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這位爺，不，長官。”
“我叫許先成，上海本地人。”
“今天是約了幾個朋友在這裏喝茶，不信的你可以派人去查查。”
瘦眼鏡說這話的時候，可能是因為緊張，眼神明顯的在閃躲著穀雨直視的目光。
除此之外，對方臉上的肌肉明顯的抽搐了幾下。
如果換作別人，或許很容易就疏忽了這些細小的動作。
可這一切，終究還是沒有逃過穀雨的雙眼。
將這些歸納起來，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許先成在說謊。
“是嗎？”穀雨輕輕一笑。
“我保證我所說的都是實話。”許先成信誓旦旦的道。
“哦？”穀雨故作驚訝，“那你說說，和朋友約的是幾點呢？”
許先成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四點半。”
“你還有十分鍾時間，這十分鍾你可以好好想想，你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為何。”
穀雨沒有要立即拆穿對方的意思，反而是給了對方思考的時間。
其用意，他想看看，這人到底什麽來頭。
說完這句，穀雨沒有理會許先成作何反應，隻是叮囑一旁的青幫弟子將他看緊，這才轉身退出了房間。
外麵，樓上樓下依然是針鋒相對。
掌櫃不讓李士群捉人，李士群雖不敢發作，但仍是堅持要將人帶走。
見此，穀雨推開樓道上的青幫弟子，緩緩的走下樓來。
“老掌櫃，穀雨有禮了。”走到掌櫃跟前，穀雨拱手見禮道。
靠坐椅子中的掌櫃，饒有興趣的看向了穀雨。
剛剛在穀雨動身下樓之時，他就甚是好奇，這走出來的年輕人是誰？
這麽多人都不敢走出來，偏偏就他敢走到自己的麵前來，還真有些膽氣。
“穀雨？”
掌櫃愣了一下。
最近這一陣子，上海灘突然冒出個年輕人，被日本人大肆吹捧，其風頭一時無兩。
難道說此人就是最近跟日本人打得火熱的穀雨？
“青幫穀雨？”掌櫃問道。
“正是。”穀雨頷首回道。
“據說當年，十六之齡打敗青幫高手，說得是你？”掌櫃再問。
穀雨微微一笑，沒有半點倨傲：“都是大家抬愛而已，當不得真。”
“哦。”掌櫃一笑，“你是出來說情的？”
“穀雨今天吃著這碗飯，不出來不行啊。”
“不知道掌櫃是否可以網開一麵，行個方便？”
穀雨沒有半點隱瞞，直接道出了來意。
“剛才的情況似乎你應該看到了吧？”
“不是我不給青幫麵子，而是德興館也有德興館的規矩。”
“若是今天因為你破了這個規矩，那德興館還怎麽在上海灘開下去？”
本以為掌櫃問了一番話，會給穀雨一點薄麵，誰曾想仍是半點麵子也不給。
“沒得談了？”穀雨笑問。
掌櫃搖了搖頭。
穀雨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既然沒得談，那就不需要再談。
唰！
穀雨毫無征兆的掏出來手槍，嘩啦一聲上膛對準了掌櫃。
德興樓的一眾夥計，以及一幹護院盡都愣住了。
這個哥們這麽猛的嗎？
竟然敢在德興樓掏槍，而且還是將槍口對準了掌櫃，難道是不想活了嗎？
記得上一個在德興樓掏槍的，當場就被打成了馬蜂窩，屍體就那麽扔到了外麵街道上。
如果是不警察局過來收屍，估計扔在那兒就沒人敢去管。
沒想到今天又有人敢在在德興樓掏槍，估計結局也是差不離了。
於是，眾人竟皆搖頭看向了穀雨，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一般。
掌櫃同樣是不怒反笑，問著穀雨道：“你知道上一個用槍指著我的人，他的下場是什麽嗎？”
“別人什麽下場，我沒興趣知道。”
“不過我知道，今天可能德興樓要破例了。”
穀雨穩如泰山，毫無半點懼色，槍口也是半點不搖晃。
“師兄，你這樣可使不得，趕緊把槍放下。”
站於二樓的李士群，瞧見樓下穀雨的所為，麵上一副慌張的樣子阻止著，可實際上心內比誰都樂於見到這種情況。
穀雨和掌櫃起衝突，他自然就可以置身事外。
就算最後季雲卿責怪與他，他也完全可以說自己勸了，可是根本勸不動。
如果掌櫃迫於無奈屈服於穀雨，最後漁翁得利還是他。
所以，不管哪種情況出現，他反正都不會吃虧。
其實他也很清楚，穀雨既然拔槍了，就沒有誰能勸得下的。
不出所料，李士群勸了也是白勸，穀雨根本沒有住手的意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掌櫃讚了一句，緩緩從一旁的桌子上去過茶碗，不緊不慢的啜了一口。
“老掌櫃，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經確定那兩人有問題。”
“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煩的話，最好還是行各方便，要不然最後鬧到日本人那裏，大家麵子上都掛不住。”
