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回來的時候,郭在容的早餐也吃完了。周易山剛剛坐下,醫院一位副院長就帶著陽朔市的市委副書記齊元軍,還有葉縣縣委書記秦藍人、縣長衛光一進來了。齊元軍抱著一個花籃,放到了郭在容的床頭上:郭書記,我代表市委市政府過來看你,你現在怎麽樣?
謝謝。郭在容已經在官場多年,早就學會收斂自己的感情了:這麽大老遠的,還讓你們跑一趟……
秦藍人和衛光一各提著一大包吃的喝的,他們放下東西後秦藍人說:郭書記是為了我們葉縣的老百姓才負的傷,我們也代表縣上四大班子前來看你。衛光一也說了一堆郭書記早日康複之類的客套話……
謝謝大家。郭在容拍著胸脯說:你們看,我郭在容福大命大造化大,一點點問題都沒有。
郭書記,醫院副院長接著說:齊副書記已經給您把病房調到了19樓,我們現在就搬過去,你看怎麽樣?
為什麽要給我把病房調到19樓?郭在容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說:就不麻煩了,我住在這裏就挺好。
郭書記,醫院副院長解釋說:19樓是特殊病房,方方麵麵都享受的是最高的待遇。所以,您還是搬上去吧。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搬上去了。郭在容笑著說:這裏是廳級以上幹部住的高級病房,各方麵的標準已經不低了。我要是住到19樓去了,就是多吃多占,就是違反原則。
齊元軍接著說:郭書記,那可不行。您是在我們陽朔市工作時負的傷,住什麽樣標準的房間,是我們陽朔市說了算。
謝謝。郭在容仍然笑著說:再次謝謝各位書記,還有衛縣長。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是說什麽也不可能搬上去的。
這樣吧。齊元軍見郭在容堅決不搬上去,就對醫院副院長說:郭書記不上去,我們就不勉強了。但是,你們要把19樓的待遇搬下來。我的意思就是,三個一定。一定要用最好的醫生,一定要用最後的藥品,一定要用最好的護理。
醫院副院長馬上表態說:請祁書記放心,我們一定不折不扣的執行。
郭在容堅持了一番,最終還是妥協了。因為,你要是執意的不接受他們所謂的“關心”,他們還會想出其他的怪招來對付你,同時你就太有點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了……他深知,他們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是,為了今後的工作,他還是“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官場潛規則中,有一種不成文的規則:大家都吃了喝了甚至是裝了,你就一定得吃得喝得裝,否則的話,你就不僅僅是得罪某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的問題了,而是得罪了整個官場。因此,像郭在容這樣廉潔奉公的幹部,有時候在不違反基本原則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在某些問題上妥協。
這時候,郭在容又想起了溫常綬說的“平衡”問題。這麽多年在官場上的摸爬滾打,他早就知道什麽叫官場上的“平衡”問題了。簡單的說,所謂平衡就是要照顧方方麵麵的因素。暫時包括那些你沒有辦法拿下的違法亂紀的家夥。當然了,這些人一定是少數,甚至是極個別的人。也就是說,你在沒用足夠的證據堵上這些極個別人的嘴巴的話,你最好不要有所行動。否則,你就不要工作了,你整天就和這些人鉤心鬥角好了,什麽黨性呀、原則呀,人民呀、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呀,等等,別說是去做了,你根本就無從談起。
目前北方省的情況就是這樣。如果“老板”暫時不能“平衡”好與二把手的關係的話,你就不可能一步一步的把北方省的工作推向前進。所以,你暫時必須得隱忍。這個隱忍不是完完全全的妥協,而是一種手段。實際上,隱忍的過程,就是鬥爭的過程。在隱忍的過程中,一旦有證據支撐,那沈燕飛就會新帳老賬和萬德軍一起算的。而這些工作,確切的說,有些說不到桌麵上的工作,就得靠溫常綬等省委常委來做,甚至於也得靠郭在容這些具體的人來幹。一句話,能不能給省委書記創造一個良好的工作環境,得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具有對黨有一定忠誠度的人……
省委書記是這樣,他郭在容何嚐不是這樣呢?就在今天齊元軍等人“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問題上,你就不能太認真。你要是太認真了,會帶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的。首先,他們會完完全全對你失去信心,其次他們在對你徹底失望的情況下,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的。
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平衡。他暫時向齊元軍等人妥協的目的,不是任其為非作歹,而是創造必要的條件最終拿下他們。這個必要地條件就是,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那個已經丟失了的證據。如果找到了,陽朔市非法土地買賣問題的真相就會大白於天下。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溫常綬了,就是省委書記也會積極地支持他郭在容的工作的。
對了,現在自己的首要工作就是如何找到證據。要想做到這些,最為有效的辦法就是麻痹對手。怎麽麻痹對手呢?一下子偃旗息鼓也不是個辦法,人家反而會懷疑你的動機。要想讓對手相信你已經妥協了,你就得找一個循序漸進、慢慢地退下來的路子。撤出陣地的目的,還是為了積極地進攻。隻有這樣,對手才能最終被你徹底地消滅……
想到這裏,郭在容已經在內心裏調整好了思路:抓住一些無關緊要的案子辦著,慢慢地麻痹對手的思想,堅決的克製自己的急躁情緒……然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抽身退出,轉入地下,找到證據,突然出擊,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