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之事,表麵看似暫告一段落,實則此事並未完結。

那個叫李公複的日本人,如今還不知去向。

因此,這段時間,林其書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此人身上。

找到他,才有可能知曉樣品的下落。

至於那晚鬧出的動靜,因為事情發生在淩晨,此時大多人很沉浸在睡夢之中。

另外,爆炸也主要發生在地下,故而並未引起太多人關注。

何況上海本身就不安穩,時有槍擊事件發生,人們早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是因為朝不保夕,誰還能有閑心管這呢。

城郊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憲兵司令部,影佐禎昭也由此知曉了此事。

得知此事,影佐禎昭不過是笑笑而已。

特高課的事情,與他又有何幹呢?

他甚至恨不得拍手歡慶,少了這些人添麻煩,他還樂得清閑。

不過,要是特高課直到影佐禎昭這個想法,或許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這番想法了。

特高課課長森次健,接掌上海部門以來,曾給自己立下雄心壯誌。

以特高課在中國東北的成就為榜樣,誓要將上海特高課,打造成為大日本帝國中流砥柱之一。

可是,憲兵隊處處排擠,始終未有能拿得出手的成績。

這一次的絕密計劃,能落到森次健頭上,更是讓他無比興奮。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好運就要降臨在他身上了。

隻要圓滿完成計劃,鮮花榮譽自不必說,同時也讓有了跟憲兵隊叫板的能力。

可是,事與願違,第一次碰頭人就被抓了,還是被李士群給抓的。

李士群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兩黨的叛徒而已,有什麽值得另眼相看的?

怕不是走了狗屎運,湊巧將特高課的人抓了吧。

擔心被上頭責罰,電話很快就打到了影佐禎昭哪裏。

心中雖對特高課多有不屑,影佐禎昭還很快命令李士群放人。

人放了,計劃繼續,森次健心中大美。

暗歎,春天就要來了。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春天沒來,冬天卻是提前來了。

他怒啊,恨不得將那些人狠狠撕碎,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盛怒之下,他將特高課所有人手都撒了出去。

然而數天過去了,半點收獲也沒有。

此時,他開始急了。

這事情瞞個一兩天,或許還能勉強瞞住。

可時間一長,計劃又無半點進展,他還如何能瞞得下去。

為此,他很是頭疼不已。

“森課長,要不我們還是找憲兵隊幫忙吧。”助理高橋次郎小心翼翼道。

“八嘎!”

一聽說要求向憲兵隊,森次健當場就怒了,抬手就準備一耳光。

隻是手到半空,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原本嚇得身體一縮的高橋次郎,則是膽戰心驚的看著森次健。

“高橋君,你知道憲兵一直就排擠打壓我們,我如何能去求他們。”森次健一臉無奈道說道。

“可是課長閣下,如果我們不尋求幫忙,這任務我們是無論如何也完不成啊。”

高橋次郎一臉擔憂。

這情況,森次健如何不知。

可是讓他去求憲兵隊,如何能拉下這個臉來。

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森次健?

森次健頓生出些絕望,甚至目光不自覺瞟向了數米外刀架上的武士刀。

高橋次郎見此,心頭一慌,要是他森次健自裁,他還有臉麵苟活?

畢竟他是森次健的助理,全麵協助他在上海的工作。

森次健失職,也就是他的失職。

他可不想死。

“課長閣下,你可不能這麽悲觀啊!”

“中國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計劃能順利完成,今天我們就算放下臉麵去求憲兵隊,那又有何妨呢?”

話說得也不無道理,隻要任務能完成,麵子還算得了什麽。

高橋次郎心想,要是自己身處這個位置,一切隻要有利於任務的,就算是讓他下跪,也不是不可以。

或許,正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森次健求生欲望漸起,當即就問道:“潛往重慶的人還有多久還能到?”

“按照估計,他們應該還有五日能到。”高橋次郎想了想回道。

“你立馬想辦法聯係上他們,讓他們務必三日內到達重慶。”

“我必須在五日內見到行動結果。”

森次健催促著高橋次郎道。

“這個…”

高橋次郎有些為難了,先不說三日能不能到達重慶,就算人已經到了重慶,也不一定五日之內就能完成任務。

要知道,重慶現在可是常凱申的大本營,豈是那麽好尋找到機會的?

“怎麽有問題?”森次健皺了一下眉頭,似是有些不悅。

“課長閣下,重慶那邊負責聯絡的,可不歸我們管啊。”高橋次郎解釋道。

“高橋君,如果我受到到責罰,你以為你這個助理就能逃脫幹係?”

