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街,主要也就是買一些家裏的日用所需。
相比起蜀地的縣城,漢中可是個大城,各種所需要的東西,幾乎都能找到,購買方便。
其實所買的東西,無外乎一些衣物、吃食。
在前往百貨商場的時候,宏山好奇地問:“狗娃子,你跟孟奎鬆是啷個商量嘞?”
陳安笑道:“他自己說,給我三十萬作為買銅牛銅鼓的錢和對我們仨的補償!”
“三十萬……”
宏山被嚇了一跳,驚呼出來,發現自己聲音大了,趕忙把嘴巴捂住。這是他不曾想到的一筆巨款。
陳安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啷個,你還覺得多啊?”
“是有點超出意料了,我之前猜,頂多會給十五萬,沒想到比我想的還翻了一倍!”
“我覺得不多,那次翻車的事情,我們三個可是差點就把命給丟了,我從來不覺得,我們的命那麽不值錢。”
盡管這年頭,錢很值錢,很多廠子、礦區出了人命事故,往往補償的隻是兩三千塊,甚至隻是幾百。
三十萬,三個人分下來,一人不過十萬而已。
雖然現在的錢,在很多人眼裏,一萬頂得上過上二三十年幾十萬,但陳安依舊不覺得多。
畢竟,隨著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入,不少人腰包越來越鼓,但錢也是真的變得越來越不值錢。
上輩子是個瘸腿廢人,幹不了什麽,但這輩子不一樣,難得重活一次,陳安有足夠的自信能賺到更多,可不是區區十萬就能買斷的。
倒不是他貪,而是衝著孟奎鬆那番險惡用心而去的。
命也從來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至少他覺得自己的不是。
宏山很快將心裏的驚訝壓下,問道:“那這個事情,就這麽過了?”
陳安搖搖頭:“啷個可能嘛,隻是先收點利息而已!死仇就是死仇!就像招財斷掉的那條腿,長不回來一樣。”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甄應全補充了一句:“他孟奎鬆,也絕對不是那種花了三十萬就罷休的人。相反,他給得越多,越說明有問題。他隻是暫時不想我們壞他的事情而已。
一旦等他事情得逞,回過頭來,絕對就會想辦法搞我們,這就不是一個吃得了虧的人。”
陳安衝著甄應全笑笑:“跟我想得一樣,我從來不敢低估人心的險惡。”
宏山聞言,麵色變得凝重:“等回去以後,還是要隨時提防了。”
陳安長長呼了口氣:“提防肯定是要提防嘞,但是,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之所以提了一嘴寶藏的事情,就是想告訴孟奎鬆,要是還敢算計我們,就不要怪我壞他找寶藏的這個事情。
在他寶藏沒有找到之前,他應該不會亂來,等找到以後,安置妥當,就難說咯!
話又說回來,不壞他好事,也說不過去,那寶藏若是真有,怎麽也不能便宜了他。”
三人在街上逛了兩個多小時,大包小包的東西買了不少。
東西送到車上放好以後,又特意去農貿市場,準備買些肉,喂給一直關在車廂裏的幾條獵狗。
最讓陳安意外的是,在去農貿市場的路上,看到了一家生產發電機的廠子。
他找到門衛大概了解了一下,聽說生產小型發電機,讓陳安很是興奮了一下。
若是盤龍灣門前的河裏裝上一個,那就再不用看著一到晚上,發出的光亮還不如一盞煤油燈的電燈發愁了。
他早就在想這個事兒了。
這廠子可不是什麽國營工廠,而是私人投資開辦的,市場經濟進一步深化,原來的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並行的法子,在這些年,也調大了比重。
廠子生產出來東西,也在找銷路。
聽聞陳安有意購買一個小型水力發電機,廠子負責人很是熱情地接待,甚至還領著三人進廠裏看了一圈。
結果,陳安發現自己白高興一場。
廠裏生產的小型水力發電機,那在他眼裏也絕對是個大家夥,就盤龍灣那河流的水量,根本帶動不起來,是那種需要建立小水電站才能運轉的東西。
可不是後世那種兩個人就能輕鬆抬走的超小型水力發電機。
