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膽大,立馬湊了過去,蹲在洞口旁邊,看著挨了陳安兩棒後半身直接癱了,被嬌嬌咬著耳朵,一雙前腳還在不斷踢蹬著的獾子。
他本想伸手去抓,但看到獾子的利爪,以及還試圖來咬的嘴巴,也有些不敢。
於是,從旁邊找了根樹枝去戳。
樹枝剛伸到獾子嘴邊,被它一口咬著,任憑他如何拉扯,就是不鬆口。
“小心被咬到!”
看小家夥準備伸手去打,陳安趕忙拉著他的後衣領往後拖了拖,伸手抓住獾子肉嘟嘟的後脖子,將它從嬌嬌口中接了過來,然後伸腳小心地踩著獾子腦袋,動了刀子放血。
他一邊擺弄一邊說道:“獾子在生死之際最是凶猛,哪怕是用刀子去戳它,它都會去咬著不放,用棒子打死,都不鬆口。
以前還經常有人用麻袋、用鐵絲籠去套,但經常會出現指頭被咬斷,或是小腿被咬住的情況,一下子就能撕下拳頭大的一塊肉來。”
宏山今天碰到的情況,不過是獾子驚逃之際的一下反咬,所以傷勢不是很嚴重,這要是碰到瀕死的凶狠,那就不是休息個把星期的事兒了。
果然,地上的血流了一大灘,獾子都已經完全沒動靜了,陳澈那根被它咬著的樹枝還在被死死地咬著。
通常情況,獾子是群居的,但看獵狗的情況,它們並沒有再圍到洞口抓刨吠叫,說明洞裏沒有其它獾子,這隻獾子,應該是剛來沒多久的,不然,在村子那麽近的地方,早被人給刨了。
洞口的泥土也不算多,打出的洞道不長,這才被嬌嬌輕易拿下。
見獾子已經死透,陳安當即將獾子用細繩吊在樹枝上,忍著那一股子腥臊氣味開始剝皮,皮毛取下來,肥肉留下煉油,其餘的則是被陳安喂了獵狗。
等到事情完畢,才又領著陳澈在周邊林子轉悠,尋找著果子狸的身影。
結果,轉了大半個小時,果子狸的身影沒見到,倒是在另一個山坡上的小片箬竹林裏看到了一個竹溜子洞穴。
若是在夏季,竹溜子的洞穴不會特別深,挖掘的時候,隻要把其餘的洞口堵住,挖避難道,就能挖到。
可現在都已經進入仲秋了,洞穴會比較深,而且這箬竹林裏的竹根盤根錯節,不好挖,陳安本也就沒打算挖,他去尋了根粗大點的竹子,手把手地教陳澈,將竹子用刀子砍成一端有死結一端開口的竹筒。
找到周邊的洞口,把其餘的都給封堵上,隻留了兩個出口。
往竹筒裏放了刺激氣味極重的“煙霧彈”,然後將竹筒有節的一端開個小孔,插入空心的細竹子,點燃“煙霧彈”,塞入上邊的洞口,堵塞好以後,讓陳澈鼓著腮幫地往裏邊吹氣。
陳安自己則是砍了個樹杈,在竹溜子經常進出的洞口等著。
事情有趣,小家夥玩性大起,接連不斷地吹著,一不小心吸了一口,嗆得咳嗽不止,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陳安也不去管他,男娃兒還是要下爛,不能帶得太嬌,什麽都能接觸的好。
不過四五分鍾,在裏麵的竹溜子受不了了,往陳安守著的洞口鑽了出來,被陳安用樹杈子一下子叉住,猛烈地掙紮中,發出呼呼的凶狠叫聲。
陳安伸手抓著它肉嘟嘟的脖子提了起來,跟著就給了它兩巴掌:“還凶……”
作為陳澈參與的獎勵,陳安領著他到山溝的溪流邊,尋了一片淺灘,攏了一堆火,將竹溜子的毛給燒了,也將竹溜子燒得鼓脹渾圓,在溪水裏刮洗幹淨,開腸破肚,然後用破開的竹子夾著,交給小家夥看著在柴火上翻烤。
等到烤熟了,陳安找來兩片樹葉,洗幹淨後,往上麵倒了些椒鹽,將竹溜子切成小塊,父子倆就坐在溪邊分食起來。
小家夥玩得興起,連中午都不想著回去吃飯,陳安也就領著他在山裏轉了一天,尋著斑鳩、鬆鼠、竹溜子,弄了一些,到傍晚的時候用根竹棍給小家夥挑著,神氣無比地往家裏走。
一到家裏麵,他就拉著馮麗榮說東說西,恨不得把今天進山的所有事情都一下子給倒出來。
晚上的時候,陳安將這些小動物打理出來,馮麗榮就用它們,美美地做了頓飯菜。
第二天,他眼看著山上的野壩子花已經開始敗了,又花一天時間,將野壩子蜜割了,交給馮麗榮過濾,隔天再次開著車子去了鎮上,叫上陳文誌一起去了縣城,這一忙就到了冬季。
莊稼收完了,開始打理自家房屋的多,兩人主要幫著拉水泥、沙磚,再加上其它活計,也是賺得盆滿缽滿。
直到下起了第一場雪,兩人才不得不停下來。
路麵封凍,濕滑難行,哪怕這些日子以來,陳安在各種情況的曆練下,儼然成了個經驗豐富的老司機,車輪上不裝防滑鐵鏈都不敢走。
既然下雪了,那也就意味著進入冬獵時節,陳安可不想浪費這大好機會。
加上臨近年邊,出來排查管交通的人也開始來撈外快,在馮學恩老宅過夜的時候,陳安和陳文誌商量一下,考慮到自己的情況,他決定回去。
這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陳安多少幹得有些偷偷摸摸,但也是真的賺錢,買車的錢,已經回本大半,估計明年頂多花上半年時間,就能全部賺回來。
陳文誌則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回去了也幹不了啥,又不會攆山,想在縣城再混上一段時間,盡管路難跑,但越靠近年邊,貨源越足,有些不想放棄。
陳安看出他的想法,當即將老宅的鑰匙交給陳文誌。
陳文誌得了鑰匙,頓時笑了:“還是兄弟夥你懂我!”
