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軒這人有潔癖，不明所以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往我身上抹什麽？”
“有個蟲子飛上來了，給你搓死了。”她說。
方晟軒的臉色瞬間有些白，眼角有些抽。
林芊羽哈哈笑了兩聲，說，“騙你的，開車開車，認真開車。”
方晟軒抬起胳膊，見衣袖上沒有什麽小蟲屍體，也沒有血跡，心上才鬆了口氣，他的大手懲罰的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揉亂了她的發型，無奈道，“怎麽這麽調皮。”
林芊羽瞬間炸了，推開他胳膊，“別摸我！這頭發我做了兩個小時！”
車子在一家川菜館前停下來。
依然是在一小巷子裏的風情小院，門口掛了兩個紅彤彤的燈籠，廊前還有紅辣椒串兒，看起來紅紅火火的，院裏卻不嘈雜紛亂，不知何處襲來海棠香，沁人心脾。二樓設有古色古香的雅間，上有小牌匾，名為：金風玉露。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林芊羽彎著方晟軒的胳膊，笑道，“老頭是個風雅人物啊？”
方晟軒笑，一隻手拉開門，果斷道，“大老粗一個，附庸風雅還差不多。”
兩人一同進去，在玄關處淨手，一股子叫不上名字的熏香味兒立刻往人身上竄，林芊羽皺了皺鼻子，正要說話，就聽到屏風後頭傳來了一道男聲，“臭小子，擱門口就編排起我來了！“
林芊羽心裏一咯噔，抬頭看向方晟軒，無聲的說：“原來他早就到了！”
方晟軒很淡定，推著她往前走，繞過屏風，看那紅木大圓桌上，熱騰騰冒著茶香的茶具前頭，一個滿頭銀發，五官俊朗，不顯老態的中年男人，正用炯炯的目光看著他們。
“叔，瞧你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還以為您還沒來呢。”方晟軒少有的用小輩的姿態說話，語氣裏帶著點恭敬，又帶著點揶揄，將林芊羽護在臂彎裏坐下，笑眯眯說，“芊羽，叫叔。”
“…叔。”林芊羽乖巧的說。
段正源卻是不冷不熱的一句，“坐，先喝茶。”
方晟軒手上微微一用力，將林芊羽再次按坐下來，兩杯茶呈放到他們麵前，青翠幽香隨著熱氣上升，林芊羽嗅了嗅，嗅出是碧螺春，心上莫名放鬆了些，心上卻有些埋怨方晟軒。
這個段叔，哪裏直爽了？陰陽怪氣的很。
“路上堵嗎？”段正源的眼神飄過來，落在林芊羽的臉上看了隻一秒，很快又飄回去，手裏重新開始拿著小勺掂量茶葉。
“不堵。”方晟軒說，“繞濱河大道過來的。”
“喲，咱這兒什麽時候也在海上修橋了？”段正源做出稀奇的表情。
方晟軒看林芊羽不喝茶，隨後幫她倒了杯溫水，嘴上不鹹不淡的答，“連著青海灣修的，這有什麽稀奇，落山還蓋了不少房子。”
“落山那一大片楓葉林，本還說是國家二級保護區呢，哪個闊手筆的給蓋房子了，那得不便宜，你小子，肯定買了。”段正源笑著說道。
方晟軒說，“我沒買。”
“怎麽沒買？”段正源的眉毛揚起來，仿佛聽到了十分稀罕不得了的事兒，驚訝的很。
方晟軒瞧了一眼身邊小巧清秀的臉，清淡道，”不喜歡唄。“
段正源也瞥了一眼林芊羽，說，“你小子，近幾年是沒小時候那個瘋勁兒了，收斂了不少，看來是新媳婦兒的功勞？”
沉默許久，突然被點到名，還真有些不適應，林芊羽微微笑了笑，不知這話怎麽接。
還是方晟軒在桌下點點她手心，繼續笑說，“嗯，媳婦兒的話哪能不聽呢。”
段正源突然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膩膩歪歪，別跟我眼前，你嬸嬸剛死沒兩年，我這還傷心著。”
方晟軒：“服務員呢，點菜吧，我老婆餓了。”
林芊羽：“……”
段正源讓方晟軒點菜，方晟軒兩手拖著菜單，放在林芊羽麵前幫她翻頁，一邊細聲細語的說，“這家店我以前常來，但想著你不愛吃辣，就沒帶你，不過這兒也有些粥，小食的味道不錯，都給你來點兒？要不和你口味，等會兒我再帶你吃夜宵去。”
林芊羽聽到他說話心情才勉強好了些，她說，“就要一點榴蓮酥，抹茶酥，皮蛋粥吧。”
忙了一天，真餓了，不能不吃東西。
方晟軒捏了捏她手背，提不起那肉，有些不悅道，“太瘦了，這有什麽可樂雞翅也做，還有紅燒肉，糖醋排骨，都給你來點兒吧。”
林芊羽噗嗤樂了，笑意盈盈的望著他，“方總，您喂豬呢？”
方晟軒壓低聲音勾起一抹邪笑，“可不，養肥了抱著舒服。”
“咳咳……”段正源將他倆打斷，“點好了嗎？點個菜也磨磨唧唧的。“
林芊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菜一撥撥的上來，林芊羽一邊吃，一邊一聲不吭的聽方晟軒有一搭沒一搭的同段正源說話，男人之間的話題也足夠無聊的，從天氣，股票，政務，聊來聊去又扯回到生意上，林芊羽突然就心疼起方晟軒——今兒白天在公司裏頭就夠忙活了，晚上出來吃飯還得吊著心思跟人談生意。
對，這段正源說來說去，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跟方林集團跨國合作。
本來還以為是跟個父親的老朋友見麵，絮絮家常而已，孰料這個段正源根本就不是林芊羽想象中的大方直爽脾氣，而且他很不願意搭理自己，當自己是空氣，不過她也無所謂。
因為從第一眼看去，她也不喜歡這個老東西。
這時，方晟軒忍不住給她夾了一塊不沾辣椒的牛肉，在水裏泡了泡放到盤子裏，那頭段正源起身打起了電話，方晟軒壓低了聲音，“乖乖，忍一會兒，一會兒咱就回。”
林芊羽聽得好笑，果然他也煩了，看來他是被這叔叔擺了一道，不知道這趟是要來談生意，要不然，兩人可都不會來。
林芊羽小心咬了一口牛肉，忍著辣味兒咽下去，方晟軒的眼神兒帶有某種期盼的問，“怎麽樣，能吃得了不？“
“還行吧。”林芊羽說，“往後可以常來。”
方晟軒的眼睛亮起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樂的跟自己吃了塊糖似的。
林芊羽：“……”
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