說實話穀雨的行為看似有些莽撞，可這說話的口氣，算起來還是比較客氣的。
不過這一次掌櫃沒有再繼續理會穀雨，隻是將茶杯重重的擱到了桌子上。
咚的一聲，碗蓋震落，滴溜在桌麵畫出一道半圓，滾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聲音起，一名護院動了。
唰。
一道破空之聲響起，隻見一道白光一閃，一把匕首直奔穀雨而來。
力道、速度，皆是不可言喻，常人想要躲避似乎都有點困難。
如果穀雨想要躲過這次襲擊的話，就必須要側向右斜退出一步，才能躲開。
如此一來，他自然就不能再繼續威脅掌櫃。
隻要威脅接觸，那些虎視眈眈的德興館護院，頂多隻需三秒，就能將穀雨圍起來。
以一對多，好像穀雨的勝算並不大。
隻不過想法挺好，他們終究是低估了穀雨。
砰！
叮！
一聲槍響，同時伴隨著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掠至半途的那把匕首，被擊飛出去插在一根廊柱上，正顫悠悠的擺動個不停。
眾人再次傻眼了。
這槍法，簡直絕了。
現場的所有人，自信沒有誰敢與之一拚。
可是根本就沒有人看見穀雨有何動作，那他是怎麽將匕首擊飛出去的了？
難道現場除了他穀雨之外，還會有其他人開槍？
不過看眾人盡都全都一副茫然的樣子，似乎根本沒人弄清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什麽狀況？
“老掌櫃，人我可以帶著了嗎？”穀雨趁機講道。
“年輕人，你可想好了，你隻有一把槍。”掌櫃心中驚訝無比，可仍舊是堅持著德興館的規矩。
嗬嗬嗬！
穀雨笑了起來，緩緩將槍支收了起來別回了腰間。
“年輕人，看得清形勢，能屈能伸是好事。”掌櫃讚道。
眾人皆是向掌櫃一般認為，礙於形勢之下，穀雨終究還是認輸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穀雨卻是擺了擺手，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道：“不，老掌櫃你錯了，我隻是想看看這德興館，能有誰可以攔得住我。”
嘩！
這話一出，當即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此子真是太猖狂了，竟然敢不講德興館放在眼裏。
真以為德興館在上海灘屹立五十餘年不到，是吃素的嗎？
必須得要出手教訓教訓他，要不還以為德興館怕了他。
“掌櫃，我等願意拿下此人。”
兩名護院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拱手看向了掌櫃。
掌櫃沒有出聲，應該是默許了兩人的行為。
這兩人見此，大踏步走了上去。
“豎子狂妄，今天讓你見識見識德興館厲害。”其中一名護院怒道。
“費什麽話！”穀雨冷哼道。
“找死！”
那人怒吼一聲，提拳朝著穀雨衝了上去。
另一人見狀，也毫不猶豫的攻向來穀雨。
眨眼間，兩人疾馳而至。
一人攻其下盤，一人攻其中路。
看場中情況，兩人就是想雙管齊下，讓穀雨無暇顧及其他，好乘機將其拿下。
不得不說，算盤是絕對打得叮當響。
不料，兩人今天踢到了鐵板上。
十六之齡，一招惜敗青幫高手的往事，不是青幫杜撰出來的，而是確有其事。
據說，當年青幫內部還有拳腳上拚出實力一說，幾乎每年都會排個青幫十大高手。
關於十大高手之排名，當然也有很多種說法，其中最為靠譜的就是每兩年一次青幫比武大會。
那一年，穀雨年齡小，加之有季雲卿在旁照顧，顯然是不會讓穀雨下場的。
結果因為季雲卿臨時有事，中途退場離去，穀雨年輕氣盛，一時技癢忍不住跳進了場中。
而他當時所對陣之人，這一場比武大會名詞不高不低，第五名。
第五名，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名次了。
眾人祝賀之餘，有人想起了中途和其對陣的穀雨，以一招惜敗。
當時的賽製采用一輪淘汰製，輸者立即淘汰。
也就是說，如果穀雨中途對上的不是他，很可能當年的十大高手就有他一席之地。
在當年，這件事情成為了青幫爆炸性的新聞。
不敢說未來，至少在前頭這幾十年，沒有一個人還未及冠便能做到這一步。
因此，季雲卿當年收穀雨為徒，之後對他越發的喜愛，這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這事情過去久遠，現在還能記起這事的少之又少。
就算有人聽說過此事，但當年的那些見證也不多了。
德興館掌櫃，就屬於那種隻是聽說過此事，根本沒有親眼見證過的見證者。
沒有親眼見證過的事情，誰說一定就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