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少了,你要曉得,現在收購這些東西,能給到二三十塊的,就已經是很高的價格了!就像前段時間,在狄寨原收購的大概高度在六十公分的落地俑,收了一百多件,都才給到四十塊一件。”
齊元穀滿眼火熱地看著陳安:“像這樣的兩個小銅器,一件就能給到上萬,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陳安則是試探著問:“他舍得花那麽多錢收購,是不是意味著能賣更多?”
聽到這話,齊元穀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別的地方不好說,但是在西北這片地方,你想出手,就隻會是這個價,因為他給出的價格就是市場價。”
“為啥子?”
宏山覺得有些奇怪。
齊元穀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道:“因為孟老大對老物件的鑒別能力在文物界的權威和信譽,在陝西乃至整個西北地下文物市場都是首屈一指的權威。
他手底下跟著討飯吃的人不少,而他自己關係又硬,他開口說了某樣東西他要了,幹這行當的人,就幾乎不敢插手,他說多少價,就是多少價,不管高低,都沒啥子人敢收!
哪怕明明曉得他在大幅度壓價賺取高額差價,其他人也不敢言。
不是跟你們吹,你手裏這銅鼓銅牛,他若是隻開十塊錢,說他要了,那在西北這地兒,就頂多能賣到十塊錢,別人收了,也會送到他手裏,也想討好他呀。”
這番說辭,聽得陳安他們三人都有些發愣。
甄應全更是驚訝道:“那麽霸道?”
“那是當然,因為需求多,所以有市場,廣東那邊走貨緊俏,一些跑官的,送禮的,求人辦事的,往往送一些好的古玩,又有價值,又不算行賄,他打點得好啊,那些有權有勢的,就認孟老大,可不就一言九鼎,說啥是啥,都想在這事兒上討口飯吃,誰也不願得罪他呀。
很多有權勢的,還指著他幫忙賺錢呢。”
戴世雲搖頭歎息道:“就像我們哥倆,最開始也想著收麻錢,然後下廣東,或是到京城潘家園,好好賺上一筆,可結果嘞,去了廣東一趟,就隻是賺了點辛苦錢,人家在那邊也有人手,把我們拿捏得死死的,回來以後,隻能想辦法搭上這條線,這樣還能稍微多賺一點。”
齊元穀補充道:“你們別不信,這在山裏邊啊,尤其是狄寨原上,有時候,他手底下那些偷屍賊就像趕場一樣,一邊挖著一邊就有人跟著收購,很多收麻錢的廣東人跟著他混,都是從他手裏拿貨。”
聽到這話,陳安他們三人忍不住相視一眼。
心裏都覺得挺震驚。
萬萬沒想到,一個領著人挖墳掘墓的偷屍賊頭頭,竟然混的那麽開。
上邊有人,下邊也有人,針對他,那相當於捅了馬蜂窩。
這樣的人不好搞,一旦稍有差池,可能給自己引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相比起來,陳安現如今的能量,比起孟奎鬆而言,差得太遠,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
曾幾何時,三人不止一次在心裏邊盤算著著孟奎鬆,包括這次,故意來賣銅牛、銅鼓,都多少存了是否利用銅牛、銅鼓創造有利機會弄死孟奎鬆的打算。
現在看來,卻是多少有些慶幸先碰到齊元穀和戴世雲了。
在人家麵前,實在是勢單力薄。
卻聽齊元穀接著說道:“你們可以告一哈,這飯店裏邊,收麻錢的人不少,你們把東西亮出來,相信曉得孟老大收這兩樣東西的人不少,就即使有人想要,也絕對不可能開到一萬塊的高價。
哪怕有人買了,最終還是會落到他手裏邊,因為出不了手。
當然了,也幾乎不可能有人出價超過一萬。”
“不用試!”
陳安搖搖頭,他選擇相信齊元穀和戴世雲的話。
甄應全多少有些不甘心,問道:“你所說的孟老大,下不下墓?”
陳安和宏山都聽得出,甄應全是想問問,有沒有從下墓這一塊著手的機會。
齊元穀笑了笑:“他這種人物,啷個可能親自下墓嘛?沒有接觸這行當以前,總想著下墓挖出東西來,就能賺上一筆,我們開始收麻錢以後,接觸的人多了才曉得,賺錢都是收購倒賣的人才賺錢,當偷屍賊,幹的就是體力活,從墓裏邊拿出來得東西,被人十多一二十塊錢收購,別個轉手就能賣幾百,上千,甚至過萬。
當然了,碰到大墓,拿出來的東西多,東西好,當偷屍賊,比當工人每個月拿的那幾十塊錢工資來說,還是能很香嘞。
孟老大之所以那麽厲害,主要還在於他能串聯起買家和賣家,組織出一條龍式的盜墓活動,一般情況,他不去盜墓現場,而是出資支持他人盜墓,然後再將得到的東西高價倒賣給他人,除非是碰到相當了不得的大墓。”
宏山也是眉頭皺了又皺:“是不是把他說得太厲害了,明明曉得他壓價,那麽多人,就一點意見都沒得蠻?隻手遮天啊,就不怕被人弄死蠻?”
