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6日第一顆塔綁式鈾球原子彈爆炸成功。而當時的西方國家為了掩飾自我的恐慌心理,惡意放言說中國的鈾球原子彈隻是具有實驗性質的核試驗,從這一步到實用核爆炸至少需要5年。
結果僅僅時過半載,1965年5月14日,羅布泊上空又一聲巨響一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優秀飛行員於福海在幾千米的高空將原子彈準確無誤地拋下,後來據雷達測得:空爆原子彈與靶心目標僅為40米偏差!
這一次西方政要們不得不閉上嘴巴了。
1966年10月27日,當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還在忙於派高空間諜機采集中國空爆樣品時,北京新華社又傳出了一則驚人新聞: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新聞公報:中國在本國的國土上,成功地進行了導彈核武器的試驗,導彈飛行正常,核彈頭在它的預定的距離,精確地命中目標,實現核爆炸……
又一次震撼天地的巨響。
聽聽傲慢的美國人這回還能說什麽?多麽不容易啊!美國人在沉默了24小時後,開始裝出一副阿卩嘴臉,說道:中國的導彈核試驗是在預見的時間之內進行的。嘿,這是令他們極其難受的大度。
1967年6月17日,羅布泊試驗場地的上空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圓柱體,它在湛藍的天空中被高速飛行的飛機拋出,猶如蔚藍色海洋中一個浮沉著的深水炸彈;它使勁兒、地拽著降落傘,搖晃,飄飛,尋覓,滑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隻剩下一個小小的白光,一個隻能憑感覺而不能憑視覺捕捉的白點。突然。白光!白光,無所不在的白光,亮徹天宇的白光!就在人們因強烈的震撼稍稍眯了眯眼的一刹那,白光中現出了金色,猶如一個新主的更為壯觀的太陽,將另一個太陽擠向一邊,那個在大自然中具有永恒意義的太陽竟然被擠成了一個小小的無光衫的彈丸。一片奪目的暈眩。茫然之中是燦爛的光海。核火,在這一刻超越了太陽。崇拜太陽的人在這一劉意識到了,人類自身的力的燃燒。一切都按照預先的軌遜運行。火球的上方漸漸出現了草帽形的白色雲團,雲團悠悠地旋著,旋著,變成了一朵白色蘑菇雲。在這數十公裏高十公裏寬的蘑菇雲頂部,是黑墨色的穹廬……許久許久,人們的耳鼓中留有兩聲驚心的巨響,一聲來自前方的巨響是巨大的火球的爆裂,而另一聲更為驚心的巨響,是來自背後的綿綿無盡的天山山脈的回響。摘自彭繼超東方巨響。
當天23時30分,僅有11歲的我和億萬中國人民都聽到了這樣一則重要新聞一一一一則經毛澤東親自圈閱的重要新聞:我們向全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莊嚴寅布:毛主席的這一英明預言和偉大號召已經實現了,在兩年八個月的時間內進行95次核試驗之後,今天,1967年6月17日,中國的第一顆氫彈在中國的西部地區上空爆炸成功了!
懂一點核武器知識的人都清楚,氫彈是比原子彈厲害好幾倍的一種殺傷性巨大的核武器。中國的此次氫彈當量為300萬噸。
上帝,毛澤東想幹什麽?難道他手中有一百個奧本海默?
美國白宮內一片驚恐與暴跳聲。在他們的眼裏,中國倘若沒有―百個奧本海默,就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美國、蘇聯用了十幾年才走完的那條艱巨複雜而曲折漫長的核曆程,僅用短短兩年時間全都走完了!可怕!可怕的中國人!可怕!可怕的那些中國的奧本海默們!
