

“李部長,何必如此衝動?”

穀雨輕蔑一笑,繼而言語威脅著李士群道。

“李大部長,你說我要是把這話原原本本的說給影佐機關長聽,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做?”

說到無恥,恐怕李士群還真沒有穀雨“無恥”。

身在青幫多年,什麽汙七八糟的事情沒有見過?

若是光想逞口舌之快,恐怕以李士群的那點口才,還真說不過穀雨。

再者,穀雨對付李士群的思路是清晰無比的。

一開始就是想著要激怒對方,而後慢慢的層層加碼,利用他懼怕日本人的威名這一點來恐嚇他。

本身現在事情就已經牽扯到吳四寶身上來了,要是他再做點什麽事情,恐怕日本人那邊還真是會懷疑李士群在其中有什麽小動作。

平常安排的那些事情,你完不成,或是其中動點小心思也就罷了,但是千萬不要觸碰到日本人的利益。

且知,日本人都是利益危險的,但凡覺得你這人有威脅,絕對會立馬動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來清楚這個威脅。

李士群?

哼!

現在身居高位又如何?

倘若日本人真是動了要除掉你的心思,那怕你過去立下過天大的功勞,也是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你的。

李士群跟著日本人做事也不是一兩天了,小鬼子的行事風格難道他還沒有領教過嗎?

多少事情是他親眼見證過的啊,又有多少無辜的老百姓是死在日本人手上的?

聽到穀雨的這番話,李士群隨時憤怒不已,但是人家卻是說得極為有道理啊。

假如吳四寶不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怎麽可能日本人抓他的時候,都不跟他隻會一聲?

恐怕就是擔心他提前走漏的風聲,幫著吳四寶出逃吧。

事情的來龍去脈,李士群肯定是想得通的。

但是,吳四寶劫鳩山商社的貨物,到底是真還是假了?

看眼前這樣子,多半也是真吧,要不然在梅機關時,中川杏也不會故意當著自己了。

中川杏擋道,說不定也是影佐禎昭的意思。

如果是影佐禎昭的意思,恐怕這事情就難辦了。

“穀雨,你們口口聲聲說吳四寶盜取鳩山商社貨物並且殺死十數人,我希望你們能夠拿出真憑實據來。”

“如果不然,此事就算是鬧到汪先生那裏,我李士群也是要討個公道的。”

權衡利弊之下,李士群還是覺得不易跟穀雨發生正麵衝突。

如果要是自己再被裝進這事情裏頭去,到時別說救吳四寶了,恐怕自己脫身都是個難事。

於是,不得不跟穀雨放下狠話,就準備轉身離去。

見著對方要走,穀雨當即就不願意了。

吳四寶養的這群狗,難道就不是你李士群的嗎?

他們今天來鬧事,你不去責罰他們,反倒是句句就是來找茬的。

你李士群要是不給具體說法,這件事情恐怕就不好商量了。

“李部長,這些狗腿子你就打算不管了嗎?”

“要是他們那天出來又到處咬人的話,恐怕就不是今天這個場麵了。”

看似是穀雨好心提醒,實則穀雨就是當麵威脅李士群。

今天殺幾個人一則為季宅護衛報仇,而來也算是殺雞儆猴。

剛剛已經替李士群教訓過他們了,至於剩下的該如何處置,隻需要交給對方就行了。

至於他怎麽處置,那就要看他如何看待此事了。

假如就此放過了吳四寶手下的狗腿子,那穀雨也該知道怎麽做。

如今著局麵其實已經比較清晰了,有他李士群沒我穀雨。

所以啊,一旦除掉吳四寶,針對李士群本人的事情就該提上議程上來了。

呼!

穀雨暗暗吐了口氣,想要針對李士群,恐怕也是不那麽好操作的啊。

“哼!”

李士群冷哼一聲,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身將目光落在了那些狗腿子的身上。

此刻被圍在場中的那些狗腿子,一個個全都低垂著腦袋,根本不敢引上李士群的目光。

現在誰敢去觸這個黴頭啊,誰要再敢冒出來,估計不需要穀雨動手,李士群就會當場將那人給幹掉吧。

“你們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吳大隊長的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你們又整出這麽一攤子事情來。”

“我看你們不是想救吳隊長,怕是擔心他死的不夠快吧。”

望著眾人,李士群當即就是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

當然,這怒火更多的是因為穀雨而起,他沒有辦法將這些怒火撒在穀雨身上,隻得撒在了這些可憐的狗腿子身上。

說來這些狗腿子也是極為可憐,除了知道愚忠意外,就是不顧一切的去送色,你說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啊。

麵對李士群的怒火,眾人自是不敢有人說話,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著李士群的處理。

這些人肯定是需要處理的,但肯定不是在季宅門前。

帶回去該怎麽處理他們都隻有自己人能看到,至少也不會讓外人見了丟臉。

“都他媽的一個個給老子滾回去等著接受處理。”

“要是誰他們再敢造次,不用等到吳四寶回來收拾你們,老子都要將你們一個個的斃了。”

罵也罵了,說也說了,下一步肯定就是帶著眾人灰溜溜的離去。

“穀主任,可還滿意?”

原本李士群是不想再理會穀雨的,但是這裏終歸是他地盤,此事也是因為他而起,想來還是問問他的意見才好。

“滿意?”穀雨輕笑一聲,反手指著被打死的季宅護衛屍體道,“你覺得我是應該滿意,還是該不滿意?”

李士群那裏還不明白穀雨說這話的意思,吳四寶的手下死了就白死了,但是他季宅護衛的死就不能白死。

除了剛剛拿吳四寶手下抵命意外,還需要一定的賠償,他方能暫時滿意。

至於後續還有沒有其他,他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此刻,他不願去想,也懶得去想。

這吳四寶啊,他媽的盡給老子惹事。

“穀主任,季宅護衛的後事我李某人負責到底,總該可以了吧?”李士群咬牙切齒道。

“那感情好。”穀雨拱手做謝,“不過還希望李部長盡快將補償費送到穀某人手上,這樣我也好跟

看到穀雨這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李士群使勁的壓製著心中的怒火,待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慢慢的平複下來。

“稍後我自然會安排人送到穀主任的手上。”

李士群說完,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吳四寶手下的那些狗腿子見了,也是趕忙跟上了步伐。

不過穀雨倒是沒有忘記提醒眾人一句:“各位不要忘了將這裏給我清掃幹淨,若是我穀某人安排,怕是又要找你們李部長要銀子。”

聽到這話,李士群一口老血差點就噴將出來。

見過無恥的,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無恥的。

當然,心中雖是有著無盡怒火,此時李士群都隻得先行壓下來。

待此次事情一過,我李某人會慢慢的跟你算這筆賬。

今天吃進去的,必定要你一點一點的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