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把獵槍指著,那三個家夥動作很麻利,不過數分鍾時間就將那棵青楊樹砍斷,然後翻滾到路邊,將路讓了出來。

見三人識趣,陳安也不去為難他們,換陳文誌開車,打開車門將幾條獵狗抱上車,在宏山他們三人也上車後,他坐到副駕上,車子再次行駛起來。

“還得是你們啊!”

陳文誌腳上油門猛轟,隻想早點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他滿是感慨的說:“弄得我都想搞把槍帶著了。”

“那就弄一把撒,路上遇到情況,不至於太吃虧!”

最近幾年開車上路,確實要小心,防身的器械,就沒有比槍更有威懾力,至少在禁槍以前是這樣。

“你真敢開槍打他們啊?”

“我不至於要他們的命,但斷手斷腳還是沒問題的,跑到這種地方搞幺蛾子,分明是想攔路打劫,這些事情,你比我清楚,難道還能讓他們把斧頭架到我脖子上來?”

“這倒也是……到了城固,也給我弄把獵槍,不然我都不曉得,我一個人敢不敢往回走。麻批,這路上是越來越難跑了,掙點錢也是在玩命啊!”

陳安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的路就順暢了,在下午兩點左右抵達城固。

臨進城的時候,陳安他們幾人特意找了麻袋,將槍械給裹了起來,進入這時段,他也不敢再向以前那樣,挎著獵槍招搖過市。

盡管用麻袋包裹,卻也不妨礙別人一眼認出他們手中提著的是什麽。

一路走過,路人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紛紛避讓開來,還是很有威懾力。

到街上招呼著陳文誌吃了頓飯,陳安又領著他去文體店買了把獵槍,簡單跟他說了使用方法後,陳文誌將獵槍放在坐墊下的工具箱裏,開著車返回,他打算趁早回到家。

打心底裏,還是跑桃源鎮到縣城那些路更安全些。

陳安等人在街上買些糕點吃食,也忙著往山裏鑽,準備今天趕到華陽,在那裏住上一晚,然後爭取明天進入太白山範圍,後天就能開始排棍尋找崹參。

就在三人經過城固的銀行前麵的街道時,見有不少人圍在銀行門口。

出於好奇,幾人也湊過去看了看,見有一個女子,就坐在銀行門口的台階上,伸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嚎啕大哭。

從圍觀眾人的隻言片語中,四人倒是很快知道了大概情況。

原來那女的到銀行取錢,結果錢剛到手,裝在手提包裏,走出銀行大門的時候,就被人一磚頭拍翻在地,直接手提包被搶走。

事情發生得太快,就連她自己都沒看清楚,究竟是誰搶了她。

陳安看得直搖頭,他沒有過多停留,叫上三人加快速度往華陽方向走。

直到上了山道,他才說道:“這些人也太囂張了,大街上搶人,還是在銀行門口,以後怕是得少往這邊來。”

馮正良有些不以為然:“有啥子好怕的嘛,手頭有家夥,未必還有人敢來搶我們。”

宏山懟了他一句:“你手頭有家夥,別人手頭就沒有蠻?”

馮正良愣了下:“也是哈!”

陳安看了他一眼,眼下最關心的,莫過於馮正良那一檔子事兒,於是問道:“你跟穆水萍還處起嘞?”

馮正良微微點了點頭。

陳安微微皺了下眉頭:“那麽長時間了,我以前給你說過的那些,你沒當回事嗦”

“哪個說嘞?”

馮正良偏頭看向陳安:“你以為我為啥子這次非纏著你領我進山?還不是想弄點錢,好提親。我想好了,等這次從山裏回去,我就去找你老漢幫忙做媒,就在這個暑假,把事情辦了。”

聽到這話,陳安總算滿意了:“這還差不多。話又說回來,結個婚應該用不了好多錢的嘛,你手頭不是還有不少,應該足夠了,再說了,曉得你要結婚,你老漢,你阿公不得支援你點?

館子的事情你也曉得,賺的錢他們有四成,歸根到底,最終都是你嘞。”

“我都有工作了,啷個還能伸手給他們要錢,這個事情我想自己辦……唉,買手表,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這三轉一響,要不少錢,不能虧待她了。”

“你弄清楚,那是城頭才有的講究,我們這裏是山哢哢,沒得必要搞那麽麻煩,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她也這麽說,但越是這樣,我覺得越應該如此,我可不想以後說起這些事情,太過簡單被說成是糊弄,被數落得頭疼!”

“想得還挺長遠!”

