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江詩遠現在這個姿勢倒是讓葉青魚覺得熟悉——21世紀的男男女女坐車的時候,不也都是這樣一副“小耳機一戴,誰都不愛”的牛樣兒?
葉青魚在腦海裏算了算。不對,1994年BP機還是稀罕物的年代,他不可能在聽手機。
就算這時候有可能有“大磚頭”的那種大哥大了,可是絕沒有能聽歌的智能手機。
那他在聽啥?
車裏三個人,老葉專心駕駛,江詩遠專心聽耳機,就她有點沒著沒落的。
她清了清嗓子,“老葉,放個歌兒聽唄。”
老葉立馬答應,也跟之前那司機大叔似的,啪啪一頓按,放了卡帶進去。卡帶沙沙轉動,歌聲飄散而出——
“在這個陪著楓葉飄零的晚秋
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驀然又回首,是牽強的笑容
那多少往事飄散在風中……”
葉青魚:!
她歪頭瞄葉知秋,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老葉一定不知道,他無意之間放了一首什麽樣的歌兒出來。這歌兒,把她的肝兒都給揪疼了。
這歌中的情境讓她一下子想起了2021年她重生之前那晚的場景……
歌中的悲涼、蕭索,竟完美契合了她彼時乍然得知江詩遠墜江時的心境。
而此時……1994年的江詩遠,就坐在後座上。
葉知秋扶著方向盤,也偏頭來看女兒,“好聽吧?”
葉青魚點頭,“還行。誰唱的?”
葉知秋:毛寧啊!就去年春晚唱《濤聲依舊》那個!”
葉青魚目光空洞:“Morning?”
葉知秋趁著紅燈,一拍方向盤,“你知道楊鈺瑩吧?他們兩個是‘金童玉女’啊!”
葉青魚這才恍然大悟。
重生前的2020年代,毛寧早已隱退,可是崗崗卻乘風破浪,東山再起了嘛。
葉青魚:“這也是1994年的流行歌啊?”
葉知秋點頭,“是啊。”
葉青魚木著感歎,“媽耶,你們這時候的流行歌可真多。不過還真都挺好聽的。”
葉知秋興奮一笑,“可不是嘛,這兩年好歌可多了!什麽《愛情鳥》啊、《彎彎的月亮》啊、《阿蓮》啊……咱家有老多磁帶了,最新的我都買全了,你回家慢慢聽!”
葉青魚不得不張大了嘴。
原來國內歌壇她所能知道最有名的那些古早流行歌,竟然都是1994年火起來的嗎?
可是……
“老葉你買全了所有新歌磁帶?你又哪來這麽多錢?難不成是D版的?”
按照那個年代的收入水平,一盒正版的磁帶也不便宜吧?老葉真是出息了,還給買全了?
葉知秋難得如個少年一般,臉上現出一片赧紅,“哎,你爸我不是司機嘛。哪個司機不愛一邊開車一邊聽歌哪?所以這些在車上聽的磁帶,公司也給報銷。”
“我那些可不是D版啊,絕大多數都是正版的,偶爾有幾盤買不到的是找人轉錄的;也就有幾個是‘打口’的……”
葉青魚聽懵了,“啥玩意兒?”
葉知秋:“打口帶啊。就是廣東那邊過來的,主要是外國歌兒,國內買不到的那種……”
出生於1994年的葉青魚,中學時都已經聽CD和MP3了,所以對打口帶這些,就算可能接觸過,卻也後來基本沒什麽印象了。
葉知秋忽然從鏡子裏瞄了一眼後座,“詩遠,你機子裏現在就有吧?借給魚兒看看。”
葉青魚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
她顧不上什麽打口帶,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半扭過頭去盯著後座的他。
“……你,聽的是錄音機的隨身聽?”
1994年的江詩遠終於緩緩地向她掀了掀眼皮,“不然呢?”
葉青魚:“所以,你這個是能錄音的吧?”
葉知秋有點繃不住了,“傻丫頭,詩遠怎麽會買單放的……”單放的都隻是為了省錢的。
“破案了!”葉青魚咬著牙笑了起來,狠狠盯住江詩遠,“行,你行。所以你幹脆是給我錄了音,所以你才能忽然記住我的英文名兒了!”
他一雙深黑的眼毫無表情地回望著她:“你又沒說不能用。”
葉青魚無言以對,猛地轉回頭去,“老葉!你給我靠邊停車!”
葉知秋緊張地差點扶不穩方向盤,“魚兒你,這是幹嘛呀?現在還沒進市區呢,不能讓詩遠在這兒下車啊。”
“這邊雖說也通公交車,可是那機場專線可慢了,40多分鍾才一趟……”
老葉一不小心又捅到了葉青魚的痛處。
公交車……
她怎麽會再眼睜睜讓江詩遠再上公交車呢?
“我沒讓他下車,人家是贏家。”葉青魚眼睛死死瞪住前方,“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