其實西方世界應當清楚,中國是個具有幾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又是古代四大發明之國,華人的聰明與智慧是超人的,隻要他們一旦獲得這種可以充分發揮的機會時,任何人間奇跡都會創造出來。
中國的奧本海默就是這樣一群非凡的創造者。
王淦昌作為核武器的主要領導者和組織者之一,1964年他和並肩戰鬥的同事們完成第一顆原子彈試驗之後,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為了褒獎這些傑出的功勳人物,把他們接回了北京。1965年1月,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在羅布泊的那一聲巨響之後隆重召開,剛剛經曆了三年自然災害,被擠壓了數年的中國領導人和我們的人民一下子變得揚眉吐氣一一這完全是有理由的揚眉吐氣。在選舉人大常委會委員的一次會議上,一個從未在中國政壇上出現過的名字一一王京被代表們一致通過成為新一屆人大常委。
王淦昌當時看到人大公報上那個王京時,心頭湧起的一股激動是旁人無法理解的,因為他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加人到了國家政壇人物的行列。自進人灰樓和後來到青海高原的羅布泊基地,王淦昌以其科學成就的威望與高年齡的資格,雖然早已不用王淦昌這三個字記錄自己的生活與工作,但化名王京其實也沒有幾個人這麽叫他。從國家的總理、共和國的元帥,到整天廝守在一起的科學同事們,甚至那些娃娃兵們,老王、王先生、王老頭兒是他聽得最多也是他最熟悉的稱呼。
嘻嘻,我是王京,王京就是我。我們這位平時天真得孩童般的科學鬥士,手拿人大會議新聞公報,津津有味地嘮叨著。回家的時候,他拿著報紙有趣地對自家的孩子說:這個王京就是我!
從這一年的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始,王淦昌當了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直至1987年第七屆人大。而這二十幾年間,王淦昌始終在中國核武器試驗及核能科學工作的最前沿領導著中國核領域的秘密工作。
我們常把王淦昌等著名科學家譽為兩彈元勳,這兩彈指的就是原子彈和氫彈。
出於對時局與形勢的考慮,就在羅布泊第一次大爆炸之後,中南海隨即決定了搞氫彈的戰略決策。就在王淦昌參加人大會議之時,他和並肩戰鬥在核武器試驗一線的核專家們接到了毛澤東主席的又一道命令:原子彈要有,氫彈也要有。其實早在研製原子彈的同時,我們的最高決策者已經把視線觸到了別人有我們也應該有的氫彈上,而這個彈遠比原子那個彈威力要大得多,且其相關的技術當時僅由美蘇英三國掌握著。而從來就好勝的法國總統戴髙樂將軍當時曾發誓要成為擁有氫彈的老四。這時的我們,幾乎包括王淦昌、錢三強這些中國的頂級核物理學家對氫彈方麵的技術也一無所知。然而中國人向來有不信邪的勇氣。
當毛澤東的命令發出後,二機部部長劉傑召集部下迅速寫出了三年到五年能爆炸氫彈的計劃報告,當報告送到總理辦公室桌上時,周恩來馬上告訴劉傑:三年才能爆炸氫彈,太慢了,要快!
可以看出,中國的領導人對發展自己的核武器的心情太迫切了。
我們今天應當懷著崇髙的敬意,說一聲感謝錢三強。因為正是這位有遠見的中國核武器研製戰略家,在王淦昌他們全力進行原子彈研製的同時,已悄悄開始布置另一個核戰略一氫彈技術的基礎理論研究。
今天已經解密的史料告訴我們,氫彈是利用原子彈的能量點燃氘和氚等輕核的自持聚變反應,並在瞬間釋放巨大能量的核武器。一個原子彈的威力可能是幾百至幾萬噸梯恩梯當量,但氫彈的當量則要大至幾千萬噸梯恩梯。可是並不是所有核武器都能在短時間內讓眾多科學家掌握的。美國人從原子彈試驗中得到啟示開始進入氫彈探索,到第一顆氫彈爆炸用910年時間,蘇聯用了更長時間。中國的總理對部下用3年時間爆炸氫彈的計劃很不滿意。可想而知,中國的科學家又將麵臨一場更緊張更艱巨的秘密曆程!
小黃,我們準備搞氫彈試驗,所以組織上決定你把你的那個研究小組的專業研究內容作重大調整,進行輕核理論研究。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可要注意保密啊!一天,錢三強把一位30來歲的年輕人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這樣叮囑道。而正是錢三強的這著棋,在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後,為中國科學家們進入氫彈正式研製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後來,被後人稱為中國核武器國產一號的青年物理學家於敏同誌也加入了黃祖洽他們的輕核理論研究行列,並且因此使中國這方麵的科學理論得到了迅速突破。
一天,錢三強帶著於敏和黃祖洽等一批輕核理論研究人員以及已經取得的可喜研究成果來到核武器研究院,對主持工作的副院長王淦昌說王先生,我把最後的兵將都調來了,現在就看大家的了!
