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清了清嗓子:“別看他長得年輕,人家可是造飛機的!怎麽樣,想不到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那少年抱著一箱啤酒小跑過來,他直奔江既言那,驚喜道:“江醫生!”

“呃……”李陽頓了頓,“認識啊?”

江既言微微直起身:“你怎麽在這?”

“我在這上班,今天第一天!”尋嘉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好巧啊,你來喝酒嗎?”

“哦……”江既言點點頭,“和朋友一起。”

服務員利落地開了十瓶酒,又問覃舒妄要不要再開幾瓶。

覃舒妄挑眉:“別問我,問李總。”

李陽回過神來:“放著吧,一會我們喝完了自己開。”

“好的,李總。”服務員拉了尋嘉一把,“大力,走了。”

尋嘉又看向江既言:“江醫生,我還有一小時下班!”

李陽擰眉看著被拉走的少年,問江既言:“這啥意思啊?”

正說著,有人大步過來,直接勾住了李陽的脖子:“恭喜啊,李老板,分店遍地開花,這是要壟斷海州的搬家市場了啊!”

“去去去。”李陽推開來人,“蘇樾,遲到自罰三瓶。”

蘇樾大方坐下:“行啊。”他順了瓶酒在手上,“今天怎麽沒叫上青殊和喻總啊?”

江既言和覃舒妄笑癱在了沙發上。

李陽氣得橫眉豎眼:“你們都什麽意思啊,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信不信我下次把你們的前任、前妻全都請來?”

蘇樾解鎖了手機:“行啊,我現在就可以把她號碼給你,要不要?”

江既言朝蘇樾豎起大拇指。

李陽罵了聲:“草,二婚的人了還真不避諱!”

蘇樾笑:“沒辦法,太太格局大。”

李陽繼續罵,轉而看向覃舒妄。

覃舒妄笑著抿了口酒:“你去請試試,我都不知道我前任現在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找黑匣子,你要把人找著了,我謝謝你。”

-

尋嘉跑進吧台就興奮地問安迪:“江醫生是覃老板的朋友啊?”

安迪正認真調酒,笑道:“準確地說,江醫生是李總的朋友,李總常來我們Feeling Club,這一來二去江醫生和我們老板就很熟了。”

“哦。”尋嘉伸長脖子朝那邊看了看,不知道在說什麽,大家看起來都特別高興,時不時就碰下酒瓶喝酒,隻有江既言單手提著瓶子,很少參與,比起喝酒,他好像更熱衷於聊天。

他穿了件簡單的白襯衫,整個人看著幹幹淨淨,在人群裏十分亮眼,尋嘉忍不住就想到了《傳奇》裏的歌詞。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就真的再也沒能忘掉他的容顏。

後來尋嘉從倉庫幫忙搬了酒回來就見江既言坐在吧台邊上和保羅聊天,他一個箭步衝過去。

“江醫生想喝雞尾酒嗎?我給你調啊!”尋嘉微微挽起袖子,“你想喝什麽?”

江既言失笑:“我不喝,所以才來這邊坐坐。”

尋嘉看那邊三人依舊喝得熱火朝天,而江既言身上也沒多少酒味,手邊還擺著杯檸檬水。

他忍不住問:“你來酒吧不喝酒啊?”

江既言莞爾:“我平時很少喝酒,今天來慶祝朋友開分店。哦,對了,你的火鍋底料味道很不錯,謝謝。”

尋嘉高興問:“你吃過了?”

“我妹妹說被香熏了一路,非得今晚就吃,托你的福,我們吃的都很爽。”江既言笑著揉了揉胃,“不過辣也是真的辣,搞得我今晚根本不敢喝酒。”

尋嘉皺眉:“你胃不舒服?”

“一點點,沒大事。”江既言喝了口檸檬水,“尋嘉,你以後別……”

“我以後一定少放點辣!”

“不是,我是說……”

“你等下,我給你調杯酒。”

尋嘉利落地拿來量酒杯、調酒壺和吧匙。

江既言忙製止他:“我真不喝酒……”

“江醫生。”一個服務員過來道,“李總讓您過去呢。”

江既言扭頭就見李陽衝他招手,他隻好起身:“我不喝酒,你別調啊。”

尋嘉轉身問保羅:“看見九盎司杯了嗎?”

保羅忙得不可開交:“好像在水池裏,不是……客人沒點你調了誰買單?”

尋嘉探身就找到了九盎司杯,他打開水龍頭衝洗:“我請他啊。”

-

江既言剛過去坐下就被李陽一番擠兌:“我說江既言,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我剛說要追那小帥哥,你就立馬過去挖牆腳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看不出你這麽記仇啊?”

江既言有點懵:“什麽記仇?”

李陽冷哼:“不就是我隨口說了句你喜歡誰我追誰嗎?”

江既言聞言便笑:“你還說過這話嗎?”

江既言是真不記得了,他是想跟尋嘉說清楚,讓他以後別瞎送東西,今天要不是在醫院門口推來推去怕被人閑話,他是不會收下的。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叫回來了。

“嗬,你繼續裝?今天說好來給我慶祝的,我們都幹了一箱了,你這一瓶有喝一口嗎?”李陽指了指江既言麵前的酒瓶,“怎麽著這一瓶也得給我喝了吧?”

江既言抱著胃:“我胃疼,真喝不了,信不信一瓶下去直接胃出血了?”

李陽:“不信,你出血給我看看。”

江既言:“……”

覃舒妄架著二郎腿:“江醫生,他今天純屬在你身上撒氣呢。”

蘇樾歎息:“你們說我們李老板追個人咋就那麽難呢?”

