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的孩子長大後，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跟著上知天文地理，下入賭場夜總會的老公，在煙熏霧撩的賭場裏嘀嘀咕咕探討別人的人生。

“那孩子還能輸成什麽樣兒？”林芊羽看著那已經快要輸哭了的年輕男孩，想他到底什麽時候會停下來。

“屁滾尿流。”方晟軒直言道，“他老子要是心瞎，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寫了小子的名，那這一家子，明天一早就可以滾出A市，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林芊羽摸摸他手，要他別說的這麽果斷，“也還有機會。”

方晟軒：“？”

“買彩票。”林芊羽認真的說。

方晟軒笑，蹭她鼻子，“誰告訴你還能買彩票的？”

“汪淼天天買，刮得，帶號碼的，我都見過。”

“你想買不？”

“沒興趣。”林芊羽說，“咱倆的錢，夠花了。”

方晟軒哈哈笑，讚道，“你又聰明，又好養活。”

“我就說看著眼熟。”

方百川摟著白葉，冷冷的站在方晟軒和林芊羽的身後，近距離在燈光的照射下，才能看出他瘦削的下巴上冒著青胡渣，深陷眼窩的青黑，眼皮層疊了四層，笑時不再是陽光爽朗，有股陰森森的味道。

方晟軒說，“倒是巧了。”

“是挺巧啊，小叔。”方百川皮笑肉不笑，審視著林芊羽，眯起雙眼，“不過咱倆不一樣，帶著老婆來這種地方，全北海，也就你這麽一個。”

方晟軒挑了挑俊眉，沒有說話。

林芊羽也不想搭理方百川，視線劃過白葉略顯冷靜的雙眼。

“原來他們是方林集團……”白葉的話在方百川耳邊說到一半。

方百川點點頭，說，“得回去了，告訴我爸一聲。”

“你爸他們還在底下？”

“在，肯定沒玩夠啊。”方百川邪笑了笑，臉頰都要陷進去一股子旋渦裏去似的。

白葉說，“那就讓他們玩唄，這方總帶著林總，總不至於下去那種地方。”

“…也是，方晟軒把她保護的很好。”方百川似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要是方晟軒自己來，指不定要下去看看，畢竟他段叔也在。”

“方總也好那口？”白葉露出好奇的神情。

“不知道。”方百川的身子晃了晃，不由得向遠去的一對背影看去。

林芊羽緊挨著方晟軒，穿過形形色色的人中間，發覺那些名貴的衣料下本斯文雅秀的，在身處同一個大染缸後的靈魂，竟都變得無比的相似，一樣的無窮盡的貪欲，一樣的求而不得之後的失態怒吼，一樣的得意忘形或不瘋魔不成活，一樣的醜陋，不分年齡和地域階層——

她後背有些發涼，說，“咱出去吧。”

方晟軒看出她受不了，推開門，走廊窗戶灌進冷風，林芊羽鬆口氣，說，“白葉剛才告訴我，方誌國也來了。”

方晟軒問，“……你們怎麽交流的？”

林芊羽指了指眼睛。

“你們女人真神奇。”

“剛出電梯的時候，你那個黑無常才厲害。”

方晟軒：“……”

“兩位，這不是你們夫妻互相捧哏的時候吧？”

不知何時，許鴿子帶著暈眼妝站在他們身後，黑衣吊帶散落肩邊，衣衫不整。

方晟軒早就覺察到了，所以不驚，林芊羽被嚇了一跳，“你們年輕人走路都沒聲的嗎？！”

許鴿子不開心的說，“是你自己被保護的太好，五感遲鈍了，林總。”她壓低了聲音繼續說，“東哥睡了。”

林芊羽伸手幫許鴿子的衣服整理好，問，“你……”

“沒事兒，那貨表麵騷包，其實很老實，不敢碰我，還挺單純，剛才在洗手間有人夜戰他都不敢看——”

“這地兒這麽豪放的嗎。”方晟軒嘴角抽了抽。

許鴿子說，“我來這麽久，也頭回見在洗手間那啥的……好啦好啦，說正事，東哥的老子也來了。”

林芊羽指了指地麵，“三層？”

許鴿子點頭，“沒錯兒，俞點兒已經下去了——”

“入口在哪？”林芊羽有點急切。

許鴿子卻搖頭，“你們進不去——地下三層，隻有鑽石貴賓才能進去，另外就是我們這些混的比較熟的。”

方晟軒掏出卡直接塞給許鴿子。

許鴿子推回來，“現在入不了會，你就是富可敵球，沒有他們的“專業認可”，也靠近不了入三層的通道。”

“那，我們豈不是白來？”林芊羽不耐，“喬裝打扮呢？”

頭回見林總這麽幼稚又傻，許鴿子愣了愣，笑了，“指紋，指紋！”

林芊羽揉起太陽穴。

“好了，匯報完畢，我下去支援俞點兒。”許鴿子露出莊嚴鄭重地神情，轉身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塞給林芊羽一個東西。

待她走遠，四下無人，林芊羽攤開掌心，是一張閃亮的金卡，上頭寫著房間號。

“這丫頭還挺好的。”方晟軒玩味兒道。

林芊羽嘴角抽了抽，“你別裝傻。”

方晟軒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遠處正有一個黑衣侍者快步走過，那銳利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滑動，林芊羽雙手摟著方晟軒的脖子，兩人忘我纏綿起來。

等侍者走遠，方晟軒拉著林芊羽上了電梯，歎道，“我還不知道李明翰有個這麽大的兒子，照他的謹慎性子，還能把房卡給兒子睡覺，看來這兒子不俗。”

所謂雞冠頭的東哥，就是李明翰的兒子，李寧東。

“傻得不俗。”林芊羽冷冷道，“在衛生間裏被誤會的就是我們倆。”

方晟軒：“……這小子和許鴿子挺配，表麵和內心天差地別，一樣的人。”

“別瞎說！”

電梯緩慢上升，在十六樓停住，電梯外麵還有一電子門，林芊羽拿著房卡揮了揮，禁止隔斷，開了。

方晟軒和林芊羽對視一眼，彼此的手不約而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穿過走廊，來到1606門前，順利進門。

公寓式酒店，房間大的很，甫一來到客廳，方晟軒突然停住腳步，拉住林芊羽，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禁聲。

她對著方晟軒屏住呼吸，側耳聽到臥室裏傳來談話聲。

“舒服嗎？”

“嗯…很好，感覺很不錯。”

“那傻丫頭一直纏著你，我都沒機會找你，難受死我了。”

“我隻能裝睡她才走啊！啊——你輕點兒！”

少年和男人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在房間裏回響，林芊羽和方晟軒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兒，不由得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