王淦昌瞅著於敏、黃祖洽等年輕人,真是喜上眉梢。經研究,於敏充實到核研究院的理論部,而這時的理論部真是兵強馬壯:主任鄧稼先,副主任周光召、於敏……這麽一批才華橫溢、思維敏捷的年輕科學家,猶如給主持生產與技術全麵工作的王淦昌送來了千軍萬馬。
其他多餘的話我不用說,大家也與我一樣清楚,周總理說的三年拿下氫彈,這是道死命令。雖說我們把原子彈搞出來了,可是對氫彈我們的科學家中誰都不懂,它的一些基本原理,我沒碰過,三強同誌沒碰過,錢學森同誌沒碰過,你們也都沒碰過,但我們又必須把別人七八年、十幾年才搞出來的東西,用兩三年的時間搞出來。難在什麽地方?難就難在第一步要搞清它的基本原理。不知我說得對不對?請大家一起思考這個問題。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有趣,我們這兒可是有好幾個諸葛亮!一次會上,王淦昌點著理論部的鄧稼光、周光召、於敏等,欣慰地自樂起來。
王先生說得對,要說氫彈可比原子彈複雜得多。過去我們搞原子彈,蘇聯人撤走後,我們還有王先生、三強院長,都是在西方留學或者搞實驗時不同程度接觸過原子方麵的理論與實踐的,就連我們幾位年輕問忐也曾知道不少原子方麵的基本原理。可氫彈就不一樣了,誰都是門外漢。現在上麵給的研製時間又這麽緊,但我想也沒有什麽,攻下原理這一關,我們就可以突破:娃娃博上鄧稼先平常就有一股詩人氣質,容易激動。他的話就像給理論部的年輕科學家們打了一針興奮劑。
鄧主任和王無生說得對,第一步我們就要抓原理研究,我想隻耍方向對頭,應該是可以突破的。於敏充滿信心道。
隊先和於敏兄在這方麵是行家,有他們的理論功底,再加上我們這些人配合,應該不成問題。周光召說。
就是。我們敢向中央保證:一定在預定的時間內把我們自己的氮彈爆炸成功。像以往的每一次會議一樣,王淦昌感受到他手下的這批年輕人太有希望廠。
好,我們向中央報告,以求盡快投入原理研究。同時也把實驗迅速開展起來,同步進行,一旦都有突破,合二為一,時間就能搶到了。王淦昌說。
聽說法國的戴高樂要當氫彈老四,我想我們絕不能當這老五。爭取把戴髙樂比下去!鄧稼先的話又引起了全室一片歡笑。
然而科學之路畢竟無坦途可言,尤其是核武器科學。當人類要對原子、中子、微中子這些最小的物質進行分解和提取,在超乎任何人力與機械能量幾千幾萬倍的過程中,那些奧妙與驚險的曆程不知要使探索者付出多少艱辛,經受多少磨難!
王淦昌每每在臨睡前都要向理論部的方向望上一眼,而每一次他看到的都是通明的燈火……太晚了,大家要注意身體。好兒次他實在不忍心,進屋去動員年輕科學家們早點休息,但每一次都被趕了出來:王院長,你都快60歲的人了,還常年待在戈壁灘吃沙泡飯、睡帳篷床,我們加點班開個夜工,還不是受您老影響?什麽時候戈壁灘上見不著您的身影了,我們才敢偷懶呀!
