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打黑娃子也不是很難嘛!”

駱祥文率先從青杠樹上下來,興奮地跑到黑娃子身邊,好奇地打量著,隨即被一股子腥臊味熏得捂住鼻子:“好臭!”

“簡單?看起是簡單,就怕做起來難,反正我是聽到黑娃子的叫聲就心裏發怵!”

齊庚搖搖頭:“要是換做我,看到黑娃子迎麵跑過來,我有很大可能會被嚇得腿腳發軟,別說開槍,就連跑都不會跑。”

江習也在轉著看黑娃子:“就連陳安他們幾個在打黑娃子的時候,都做那麽多準備,三把槍,那麽多條獵狗牽製,才有驚無險地打掉。要是沒得獵狗,黑娃子直接迎麵撲過來,就以我那種水準,估計就是胡亂開上兩槍,然後就等死了。

倒是這幾條獵狗,真的生猛,比它們大那麽多的黑娃子,說上就上,一點不虛……我回去也弄一隻養起。”

他轉而去看幾條獵狗。

陳安正在給小白檢查傷口,被黑娃子掃中的那一下,在它右側肋骨部位還是留下三條血槽,幸好不是很深。

陳安抖了藥進行止血,又拿了紗布包紮。

事情做完,他對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安排:“蛋子哥,你跟我取膽剝皮,甄叔,你領著他們三個重新將窩棚搭起來。”

對此,幾人沒有任何異議,立馬分開行動。

陳安和宏山兩人,從隨身的背包裏取了手電筒用嘴巴咬著,拔出殺豬刀,先在黑娃子胸腹位置筆直地割破皮毛,割開黑娃子腹部皮肉,然後用斧頭劈開胸骨,打開胸腔。

黑娃子剛被獵殺沒多久,身體溫熱,胸腹一打開,還在熱氣騰騰。

兩人熟練地摘出心肺,將熊膽從肝頁上摘取下來,熊膽個頭不小,可惜是個鐵膽,價值上比金膽會低不少。

不過,終究是個熊膽,始終還是一個大財,五六百塊錢跑了不了。

陳安估計,這黑娃子應該冬眠過,中途醒來沒多久,所以熊膽才會是黑色。

它饑腸轆轆地四處尋食,甚至有很大可能,直接就是甄應全它們在熬煮小米的時候,被那香甜的氣味吸引,這才尋過來的。

腸肚扒拉出來掛一旁的樹枝上,它先取了肉,給每條獵狗喂了拳頭大的兩坨,然後割了熊掌、熊鼻子和膝蓋骨,加快速度剝皮。

整隻黑娃子被打理出來的時候,窩棚也被重新搭建起來。

進山的時候,三人都帶了糧食,有兩袋被糟蹋了,半數被吃,半數弄得散落在雪地,早跟雪泥混成一團。

好在,宏山帶來的那小半袋,被他拿去當枕頭用,完好地保存下來,估計搭配著野味,幾人在山上還能堅持四五天的樣子。

被褥也被黑娃子拖拽去絮窩,在地上弄得滿是髒汙,腥臭得不得了。

但在山上,講不了條件,也隻能用火烤幹,將就著用。

還有那用來熬煮的鐵鼎罐,被三人打了三槍,上半部被崩掉些鐵片,隻有三指寬的那麽一小段底部,還能裝水。

沒辦法,隻能將它煮飯的身份和還在完好的炒菜鐵鍋進行調換,用鐵鍋煮飯,鐵鼎罐炒菜。

那一大堆熊熊燃燒的火堆,炭火被甄應全剝了塊樹皮當做鏟子,鏟到窩棚門口將火攏了起來,用具重新洗過後,再次弄了些小米煮上,用樹皮墊著,多多地割了熊腿肉,在小米煮熟後,也給煮上。

陳安則是將沿途打下的幾隻鬆鼠剝皮,找出椒鹽塗抹,用棍子穿著,架在火堆邊。

一天的長途跋涉,也就中途路上吃了幾口幹糧,若是不出黑娃子這檔子事兒,現在早已經酒足飯飽,可如今,隻能幹等著,圍在火堆邊說著閑話。

在鬆鼠肉被烤得香氣四溢的時候,饑腸轆轆的一幫子人忘記了說話,目光都盯著那幾隻此時覺得少得可憐的鬆鼠肉,暗暗吞咽口水。

直到分到手裏,一個個迫不及待地往嘴巴裏塞。

對於一些人來說,品嚐鬆鼠肉的想法可能並不吸引人。畢竟,名字裏就帶著一個鼠字,總是讓人有些膈應。

然而,隻有吃過的人知道,品嚐鬆鼠肉是一次非常獨特的體驗。

在陳安看來,鬆鼠肉其實和兔子肉、雞肉在味道上有驚人的相似,隻是鬆鼠肉比兔肉、雞肉更加細膩。

大概是吃的大都是山裏的核桃、榛子、橡子、鬆子和各種野果的原因,鬆鼠肉還有種很特別的清香,隱隱有著絲絲甜味,就這兩種味道的交融,一下子讓鬆鼠肉的味道變得很高級。

隻是撒了些簡單的椒鹽而已,入口後的滋味就讓人難以言喻。

幾人將鬆鼠肉分食後,還在細細品味,就連指頭上沾染的丁點殘渣都不放過。

“好長時間沒有吃鬆鼠肉了,這味道巴適。”

“喜歡吃的話,明天見到了,多打點,再好好吃上一頓。”

“要得!”