馮學恩和馮祥中照管著巴適火鍋店,兩人很少回到老宅,那邊也有更寬敞的住處。
閑置的老宅也就成了陳安和陳文誌晚上住宿和停車的地方。
這是陳安的方便之處,可比陳文誌每天住旅社省錢得多,陳安決定回去,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一個人住在這老宅。
得了鑰匙,就代表著陳安答應下來,對他來說,可是好事。
第二天,陳安早早去了巴適火鍋店,跟馮學恩和馮祥中打招呼,說了準備回去和老宅留給陳文誌住一段時間的事兒,開著車子就回了盤龍灣。
殊不知,等陳安回到盤龍灣,天氣卻是又放晴了,那場窸窸窣窣下了三天的雪,隻用了短短兩天時間,就化得幹幹淨淨。
這兩天,陳安也沒閑著,到竹林裏砍來竹子,在家編織著背篼、曬席、簸箕之類的工具,也在傍晚的時候,用油菜蜜對蜂群進行大量補喂,保證它們有充足的蜂蜜過冬。
他還抽空領著招財它們去打了頭野豬回來,讓它們飽飽地吃上兩天血肉,養足精神好上山。
轉眼過了一個星期,眼看著天空再次變得陰霾,有了彤雲,寒風呼呼地響,那是下雪的征兆。
傍晚的時候,宏山和甄應全相約而來,找陳安商量雪後進山的事情,一番商議後,敲定往旺蒼方向深入。
三人還在陳安家裏擺龍門陣的時候,突然聽到院裏獵狗的狂吠聲。
陳安打開房門朝外麵張望,見對麵竹林的路上,陳文誌急匆匆地趕來。
他連忙迎了出去,打開院門等著,兩人一碰麵,陳文誌開口就說道:“兄弟夥,我是來求你幫忙嘞!”
“啷個咯?”
陳安見陳文誌一臉的急切,連忙問道。
“我的車被扣了!”
車子被扣,難怪陳文誌那麽急,那可是吃飯的家夥。
“被扣了?是車管所的人蠻?”
在縣城混的這些日子,哪怕陳文誌更早接觸駕駛員這行當,反不如陳安和車管所那些人打下的交情深,陳安估計,他可能是來找自己陪他到縣城找人取車的:“外邊冷,到屋頭說!”
他將陳文誌讓進院子,關了院門,然後招呼著往屋裏走。
陳文誌邊走邊說:“是倒是兩個自稱是車管所的人扣的,但是在車管所,我從來沒見過那兩個人,感覺流裏流氣,張口就是黑話。
而且,就即使是扣車,那流程也不對,車子不是開到車管所,而是讓我開到路邊一個破廠裏邊放著,讓我回來拿錢去贖車,開口就要一千塊,簡直就是搶人……”
他話未說完,已經進了屋子。
陳子謙挪了挪凳子,將壁爐邊烤火的位置讓出一個,耿玉蓮則是將女兒陳想遞給陳安抱著,去拿保溫瓶泡茶。
在廚房忙碌的馮麗榮也隻是過來打了個招呼,就回廚房去忙了,陳澈跟在她旁邊屁顛屁顛的,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陳安和陳文誌跑車的這些日子,被攔截的事兒,也經曆過幾次。
路霸攔路,也形成了黑話,他們也知道一些。
比如,將車子攔下來,那路霸上前問的第一句話通常就是:你是要吃還是要耍。
要吃就是隻搶物資不搶錢,要耍則是什麽都搶。
一個攔路打劫的,轉回來問被打劫的人,更多的是戲耍。
陳安他們運的東西,大都是水泥沙磚之類,搶去沒什麽大用,又不是建房。
通常碰到的,就是搶錢。
也就是兩人,雙管獵槍一直隨身,沒吃過虧。
卻不想,這次陳文誌一個人留在縣城單幹,會連車子都被扣下。
開口就是黑話,陳安也覺得,他很有可能碰上路霸了。
然而,事情遠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