“哈哈哈——”

覃舒妄和蘇樾笑著碰了碰酒瓶繼續喝酒。

李陽反踢覃舒妄一腳:“你這酒吧怎麽還沒倒閉呢?”

“就是說啊,怎麽還不倒閉呢?”覃舒妄嘖嘖道,“愁人。”

蘇樾笑著衝李陽擠眉弄眼:“嘿,你的小帥哥過來了。”

李陽扭頭就見尋嘉大步過來,又是徑直走到江既言邊上,把手裏的一杯雞尾酒放在他麵前:“江醫生,你嚐嚐。”

“哎呀呀。”

“嘖嘖嘖。”

蘇樾和覃舒妄特別同情看著李陽。

李陽笑得陰陽怪氣:“我們江醫生今天不喝酒,他再喝一口都得胃出血。”

江既言這會兒坐直了身體。

尋嘉忙說:“不會的,我這杯是Grasshopper的改良版。”

他的英文發音很不標準,加上中間還停頓了下,江既言一時間沒聽清:“什麽?”

“Grasshopper。”覃舒妄是內行,用標準的發音說了一遍,又挑眉道,“中文名叫‘綠色蚱蜢’。”

尋嘉撐大眼睛:“它還有中文名啊?”

覃舒妄笑道:“是啊,你不知道嗎?”

“我肯定是不知道啊!”少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早知道我就不用那麽努力背英文了!”

江既言忍不住笑出來,一般人要是被發現英語發音不標準,大多都會覺得尷尬,不過尋嘉完全沒有,他自然得就像是發現了一個失誤,然後他簡單兒隨性地決定下次規避它。

這種從容和豁達,江既言大概自幼兒園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尋嘉認真解釋:“這款酒是白可可酒加鮮奶調製的,可以當甜品吃,你胃不舒服吃點甜的會好受些。哦,我把薄荷換成了抹茶,我剛聽安迪哥說胃不好的人最好別吃薄荷。你試試,不會讓你胃出血的。”

少年誠懇得讓人無法拒絕。

大家也都不玩笑了。

蘇樾忍不住問:“我來了這麽多次怎麽都沒人給我調過Grasshopper?”

覃舒妄道:“這款雞尾酒一般女生喝的比較多,男士很少喝。”

江既言正好端起來抿了口,就聽李陽道:“我們江醫生是小姑娘。”

別說,這改良版的雞尾酒的口感香濃綿滑,入口還特別清爽,江既言又多喝了兩口:“李總這是嫉妒得快哭了吧?”

李陽道:“哭倒不至於,想揍你,怕有人說我趁人之危。”

江既言的拇指輕輕按了按食指關節,懶懶道:“哦,要不你試試?”

尋嘉還以為他們真的要打架,便聽覃舒妄笑著道:“大力,你對江醫生這麽殷勤,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

尋嘉點頭:“我是在追江醫生啊。”

蘇樾嗆了口酒:“咳咳……哈,我們李老板還想追你呢。”

“啊?”尋嘉看了眼李陽,“不行啊,李總。”

覃舒妄和蘇樾差點笑出了眼淚。

“砰——”

李陽手裏的酒瓶重重擺在桌上,他側臉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朝江既言道:“草,你不早說?還能不能擋朋友了?!”

說實話,江既言也沒想到尋嘉能這麽直白。

-

尋嘉下班換了衣服出門,見江既言雙手抄兜倚在外麵的路燈旁,那件藏青色的夾克拉鏈被拉滿,外麵風大,他連下巴都縮了進去。

尋嘉跑過去叫他:“江醫生。”

江既言抬頭。

尋嘉點頭:“他們還在裏麵喝,你怎麽出來了?”

江既言道:“不喝了。你怎麽來這裏上班了?原先的工作辭了?”

“沒有,我來這做兼職。”

尋嘉鬆了口氣,海州長空機械可是國企,辭掉那麽好的工作不值得。

“剛才聽他們說你造飛機的,你是……工程師?”

“我是車間工人。”

江既言跟著笑,他好像有些喜歡尋嘉的豁達了。

長大後,他再也沒遇到過像尋嘉這樣的人,成年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麵子問題。

兩人走到了停車場邊上。

“江醫生你住哪?我送你。”

“你怎麽送我?”

“同事借了我車,讓我順便明天幫他加下油,他今天搭別人的車回去。”尋嘉指了指一側的摩托,“你坐我後麵,我幫你擋著風,吹不著你的胃。對了,你胃還疼嗎?”

“不疼,之前那是裝的。”江既言沒急著上車,“尋嘉,你今年多大?”

“19。”尋嘉戴上頭盔扭頭,“你放心,我成年了,而且也有駕駛證。”

19歲……三年前才16歲啊。

江既言突然想起三年前好友喻凡曾說有個16歲的小孩兒喜歡他,當時他玩笑似的說不碰未成年,喻凡還說過兩年就成年了。

“你笑什麽,江醫生?”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一個小孩兒。”

“什麽小孩兒?”

“不告訴你。”江既言略站直了身體,認真說,“我今年32了,大你13歲,尋嘉,我們不合適。”

少年有些猝不及防,江既言的口氣輕軟了些:“路上慢點開,我去外麵打車。”

他攏了攏衣領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聽尋嘉的聲音傳來:“我爺爺說喜歡一個人就要活得比他久,這樣就能照顧到他離開這個世界。我比你小那麽多,我一定能讓你幸福的,江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尋大力表示社牛達人是不會尷尬的。

紅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