晚上的飯菜簡單,就是一些熬煮出來的小米,外加一些熊肉,湊合著對付。

不放心駱祥文他們三個新手,守夜的事情,還是陳安、宏山和甄應全三人輪換,提防野物靠近的同時,也要保證火堆不滅,不然這冰天雪地的,棚子裏的溫度起來,人可受不住。

即使如此,到了半夜的時候,駱祥文還是被凍醒了,哆嗦著鑽出窩棚,在火堆邊搓腳撚手。

“我這又是長筒皮鞋,又是皮衣嘞,都冷得遭不住,為啥子你們就穿點棉衣棉褲加個外套,踩雙黃膠鞋,還像沒事人一樣?”

他打量著往火堆裏添加著柴火的陳安,有些費解地說。

“這哈曉得山裏人的辛苦了撒!”

陳安笑笑:“不是不怕冷,我們也一樣是在用命扛,隻是扛著扛著,扛習慣了。”

見他冷得牙齒都在打架,陳安將鐵鍋掛在火上,到一旁尋了些幹淨的雪回來,放在鍋裏化著,然後又拿了殺豬刀,挑著黑娃子身上的肥肉割下一些來,用樹皮墊著,切成小塊,放在鍋裏熬煮。

“給你弄點東西,吃了就沒有那麽冷了!”

小火慢熬,等著水汽幹了,漸漸地,黑娃子肥肉裏的油也煉了出來,一直等了半小時左右,鍋裏差不多有了三大碗熊油的樣子。

陳安取來大碗,往裏麵用鍋鏟舀了一些油遞給駱祥文:“等冷上一哈,把碗裏的油喝了。”

駱祥文看著那半碗油,覺得嗓子發癢:“這全是油,啷個喝?”

“就像喝水一樣的喝撒,還用我教蠻?”

陳安笑看著他:“我曉得喝油膩,但是,黑娃子的油可是好東西,用它炸出來的粑粑,再冷的天也不會變硬,喝了就不那麽冷了。”

“真嘞?”

駱祥文將信將疑地看著碗中的熊油。

“我哄你做啥子?熊油本就是一味中藥,對於一些體質不好的人來說,作用大了,還能祛風濕。在以前,被箭射傷,箭鏃無法拔出的時候,曉不曉得別人是啷個弄嘞?

就是喝熊油,一飽熊油下去,渾身毛孔都感覺在冒油,這可是能潤滑全身的好東西,身體裏的箭鏃就會慢慢地劃出身體,還能補虛壯筋骨。”

陳安催促道:“趕緊喝,喝完抓緊時間睡覺,等天亮以後,怕是得一整天都忙。”

駱祥文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淺嚐了一口,艱難下咽,滿臉痛苦。

“我啷個現在才發覺,你龜兒恁個做作?大男人,磨磨唧唧嘞,憋著一口氣,痛痛快快幾口就下去了,有那麽難蠻?弄得像是在吃毒藥一樣,莫讓我看不起哈。”

陳安一臉鄙夷地說:“來,我喝給你看!”

他將駱祥文手裏的大腕接過來,直接仰頭咕咚幾下,將碗裏的熊油喝光,這才又舀了半碗遞給駱祥文。

被他這麽一激,駱祥文果然臉色一陣發狠,深吸一口氣,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往喉嚨裏灌,喉結上下滑動,直到將那半碗油盡數喝完,這才大口大口地喘氣。

陳安看得好笑:“這就對了撒!”

“噢喲……真的感覺渾身在冒油,酥酥癢癢嘞!”駱祥文很不適應地揉著自己的脖子,跟著就打了個飽嗝,吐出一口油氣。

陳安則是將那些煉油猴剩下的油渣取出來裝碗裏,撒了些椒鹽:“換換口味!”

對於油渣,駱祥文倒是不拒絕,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吃得越來越有滋味,嚼得哢嚓作響。

盡管兩人已經在盡量克製了,但還是將同樣睡不安穩的齊庚和江習給弄醒了,幹脆,陳安將兩人也叫了起來。

有駱祥文做表率,兩人也各自灌下半碗熊油,吃些油渣後,再去睡覺。

果然,接下來三人捂在被子裏,很快就打起呼嚕。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最後輪換守夜的宏山,在做好飯菜後,將所有人都叫了起來,一起吃過後,把熊肉、熊皮埋到雪地裏,僅剩的糧食則是設了個吊脖套掛著,有野物要來吃,得把命給留下才行。

宏山和甄應全吃飽後,也喝了些熊油,然後各自帶上獵具,去昨天布置各種陷阱的山溝去檢查獵獲。

把所有陷阱檢查一遍,得了三隻黃鼠狼,兩隻石貂和兩隻水獺,收背包裏背著,繼續搜尋。

昨天的鬆鼠肉沒吃過癮,今天在看到鬆鼠的時候,就開始有意獵殺了。

糧食不足,隻能靠大量肉食來補充,一整天下來,鬆鼠得了十多隻,斑鳩、野雞和長耳也都打了幾隻。

比較有價值的是用獵狗圍捕驅趕到樹上打下的兩隻靈貓,直接在石頭縫隙中煙熏捕捉的三隻石貂,水潭冰洞入口處蹲守外出透氣的四隻水獺,看到獸道尋到的黃牙香獐打了一隻,還撿到一隻慢吞吞地在雪地裏搜尋食物,連身上的長刺都掛滿冰淩的豪豬。

山裏的野物果然很多,收獲相當不錯。

在另外兩道溝裏有水的山溝布下數十個陷阱後,一行人折返窩棚。

在經過一道山脊的時候,甄應全看到雪地上留下的足印。

從足印上來看,這又是一條獸道,順著山脊往來。

陳安一時間拿不準到底是雲豹還是金貓的,感覺很像。

但無論是雲豹還是金貓,都極有價值。

他在權衡後,覺得時間不夠充裕,放棄了追攆,轉而就在這條獸道上,設置了數個吊脖套和吊腳套,隻等明天再來看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