聽得出,馮正良對穆水萍挺用心。

“要是這趟沒搞到錢你啷個辦?”宏山在一旁笑問。

這話一出口,甄應全就重重地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你龜兒說話注意點,不要張口就來,盡是些不吉利的話。”

宏山立馬反應過來,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拍了拍:“山神爺啊,當我剛才說的話是放屁,一定保佑我們這一趟,發大財。”

頓時引得幾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一陣嬉鬧以後,陳安長長呼了口氣:“提醒你們一句,接下來幾年,都安分點,不要惹出啥子事了,話也不能亂說。

哪怕是跟婆娘上街,也保持點距離,更不要牽手或者是勾肩搭背嘞!”

宏山知道,這話不僅僅是說給馮正良聽的,也是說給他聽的,他就挺喜歡和鍾啟秀“勾肩搭背”。

他不解地問道:“為啥子?”

“你記住就行了,說不定等我們從山裏出來,你就曉得了!”

算算日子,事情似乎在八月份開始的。

現在都新曆七月中旬了,很快進入八月。

甄應全關心的是另一些事兒:“狗娃子,剛才聽你說,這邊少來,那我們以後攆山往哪裏去啊?”

“有的是去處撒,比如往西邊旺蒼那邊走,偌大一個巴山,那麽多山,那麽多溝,還怕不夠我們折騰嗦。”

陳安不無打趣地說:“說不定經過蓼葉澗,還能去蛋子哥老丈人家蹭頓飯。”

宏山翻起來白眼:“說得好像是我老丈人家連頓飯都供不起一樣。”

陳安咧嘴笑了起來:“到時候就靠你了!”

四人抓緊時間趕路,在晚上天都黑了,才趕到華陽。

四五十裏路,感覺不是很遠,但穿山越嶺,真正走起來,確實耗時間。

幾人在鎮上找旅社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趁著天涼繼續趕路,一直忙活到晚上,過了黃柏塬,進入東北方向的深山。

到了這裏,已經是處處高山。

大概是海拔高的原因,即使在赤日炎炎的盛夏,依然讓人覺得清涼無比,山坡上長滿蒼鬆勁柏,林中各種鳥獸出沒。

幾人一路過來,隨處可見林下長著的黃芪、手掌參,桃兒七、太白米、長春花、款冬花等藥材。

那些山嶺儼然是一座座藥山,藥材資源豐富得不得了。

陳安當即決定不再走了:“咱們就在這山裏選個地方安營紮寨了!明天早上,我到山上去看看,然後再確定去那片山嶺去找。”

從老何那裏,他問出不少東西,對於什麽地方有崹參,簡單的地形判斷,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吃力不討好地闖進這深山老林。

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崹參的生長環境和人參差不多,都是散光植物,喜歡闊葉林那樣光線不太強烈的地方。

而崹參的崹,其實就是緩坡的意思,這樣的地方,沒有大水衝刷,也不會淤積大量雨水,排水性能極好,又不失溫潤。

再有,生長崹參的地方,不能太矮,矮了溫度高,溫度高到一定程度,這玩意兒就不生長了,甚至枯萎死亡,太高了也不行,得地段合適。

最好是那種霧氣氤氳的地方。

當然了,也不乏有例外,就比如上次尋到崹參的山溝。

說來說去,其實還是件碰運氣的事兒,隻是合適的地方,碰到的幾率更大。

四人就在山坡上選了背風向陽的坳地,開始著手搭建窩棚。

這時節,不用像冬季那樣,死命地想著保暖,簡單擺弄就行,主要就是為了防雨。

陳安他們三人是老手,行動速度很快。

不過半小時時間,已經將窩棚搭好,裏麵也進行了簡單的布置,遮風避雨沒問題了。

簡單做了晚飯,沒那麽多講究,主要是量大管飽,然後抓緊時間早早休息,輪換著守夜。

陳安將帶進山裏的百裏香在窩棚裏點燃,驅蟲的效果極好。

這一天下來,身體周圍總是縈繞著不少小蟲,還有一種很小的花蚊子,大白天不要命地往人臉上、手上撲,逮到機會就叮咬,哪怕揮手驅趕都沒什麽大的作用。

一天下來,臉上被叮得到處是包,感覺臉皮都變厚了不少,瘙癢難耐,有了這百裏香,總算是清淨了。

第二天一早,陳安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提著獵槍往高山上爬。

到了山巔,遙望四周群山,俯瞰遠近山穀,他豪情頓生,隻覺得兩天在山裏穿行的勞累,一掃而光,隻想大呼一聲,將體內憋著的一股氣給傾瀉出來。

陳安真的吼了幾聲,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很是舒服。

他來得早了,能看到山間有團團雲霧彌漫,再用望遠鏡看看林木植被,當即選了幾個山勢較為平緩有雲霧升騰的山坡最為目標,然後匆忙下山。

吃過早飯後,在窩棚邊緣用“煙霧彈”給熏上一圈,防止野物闖入窩棚糟蹋帶進山的糧食,然後打了綁腿,紮進袖口,背上背包、藥鋤和獵槍,陳安領著三人拜了山神,前往山坡左邊那片林木茂密的山坡,開始了排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