有這些好小夥子,中國還愁幹不成上天入地的事業?王淦昌常常被這些聰明絕頂而又可愛的小夥子們所感動。但是科學畢竟不是小兒科的玩意兒,核科學更不用說了,它是一門高新尖含量最多的科學領域,其完成的過程就是從一切未知到有知的過程,可想而知它的艱巨性。然而中國的第一代核科學家們就是在這種前提下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並且使人民共和國在經濟物質基礎很薄弱的年代,以強有力的核武器擁有國的地位而讓世界刮目相看。
根據當時的實際可能,中國的戰略家們在周恩來總理直接指揮與組織下,采取了龍頭三次方合成作戰的戰略步驟,即有專搞核武器的龍頭一一二機部,二機部的龍頭是王淦昌主持日常工作的核研究院九院,九院的龍頭在鄧稼先他們的理論部。
首先完成氫彈原理的突破上。中國的氫彈到底要搞成什麽樣的東西,當時王淦昌他們有兩種考慮:一是熱核聚變就行,如像美國的那種氫彈試驗裝置,用的是一個很大的固定體,這個裝置本身進行了熱核聚變就算完成了氫彈試驗,這對王淦昌來說比較熟悉,他在研製原子彈時就成功探索了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其本身就包含著這方麵的突破。還有一種意見就是直接研製出能裝上導彈頭的氫彈。後來周恩來總理綜合各方麵意見,提出了氫彈試驗也要像原子彈那樣造一種小型化的見解,因此王淦昌、朱光亞時任副院長和鄧稼先、周光召、於敏等統一了研製方向,即不求大而求爆的戰略決策。
可任何核武器都是一個道理,怎麽才能實現爆?大爆小爆在科學原理上並無任何本質區別,因此問題還是回到了攻克基本原理上。這一關誰也繞不過。用王淦昌的話說就是硬碰硬。
當時碰到的第一個難點是關於氫彈爆炸的熱核聚變的核數據掌握不了,因為沒有核數據的理論探索就等於大海撈針。為此女物理學家何澤蒽率30多位科技人員,在王淦昌的另一位弟子丁大釗教授等曾進行過的輕核反應研究基礎上,苦戰半年,成功獲得了相應的核數據。而同年了月於敏率領的一支小分隊在上海計算機所不分日夜戰鬥100天,發現了氫彈的熱核材料自持燃燒等方麵的關鍵性原理,為整個氫彈試驗開辟了一條光明道路。
於敏兄,太感謝你了!你為我們整個氫彈試驗找到了一扇可以通向勝利終點的大門,哈哈哈,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鄧稼先得知上海的消息後,專程飛抵於敏處,當他見到於敏後擁抱住自己的這位好搭檔,興奮得像個大孩子。
哎,稼先啊,我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你這個樣子,我們都會嚇出毛病來呀!後來鄧稼先在向周恩來總理匯報此次氫彈原理研究成果時,由於太興奮與緊張,竟然臉色蒼白,連手都在發抖,周總理趕緊給他解圍。
我能不激動嗎?數據和原理這一關過了,就等於我們可以大踏步地向實驗的方向前進了!我又可以為不遠將來的勝利而喝個大醉!事後,鄧稼先在王淦昌麵前分辯道。
王淦昌特別欣賞自己的這位得力助手,王淦昌本人不善言辭,可鄧稼先是位豪情噴湧的科學家,所以王淦昌從心眼裏喜歡這樣性格的鄧稼先。於敏他們給我們整個研究工作帶來一種喜人的突破,這個開頭好。你和光召同誌要抓緊從另一條路子上人手,對已經取得的成果進行計算論證。這樣我們才能從根本上攻克熱核聚變原理。王淦呂不愧是個站得高看得遠的大科學家,他要求鄧稼先這樣做的目的,句以使中國在熱核聚變理論的研究領域超越於西方國家的老路子,從而使中國以後的核武器研究工作擺脫了許多被動的局兩。
鄧稼先不負眾望,很快另醉蹊徑,並與於敏的研究成果形成了著名的鄧一於理論方篥。
直接進行多級熱核試盆。經周恩來總理親自批準,王淦昌他們乂開始了新一場句氫彈試驗的決戰。
由於氫彈的原理要比原子彈複雜得多,雖然鄧稼先、於敏他們把熱核聚變原理的研究完成了,但從原理到實驗、到核爆炸成功,這過程又是極其艱難和漫長的。王淦昌是實驗的卨手,但氫彈試驗卻也讓他著實費盡心思。首先是那個核裝置本身就夠他動腦筋的。假如能用不帶核反應的冷試驗解決的問題,都用冷試驗解決,這樣來提高熱試驗的成功率,盡可能減少熱試驗的次數。這是他日夜思考的問題。王淦昌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知識分子,而且他多次從周恩來總理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國家為了進行核武器試驗,政府和全國人民都勒緊了褲腰帶,別人不懂,可王淦昌他懂,在試驗中多動用一個核反應堆裝置,就等於要把幾萬甚至幾七萬人的口糧給剝奪了。窮國辦核工業,這在當時的中國就是如此。王淦昌清楚這筆賬,因而他作為主持實驗的技術負責人,比別人想得更多一層。
