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不能建立在一種調和柏拉圖主義和亞裏士多德主義、權威和無節製的個人主義的基礎之上,這種調和主要是文字的和法律上的,沒有比這更加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僅出於好奇,我們也要繼續看一下這個令人著迷的運動所帶來的後果。改革一旦進行,就很容易假設一種從最高理念出發的哲學正在失去作用,而那種從個人出發的哲學就好像一隻從自身出發織網的蜘蛛,不僅可以用來證明心中的欲望,而且能夠更加有力地推動變革。能承擔這個任務的人是笛卡兒。他熱心地,或者說啟蒙地,從事著這項任務。以那句“我思故我在”的名言中包含著的清晰的自我存在的觀念,他成為這場運動的發言人。

隨著這些預言式的話語的發出,那些精心建造起來的外在權威崩潰了,——盡管由於近三百年來的各種折中調和,天主教和新教到處熟練地進行著修補,並宣稱自己的城牆仍舊沒有遭到破壞。當始於笛卡兒的這場運動開始起步的時候,它隻是在休謨的懷疑主義和盧梭的“自然”哲學之上向前邁了一步。但這場運動對那些被人們接受了的觀念所產生的影響是爆炸性的。進行革命的並不是這些思想,但它們是當前大部分混亂的根源。我們在此無法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隻能留待下一章再談。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說啟蒙運動哲學開啟了法國革命的閘門;它是更多的沉默的源泉,因為有著更多的拖延,也是一個還沒有結束的、更加完全的革命的源泉。

以上所述,就是關於個人主義在西方社會和國家中興起的一個不完整、不完善的故事。

注釋

[1]參見《約翰福音》,16:13。

[2]也可以把斯多葛主義指責為唯物主義的和宿命論的,但它的這種唯物主義大多數被其心靈至上的學說給抵消了。

[3]奧托·普拉斯伯格(Otto Plasberg)編:《西塞羅文集》,271頁。

[4]“最後,把你們的頭抬起來吧,就好像奴隸得到解放!大膽地看著神,對他說,‘如果你喜歡,請在將來使用我。我有著和你一樣的心靈,我和你是一樣的。你認為好的東西我也一樣都不會拒絕。在你願意的時候帶領我。按你的意願給我穿衣吧。無論我在公共的或是私人的場合,是在這裏居住還是遭到放逐,是貧窮還是富裕,不都是出自你的意願嗎?在所有這些處境中我都會以你為盾。’……如果赫丘利(Hercules)在家中消磨時光,那麽他會成為什麽樣?他會是歐律斯透斯(Eurystheus),而不是赫丘利。此外,通過在世界各地旅行,他有了多少熟人,交了多少朋友?除了神,他一個朋友也沒有,他相信自己是神的兒子,道理就在這裏。為了服從神,赫丘利才去剪除強暴和不義的力量。但是你們不是赫丘利,也不能夠消滅其他人的邪惡,甚至連忒修斯(Theseus)都不能消滅阿提卡(Attica)的邪惡。那麽就來消滅你們自己的邪惡吧!從你們的心靈中驅逐悲哀、恐懼、欲求、妨忌、惡毒、貪婪、縱欲,而不要像普洛克路斯忒斯(Procrustes)和斯基隆(Sciron)那樣做人。但是除非你們仰望神,隻把神作為你們的榜樣,隻依附神,聽從他的吩咐進行奉獻,否則你們就不可能從心中驅逐這些邪惡。如果你希望得到什麽,就要苦苦哀求,要跟隨比你強的,要執著地尋求光榮,但你絕不可能找到它。因為當你找的時候它不在那裏,而你不找的時候它卻在那裏。”(愛比克泰德:《道德論集》,英文本,第16章,第4節,紐約。——注釋中的這段引文中涉及許多希臘羅馬神話中的典故,簡釋如下:赫丘利是羅馬神話中的英雄,即希臘神話中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他接受邁錫尼國王歐律斯透斯的命令,去完成12項工作,其中包括殺死九頭水蛇、馴服瘋牛等;忒修斯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雅典王子,生於異鄉,他步行16年回雅典尋父,一路上斬妖除怪,殺死強盜普洛克路斯忒斯和斯基隆;阿提卡是希臘半島的一部分,是雅典城邦所在的區域。)

[5]關於芝諾是否為閃族人沒有現存的證據。我們在這裏依據文德爾班的建議,參閱文德爾班:《古代哲學史》,英文版,303頁,紐約,1924。我們感到采用這種說法與斯多葛學說本身的內在證據可以吻合。當然,我們沒有充分證據可以直截了當地說芝諾是猶太人。但是有一個事實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芝諾的父親納塞亞斯(Mnaseas)是一個商人,他第一次去雅典是去做生意的,但是在雅典市場上他看到了色諾芬的《回憶蘇格拉底》手抄本,引起了他的哲學興趣。

[6]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說蘇格拉底的靈異隻是他個人的。如果這樣看的話,那麽就與下述事實矛盾了:蘇格拉底期盼每個人都能像自己一樣清楚地看。一旦使用了蘇格拉底的方法,那些錯誤觀念所造成的障礙就可以消除。

選譯自[美]R.T.弗留耶林:《西方文化的生存》,第2~4章,紐約,哈珀與羅出版公司,1943。王曉朝譯。

[1] 指蘇格拉底。西勒諾斯(Silenus)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是酒神狄奧尼修斯(Dionysus)的撫養者和夥伴。他身體粗壯、矮小、禿頂、扁鼻,長有一對馬耳,還長著尾巴。

[2] 指施洗者約翰,參見《馬太福音》,3:1~4。

[3] 公元前597年和公元前588年,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兩次率軍攻陷耶路撒冷,猶大國滅亡,猶太人成為亡國遺民。此後,猶太人進入“被虜流亡時期”。

[4] 意為神靈,哲學史通譯為“靈異”。

[5] 二人均為羅馬帝國的皇帝。

[6] 大數是使徒保羅的出生地,此地的主要哲學流派為斯多葛學派。參見《使徒行傳》,21:39。

[7] Moira為希臘文,意思是命運。

[8] 斯多葛學派主要哲學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