“所以,你用什麽辦法我不管,我隻需要看到結果。”

此時,森次健根本不聽高橋次郎解釋,隻管下著命令。

說完之後,也不管對方如何表情,轉身就匆忙走了出去。

望著森次健的背影,高橋次郎滿是無奈。

我他媽隻是一個小小的課長助理,我能幹得了什麽?

影佐禎昭公館之中。

特高課實驗室被炸,雖然並未安排人插手此事,還是收集了不少的信息。

此時,正在喝中川杏一同聊著特高課麵臨的窘境。

當然,這種情況他們是樂於看到的。

“大佐,這次特高課肯定得認栽了,聽說這麽多天過去了,至今都沒有半點收獲。”中川杏忍不住樂道。

“特高課在上海實力畢竟有限,自然比不得在東北。”影佐禎昭客觀的分析道。

說著,他還是忍不住的慶幸了起來。

特高課在上海作用越小,越就證明了他們的重要性。

要不然,接下來在上海的安排,恐怕他們還要插上一腳。

豈不連這份功勞,他們也要分去一份?

想到此,影佐禎昭也不忘叮囑起中川杏來。

“中川君,特高課的事情不要過份分心,隻需要安排人手關注一下即可。”

“記住,你的時間不是浪費在這些沒有絲毫作用的人身上。”

“大佐閣下,這點中川杏時刻謹記。”

中川杏頷首應了一聲,繼續帶著些許擔憂的神情道。

“不過我始終覺得,這事早晚得落到咱們這兒來。”

“怎麽說?”影佐禎昭倒是有些意外了。

“你看,咱們隸屬不在憲兵司令部吧,可憲兵隊事情有多少事咱們處理的?”

“特高課辦不成事,肯定會求到憲兵司令部去。”

“如此一來,最後事情還不是落到咱們頭上?”

影佐禎昭知道中川杏這不是抱怨,說得也確實是事實。

這一陣子來,確實給憲兵司令部擦了不少屁股。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上海建立特工機構,他影佐禎昭也是計劃參與者之一。

而且接下來所謀劃之事,皆是跟這些事都有有莫大的聯係,說起來他真是無法拒絕。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

影佐禎昭這話,算是一種自我安慰著,也算是回答中川杏。

這時,中川杏正要說些什麽,一陣敲門聲響起。

得到同意之後,士兵進入了房間,敬過禮後道:“大佐閣下,穀先生來了。”

聽聞匯報,影佐禎昭和中川杏相識一笑,應該是穀雨的好事將近了。

“有請!”

士兵出門之後,穀雨春光滿麵的走進了辦公室。

進入房間,穀雨當即就朗聲道:“影佐先生,穀某請你喝喜酒來了。”

“哦,穀先生這麽快就定下了婚期?”影佐禎昭驚異道。

“除夕之夜都搞出那麽大陣仗,想不成親也不行啊。”穀雨笑道。

“那可要恭喜穀先生了。”影佐禎昭道。

“感謝感謝,這是請帖。”

穀雨笑著,雙手將請帖捧了過來。

“影佐先生,這是你的。”

“中川先是,這是你的。”

按理來說,中川杏作為影佐禎昭的副官,是可以不用單獨給請帖的。

隻不過,穀雨依舊是分別給了兩人一份婚宴請帖。

“穀先生,就算你不給請帖,我也要去討一杯喜酒喝。”中川杏略微詫異道接過請帖,當即就開始同穀雨打趣了起來。

“中川先是,你如此說就有些見外了,畢竟我們怎麽都有一場生死旅程,說什麽也應該下請帖的。”

穀雨當然知道中川杏是說笑,不過他說這話可是極其認真。

就連影佐禎昭聽到此話,也忍不住誇讚了起來。

“生死之交,當得如此。”

“不過你們老是先生過去,先生過來,是不是顯得太生分了?”

“我看你們年歲也相差無幾,不如就按你們中國人的稱呼,某某兄如何?”

多次試探之後,影佐禎昭開始放下戒心,慢慢將他當成了可以信賴之人。

“如此甚好!”

穀雨和中川杏相視一笑。

“中川兄!”

“穀兄!”

“你二人以後就是我影佐的左右手,有你二人,何愁大事不成啊。”

親眼瞧見兩人關係更近一步,影佐禎昭也是高興無比,他覺得是應該讓穀雨承擔些更重要的責任了。

要不,豈不是白瞎了當初的謀劃。

嗯,等他大婚之後,就這麽辦!

想到此,影佐禎昭忍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而此時,房門再次響起。

士兵進來匯報:“大佐閣下,特高課課長森次健求見。”

特高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本到此,就是要趁著送請帖之際,向中川杏側麵打探特高課的情況。

不想,竟是主動冒了出來。

穀雨心中一陣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