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那負責人,有沒有那種適合私人使用的小機器,換來了負責人的一個白眼。
但好歹還給了他一個解釋。
因為這年頭的水利發電,即發即用,沒辦法存儲。
用電的時候得保證有水,有水發電的時候,還得保證電能用掉,要不然都有問題。
而且自然條件受限,有河流可發電的地點有多少?沒這條件的占多數,沒有基數,也推廣不開。
再說了,這年頭,私人有幾個有錢給自己買那種玩意兒的。
開廠是為了盈利,那種超小型發電機,現在沒搞頭。
這讓陳安白高興一場。
他細細一想,發現自己多少有些時間錯位了,顯得有些可笑。
總覺得在上輩子很常見的微型水利發電機,在這年頭也會很常多,結果卻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也難怪,在接下來的十多二十年裏,很多山村一直用電困難。
都沒什麽市場,人家也不可能生產。
看來,得等到以後電網改造了。
他隻能作罷,也遺憾自己沒有那種手搓發電機的本事。
三人悻悻地離開發電機廠,去農貿市場買了些豬肉,回到車上喂狗。
晚上,三人依然住在鍾樓飯店,相比起其他那些小旅社,在漢中屬於大飯店的鍾樓飯店,雖然魚龍混雜,但也絕對要安全靠譜得多。
睡覺的時候,三人不敢有絲毫大意,一樣輪流守夜。
隔天,陳安開著車子出了趟城,主要是領著招財它們,到山野裏跑一跑,活動一下,順便找點小動物喂狗。
接連在蒙著篷布的車廂裏邊關了兩天,幾條獵狗也是憋悶,下了車以後,各自壓腿伸腰,在山林裏來回撒歡地奔跑了好幾圈,這才在陳安身旁安定下來。
大半天的時間,三人領著獵狗打了三隻野兔、四隻鬆鼠,還刨到兩隻竹溜子,都被統統喂了招財它們。
隔天早上,孟奎鬆如約返回,從轎車裏提了一個袋子出來。
三十萬,可是不小的份量。
雙方都沒有多說什麽,陳安數過錢後,將銅牛和銅鼓交給孟奎鬆,他和宏山、甄應全也沒有停留,提了錢,到飯店側邊鑽進車子,三人當場就把那三十萬分了。
銅牛銅鼓本就是陳安手的東西,此時將換來的錢分給宏山和甄應全,兩人卻是死活不願意再去分賣藥材、水晶和金香玉的錢,統統留給了陳安。
隨後,陳安開著車子,領著兩人去了郵電所,將錢匯了回去。
在鍾樓飯店裏,那麽多人看著,三十多萬,太容易招人惦記了,還是匯款回去來得簡單安全,拿著一張匯款單,簡單輕鬆。
事情辦完,甄應全坐駕駛室,宏山則是和獵狗呆在車廂裏,兩人都帶著獵槍,幫忙提防著,陳安開著車子,踏上返程。
一路空跑,早已經熟練駕駛技巧的陳安將車子開得很快,臨近傍晚的時候,就回到了盤龍灣。
而拿到東西的孟奎鬆,也返回了在西安的屋子。
院子弄得挺大,仿古的建築,很是氣派。
他下了車子,第一時間就鑽進自己那間放了好幾排架子的屋子,架子上麵放的全是琳琅滿目的文物,以瓷器居多。
他迫不及待將銅牛、銅鼓取出來放到桌上,然後開始用白布將銅鼓包裹、繃緊,又用一個布團染了印泥,開始進行拍打拓印。
漸漸地,一條條細小的紋路以空白狀出現在被染紅的布片上。
同樣的操作,他將銅牛身上的紋路也拓印下來。
隨後,他又拿出一個小小的銅龍,將兩張圖案拚接起來後,用銅龍的圖案進行比對。
這銅龍跟銅牛、銅鼓和銅虎不一樣,其它三個銅器都是身上布滿銘刻的山水紋路,銅龍身上卻沒有,更像是一方盤龍為柄的印。
在這印的底部,有些斷斷續續的紋路,似乎有一部分能跟銅牛、銅鼓上的重疊。
如果是看過整個地圖的陳安在這裏,肯定能一眼認出,這銅龍,隻起一個標記藏寶位置的作用,隻要紋路對上,像蓋印章一樣蓋上去,就能標記出來。
隻是,孟奎鬆並沒有拿出完整的地圖,比對半天,卻看不出端倪。
他靠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思考了好一會,有些惱火地嘀咕道:“早知道就該在知道銅虎在她手裏的時候,就把銅虎給奪過來,現在,你讓我上哪兒去找那銅虎?董秋玲啊董秋玲,你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看來,還很有必要往錦城那邊去找一找,希望不要落到那幫小龜子安插的人手裏,不然,就即使找到了,也難辦。
到底要怎麽才能撇開這些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