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來四個人?
孟奎鬆神情有些疑惑。
但他不敢有絲毫放鬆,自己常年貼身跟隨的保鏢都有安插的人手,誰能保證自己招來的這些手下,還有沒有隱藏其中的人。
昨天晚上,他不止一次盤算,有沒有可能幹掉這些人,可思來想去,總覺得不穩妥,主要是這些人潛藏得極深,如果不是自己現身展露身份,想要找出他們來,異常困難。
他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覺。
人家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的書房裏,那就意味著隨時有對自己下手的可能。
好不容易從一個破落工廠的工人,擁有了現如今的地位和財富,野心是大了不少,但當初那種窮瘋了爛命一條隨便折騰的心態,也在悄然發生著轉變。
他不敢賭。
主要是,現在還不值得這麽去賭,得看看那西王寶藏是否真的有藏寶,是否值得他拚命。
他告訴手底下一幫子人的是,這次進山,就為山裏的一個古墓而去,可能藏著巨量的財富,至於小龜子,他就沒提過,也不敢提。
他太清楚跟小龜子勾結,一旦傳揚出去,後果有多嚴重。
為此,他甚至特意準備了三輛汽車,藏寶的量再多,他覺得也足以裝下了。
所有人碰麵,並沒有過多交流,在看到轎車內那小龜子揮手示意後,孟奎鬆開著車子上前領路,後麵跟了三輛卡車,再是那四個小龜子乘坐的轎車。
地圖,他他已經摸索過,有鼓城山那麽明顯的標誌,並不難尋。
不得不說,小龜子很會挑日子,挑這種國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在這種時候,正是一戶戶人家其樂融融的時候,而且,直到元宵,都算是年,加之又是雪天,少有人會到深山老林裏走動,行動最是隱蔽的時段。
包括一路上各種排查也會疏忽很多。
四輛車,一路翻山越嶺,在中午的時候,抵達漢中。
正逢大年初一,各種商店、館子也幾乎都是歇業狀態,不過,漢中也屬於是孟奎鬆的腳窩子,熟人不少,加之這邊也有他要帶著一起進山的人手,早準備了宴席。
中午飯就在這裏解決。
等到從城裏出來的時候,他又增加了六個人手,外加一輛卡車。
隻是讓孟奎鬆沒想到的是,小龜子也跟著增加了一輛,添了八個人手。
這一行人,就變得有些壯觀了,五輛卡車,兩輛小轎車,孟奎鬆的人手連上他二十個人,而小龜子則是十二個。
這人數上的懸殊,讓孟奎鬆眉頭皺得更緊。
如果說之前隻有四人,他還有把握對付,現在卻是有些難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邊走邊想著對策。
他細細想了路線,一路經過的小鎮不少,似乎可以借此拖延一下,至少,知道他們這一行人的人越多,那些小龜子越不敢太過招搖,而他自己也越有安全保障。
他這一趟,隻要確定有寶藏,數量夠大,那就值得一搏,畢竟是在自家地頭,還能讓都不敢聲張的小龜子給拿捏得死死的?
在吃飯的時候,他特意打量過小龜子那些人,似乎沒一個善茬。
真正讓他心驚的,還不止如此,他們似乎都帶著槍械,手槍、獵槍,還有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而自己招來的這些人,挖墳掘墓擅長,至於槍械,能放響,但大都不精通。
這讓孟奎鬆心裏產生了莫大的危機感。
他毫不懷疑這些人在找到寶藏的時候,別說分到自己該得的那一份了,怕是連命都得折在山裏。
畢竟,這種事情,小龜子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了,隻是事情因為國內的種種變故,而數次中斷。
能直接就把藏寶地圖給拿出來,說不定這些小龜子都已經找到了藏寶地了,之所以還要拉上他們,肯定是別有用意,當苦力,當開路先鋒都有可能。
這一趟,懸了!