但搞核試驗的人都清楚,熱核試驗遠比冷試驗來得迅速和效果快得多,冷試驗的10次效果可能就隻抵1次熱試驗。為此王淦昌帶領大家付出了比原先多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艱辛。而另一方麵,正是在這樣一次次冷試驗之中,王淦昌他們很快解決了引爆設計中的許多關鍵技術。當實驗中得到的技術再回到鄧稼先他們的理論研究之中進行回爐後,整個氫彈研究工作便進人了實質性的研製程序。
無論如何氫彈試驗工程實在太複雜和龐大,從熱核材料的部件研製到產品設計,爆轟實驗,再到物理測試,哪一個環節都得王淦昌操心。
此時的王淦昌已是近60高齡的人,加上青藏高原和戈壁灘的艱苦生活環境,許多人擔心王老頭兒扛不住,大家每天見他早出晚歸,奔波在幾千裏的基地上。從細微的個計算題,到頂天立地的一個鋼鐵裝置,王淦昌都要過問。
這個老頭兒是什麽官?怎麽哪兒他都有權指指點點,可你看他吃的住的又都跟我們一樣,不像是大首長呀?一些第一次見到他的官兵們總會好奇地這樣問。
當年與王淦昌並肩戰鬥在羅布泊的同誌告訴我,王老頭兒除了工作和技術,其他什麽都不在乎。穿的也是綠軍裝,住的也是帳篷,睡的也是木板床。雖然中央有指示,王淦昌當年的待遇應當跟基地司令級首長一樣,但見過王淦昌的人誰都不會相信他實際會享受那麽高的待遇。
王淦昌是以一名忠於職守的科學家的良心和道德在對待每一件生產和技術上的事,而在龐大的氫彈試驗的係統工程中,他又承擔著統率千軍萬馬跨越各種艱難險阻的重任。然而王淦昌沒有而且不可能想到的事發生了。
報告王院長:北京城裏全亂了,到處都是大字報,我們的灰樓也被包圍得水泄不通。
周光召主任的家都被抄了……
有人把這些消息偷偷地告訴王淦昌。
誰敢包圍我們的灰樓?那是毛主席和周總理都說過的國家絕密地方呀!為什麽要抄光召的家呀?他又沒做什麽壞事!我要到北京給他作證!王淦昌是個從來不知政治有什麽奧妙的老知識分子,他根本料想不到別人告訴他的這些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光召是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那我們是什麽呀?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怎麽為國家造原子彈嗎?瞎胡鬧。我要找聶元帥問問清楚!
王淦昌從來沒有這樣氣憤過。
1966年12月27日,王淦昌想找的人來了。當聶榮臻元帥從飛機下來,來到指揮部帳篷時,王淦昌劈頭就問元帥:聶總,周光召是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的話,我這個當老師的又是什麽呢?你得給我說說清楚。
聶榮臻當時一愣,繼而笑了王先生,你當然是大大的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哩!
什麽?我、我是大大的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我?我怎麽會是呢?王淦昌瞅著大家,又瞅著自己草綠色的軍裝,一臉茫然。
哈哈哈……聶榮臻大笑,然後打趣地對他說,王先生,你相信我是大軍閥嗎?他們罵我是大軍閥,還要火燒我、萬炮齊轟我。可我並不怕他們呀!我告訴他們:毛主席讓我指揮原子彈等核武器的研製,你們誰敢來火燒和炮轟我,我就讓誰嚐嚐蘑菇彈是什麽滋味!你跟我一樣,是毛主席和周總理讓你來搞原子彈的,誰要說你是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你就告訴他你是革命的學術權威那就來羅布泊造造原子彈吧!
王淦昌被元帥逗笑了,自言自語道:怪了,政治怎麽就比我搞原子彈還複雜?
元帥的到來,使基地又一下子重新恢複了緊張而專一的試驗工作。王淦昌心頭的疑雲也暫時消除了。爆轟之前千頭萬緒的準備工作,使得他無暇顧及北京和其他地方正在發生的事。千裏戈壁灘上的核試驗基地上有的隻是一片神秘而緊張的戰鬥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