齊元穀笑道:“在古玩市場上流傳兩句話,一句是不藏人,意思是想在古玩市場上打聽一個人,很容易;另一句話是不藏話,意思是某人出手某件貨,很快整個市場都會知道。
我聽去過他家的人說過,孟老大家裏邊,那一排排架子上都是文物方麵的書記,如文物圖冊,古墓葬分布圖,玉器鑒定等,還有很多古書,他經營多年了,關係人脈都有,古玩市場上邊,很多人都找他掌眼,問估價,是實實在在的權威。
哪怕曉得他強吃貨、壓貨,絕大多數人也拿他沒得辦法。
比如說,在市場上,一件貨物能值得五萬,他就給你兩萬,而且跟你明說,這貨你不給我,你拿出也賣不了,因為你找不到上家,沒人收你的貨,即使你拿去,沒人信任你,也轉手不出去。
我們是告過嘞。有一次收到一個唐三彩,就想避開他,結果還是被他曉得了,本來能賣幾萬的東西,他在市場上晃悠一圈,說我們手頭那件貨,他隻出價八千。
之前有人給到兩萬價格,我們再去找,人家就不收了,哪怕降價也不要,就因為他早已經放話出去說了,隻開價六千。
最後沒得辦法,隻能以七千塊錢賣給他,八千的價他都不給了。
但也就因為這個事情,答應讓我們跟著他混,即使如此,這個人還是非常不講人情,哪怕我們收了不少東西給他,按理說是熟人了,他多少應該給個人情價,結果,照樣壓,一點都不含糊。
除了像我們這樣收麻錢送貨的人之外,他有好幾個偷屍賊團隊,毫不誇張的說,市場上若是需要兩個鼎,他就能找兩個鼎回來,市場上沒有,他也會安排人去挖出來。
當然也有人想弄死他,我們哥倆都想過,但是啷個弄?有人曾經找人去捅他,結果嘞,捅他的人包括找人那人,啥子時候消失嘞都不曉得,估計手底下有厲害保鏢,而且不止一兩個,可能也像你一樣,還會武……還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陳安默默地聽著,也看到了齊元穀和戴世雲兩人的小心翼翼,估計也是擔心所說的話被旁人聽去,所以說得很小聲。
眼看了解得差不多,他也不想在飯店裏再折騰。
既然齊元穀、戴世雲和孟奎鬆有聯係,幹脆就借兩人去聯係孟奎鬆,不然的話,兩樣東西出手,估計有得折騰。
於是,他衝著兩人說道:“既然是這麽一回事兒,那就麻煩兩個哥子幫忙聯係一哈,我們早點出手,也好早點回去!”
“小事一樁,這就去給他打電話!”
齊元穀顯得有些興奮。
這種事情,對於齊元穀和戴世雲而言,若是辦成了,那也相當於幫了孟奎鬆一個忙,盡管孟奎鬆不講人情,但終究還是會有些好處。
陳安笑道:“但我還是想賣更高一些的價格,你打電話的時候,可以告訴他,這兩個東西,一個三萬,你就告訴他,我們等到明天中午,就在這鍾樓飯店,要是中午見不到他人,我們就回去了!”
“三萬?”
戴世雲和齊元穀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陳安,大概是想不明白,他們已經將事情說到這份上了,為什麽陳安還堅持要這麽高的價。
“沒得啥子好奇怪的,這裏賣不出去,還可以去錦城那邊,我就不信,他手能伸那麽遠。再說了,錦城那邊,早就有人給到更高的價格了,大不了,我帶回錦城那邊去賣。”
陳安隨便編了借口:“何況,你們也曉得,我們三個跟他之間本就有恩怨,不得找補找補?有些事情,不能當沒發生過撒。”
“這……就不怕走不回去?”齊元穀小聲地問道。
“有啥子好怕的嘛,敢跟我來這一套,大不了把東西毀了,拚個魚死網破!”
戴世雲、齊元穀他們不知道這銅牛、銅鼓真正的價值,但陳安他們三人知道。
有這依仗,不從孟奎鬆身上啃點肉下來,都不解恨。
不管怎麽樣,都要讓他不自在。
若是孟奎鬆想硬來,陳安也不介意將西王寶藏的事兒給說出來。
這種事情,相信孟奎鬆知道,必須低調行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陳安覺得,還是很有希望搏一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