孟奎鬆越想心裏越涼,得有盤算才行。
然後,那些人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車子穿過南鄭,準備順著公路進入蜀地的時候,小龜子那四人乘坐的車子忽然趕超上了,在越過孟奎鬆開著的車子的時候,昨天晚上出現在他書房的男人隻是衝著他說了一句:“跟上!”
孟奎鬆愣了一下,看著他們的車子上前,岔上公路岔道,拐向寧強縣方向,他也隻能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路,越走越讓孟奎鬆心驚。
車隊在不斷地朝著米倉山深處進去,他發現他們在盡可能地避開鎮子、村落。
作為在秦地混了大半輩子的人,又懂尋穴探墓,孟奎鬆對這些山嶺的情況算是比較熟悉的人,憑感覺上他也知道,這是在朝著鼓城山方向靠近,竟是不打算從蜀地旺蒼那邊前往。
臨近天黑的時候,車隊終於停了下來,所在的位置,已經是在人跡少至的山嶺之中。
所在的地方,原是寧強縣的一個林場,當初伐木的時候,車道修得四通八達。
現如今,這片地方已經停止了采伐,當初采伐作業的地方也都補種了樹苗,在山裏隻留有兩戶林場的老職工,在裏麵進行管護和充當護林員。
他們在山裏,也有自己的小片地方,養有一些牲口,也就平日裏定期巡邏一下,防止有人進山采伐、放火。
在這種冬雪天氣,是幾乎不會外出的。
這線路挑得極其刁鑽,比孟奎鬆自己設想的還要好得多,一來這裏地處兩省交界,二來,出了林場範圍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估摸著,距離鼓城山也不過三四十裏的樣子。
事實上,當天晚上,他們就在林場靠南的邊緣位置,找了一處林場已經廢棄的原木轉運場停下了車子,那裏有幾座木屋,眾人就落腳在木屋裏。
這番做派,孟奎鬆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他們已經仔細探查過這片地方,不然不會那麽熟。
但他又覺得奇怪,若是已經找到藏寶地,完全可以不通過他,暗地裏將寶藏轉移就行了,為什麽還要叫上自己?
他現在都猜不透,自己在這些小龜子手裏,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三十二號人擠在幾間木屋裏,燃了篝火,簡單地做了頓吃的,然後搬來各自的鋪蓋,就在木屋中打了地鋪,那領頭的小龜子很是警惕,讓孟奎鬆等眾人休息,隻安排他自己的人守夜。
第二天一早,早早地吃過東西後,眾人背上行李、吃食,開始進山。
車子到此沒了路,剩下的,隻能是步行。
而接下來的路,依舊是那領頭的小龜子領路,隻是走得有些漫無目的。
那領頭的小龜子,每到一座稍微高點的山峰頂部,總會攤開地圖比對,走來走去,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還是出行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找到孟奎鬆:“知道你尋墓探穴很有一手,懂地形判斷,相信找藏寶地,應該也不是問題,你來說說,我們該怎麽找?”
嗯?
孟奎鬆有些發愣。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他們根本就沒找到?
“老劉……還是叫你老劉吧,看你們走的路線,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找到了……”
孟奎鬆有些莫名地看著那小龜子頭領,總覺得山下重明這樣的名字拗口,而且不適合現在叫出來。
被叫做老劉的人笑道:“在從你那裏拿到地圖以後,是簡單看了看這邊的情況,不過,我有很多事情要忙、要安排,一時間沒來得及有足夠的時間細查,孟大師,咱們既然是合作,到你出力的時候了。”
“我出的力還少嗎?要不是有我,就這四件銅器,你們想找齊都費勁!”
孟奎鬆搖頭歎氣道:“在這件事情上,我費了那麽多心力,結果,你們等現成的。”
“我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你有不小的功勞,但你也別忘了,這些年,我們也沒少幫你,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別說得那麽見外,再說了找到東西,說好有你一份。。
這次的東西得手後,運出去的事情還得仰仗你,幫忙開一些貨運證明,聯係貨船,或是汽車,我們知道你人脈廣……”
被叫做老劉的小龜子,將地圖交到孟奎鬆手裏。
孟奎鬆看了他一眼,將地圖接過來掃視一眼後:“這山裏山峰林立,溝壑峽穀縱橫,有句詩是這麽說的: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當局者密,你讓我現在憑圖對照,沒有個標的,根本無從著手,所以,我們隻先去這個地方……”
他伸手指了指地圖上的鼓城山,接著說道:“以此為據,才能按圖索驥,那是這邊比較有名的兩座山,山勢也高,正好放眼查看。”
老劉笑了起來:“跟我想到一處去了,隻是,那邊山腳就有一個小村子,那山上,也常有人上去燒香祭拜!”
“這不是問題,不用所有人都上去,隻去那麽四五個人,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問起來,就說是打獵的。”
“那就這麽辦!”
老劉一錘定音。
接下來,一行人沒有再在山裏停留,由孟奎鬆和老劉領頭在山野雪原中艱難跋涉。
這一走就走了大半天時間,終於到了東西兩座鼓山山腳。
讓一眾人在山林裏待著,老劉和孟奎鬆兩人,各自叫了一人跟上,提著獵槍,爬上最近的東鼓山,四人剛到山頂,就聽到上邊傳來狗叫聲。
果然,穿出林子,就看到有幾戶人家,在破得隻剩廢墟的寺廟前祭拜。
眼看自家的狗衝著四人狂吠不止,怕它咬人,狗主人連忙起來將狗摟住,順便問道:“你們幹啥子嘞?”
“我們是來攆山耍嘞,見這兩座山生得奇特,就專門上來看看!”孟奎鬆笑著回應。
那漢子打量著四人,笑道:“今天才是大年初二,跑山裏邊來耍,也就是你們有這種閑情逸致!”
其實他很想說是吃多了撐了。
他說完後,不再理會幾人,轉身叫上跟來的土狗跟家人匯合,繼續旁若無人地祭拜。
而孟奎鬆他們四人也隨即繞過廢墟,鑽進林子,走到北邊懸崖邊上,按照地圖,打量著周邊山野。
很快,他們在北邊山野上找到了對應的溝壑和山峰,找好下一個參考山峰後,四人匆匆下了山,和山腳林子裏的人匯合,繼續領著往北邊山裏走。
如此重複、比對,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那道陳安曾遭遇過山峰而掉落的懸崖所在的峽穀。
這道峽穀,其實有個名叫七裏峽。
這是一道兩岸高山之間形成的一道幽長、幽靜、幽深、幽美的峽穀,七曲九彎,辟穀陡峭,哪怕是在寒冬時節,依然能看到綠樹交織,枯藤吹拂,行走其中時而山重水複,時而穀回路轉,雪天的穀中,猶顯清澈純淨的河流,時而躍生水花,時而飛瀑瀉長。
在山裏也算折騰了不少時間了,隨處可見千仞峭壁,更有雲霧中搖搖欲墜的巨石夾於峭壁之間,地洞石窟無數,看得眾人連連稱奇,也轉得有些頭暈。
不過,有地圖在,他們還是很快找到了藏寶的地兒,看到被潭水淹沒大半,隻露出一小節明顯是人工堆砌的堵住石洞的那些石塊。
看到這些的時候,那老劉不無感歎地說:“還真是會選地方,若是沒有地圖,絕難找到找到這樣的地方來。按照古書所記,張獻忠在此藏寶的時候,寶藏藏好,以石頭封堵好洞口後,為了讓它藏得更隱秘不被人發現,在此以山石截水,將洞淹沒。隻是過了這許多年,終究還是露出來了。
本來還想著,需要潛水設備下水找尋,現在看來,卻是不需要這麽費事兒了,害我為了弄潛水設備,耽擱了不少時間。”
從山崖上留下的水淹痕跡,不難看出,很長一段時間裏,潭水沒過洞口三米有餘。
隨手,他揮了揮手,跟著他一起來的人中,立刻有一人打開帶來的東西,取出潛水衣,快速換上後,一頭紮入冰冷的潭水中,朝著對麵石崖遊了過去,將封堵洞口的石頭扒拉掉數塊,打著手電朝著山洞裏邊照射,看到有石階朝著洞裏延伸後,回頭衝著他說道:“有石階通往山洞深處。”
老劉微微笑了笑,一副得逞的模樣,他偏頭看向孟奎鬆:“要不要一起進去看看?這方麵你是行家。”
都到這時候了,哪有不去之理?
他點點頭:“當然要進去看看,若是真有寶藏,事情宜早不宜遲,得盡快動手,搭個浮橋過去,有東西的話,也方便搬運,省得一趟趟在水中來回遊,這大冷天的,有潛水衣能保證不進水還好,要是沒有,冷天下水,可受不了。”
他現在不太擔心老劉會對他動手了,不說了還指望他幫忙將東西運出去。
老劉讚同地點點頭。
兩人隨即安排手下放下帶來的物資,著手砍樹搭浮橋。
三十號人齊動手,不多時,一根根木頭搬運到水潭邊,用繩索捆紮連接,很快一座中段用繩索綁在山石上拉著的浮橋建成,包括洞裏的水麵也被搭上。
隻是,兩人還未進入山洞,忽然聽到洞裏傳來轟然一聲爆響,有慘叫聲傳來。
“什麽情況?”老劉大聲問道。
很快,有人拖著一個臉上、身上布滿血痕的人走了出來:“他到了洞裏,忙著順石階往裏走,誰知道走了沒幾步,突然就炸了,裏麵有陷阱!”
那人還在慘叫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炸瞎了!”
孟奎鬆看著那人,一陣心寒,這人是他領來的人。
他太清楚自己手底下這些偷屍賊的秉性了,下墓的時候,總會迫不及待地往前湊。
為什麽被炸的,不是小龜子?
眼下地處深山之中,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能咋辦?
他隻能讓人幫忙照看處理一下。
老劉則是沒見到一樣,隻是看著孟奎鬆。
孟奎鬆知道,這是在等著自己的人往前趟路啊。
他看了看左右,打心底裏有些不情願讓自己的人先上,可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於是點明讓一個盜墓經驗豐富且精明的收下進去探一探。
搞盜墓著行當,遇到過的不少狀況,死人也見得多,那人倒也不懼,當即打著手電順著浮橋鑽進洞裏,在裏邊小心查探,用石頭一路扔,選著安全的落腳點順著石階往洞裏走。
倒也很快讓他看出了端倪,麵前的一塊石頭掀開後,他看到了裏邊油紙和洋灰紙包著的一包東西,他一看就知道,這是炸子兒,而且埋進去的時間不是很長。
甚至,他剛走過的地方,也有埋了炸子的地兒,隻是受潮嚴重,被踩到的時候沒爆炸。
他趕忙外出,將翻出來的炸子交給孟奎鬆看:“這是捕獸用的炸子,加大加量了,安放的時間並沒有多長。”
“看來,已經有人先一步發現這個地方了,會是什麽人?”孟奎鬆滿臉疑惑。
老劉卻是眉頭一皺,也不待孟奎鬆多說什麽,吩咐手下繼續進洞探索。
他此時,更多的是在擔心,有人先到一步,那寶藏還在不在。
而且,有人發現這山洞,還設下陷阱,是不是也發現了寶藏……若是寶藏還在,更應該早點動手,不能再耽擱。
既然知道了有陷阱,行事也就變得萬分小心,兩方人小心探索下,將那些埋在台階上的炸子一個個排除,很快到了深處的石門前。
陷阱被排除,一眾人魚貫而入。
到了石門邊,看著石門上的四個銅器位置,老劉沒有過多遲疑,將幾樣銅器取出,一一放入其中。
隻是,石門並沒有開啟,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不由疑惑地將東西取出,再次嚐試,還是一樣的結果,不由嘀咕道:“難道這鑰匙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