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飛燕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挑釁地回過頭,直勾勾盯著薑煙,“你們兩個服裝師怎麽回事,我剛剛一穿上就覺得不對勁。讓你們整理個衣服都能出這種岔子,幹脆辭職回家算了。”

周圍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三人身上。盡管沒有人議論,但看情況都明白,這是兩個小服裝師做錯了事。

“是你用剪刀偷偷把它剪破的吧,”薑煙凝著唐飛燕的眼睛,未曾有絲毫怯縮。

唐飛燕輕嘲出聲,“你是沒長眼睛麽,這麽大的裂縫能是我一個人搞出來的!”

薑煙眼神帶著篤定,“這衣服是chic秋冬季限量款,用的是上等皮料,就算是十個人抓著拚命扯,也不會被扯破。而且每處銜接都是由頂級皮衣製作者一針一線縫合的,不可能會出現開線問題。”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提前用剪刀剪了個小口子,等穿上的時候又將它撕扯的更大。”

“這個裂縫的邊緣很平滑,看上去的確像是用剪刀剪的,”白妤翻著衣服,不禁同意了薑煙的猜想。

“出了什麽事?”從倉庫拿來膠卷的楚慕川一進門,便看到了僵持著的三人。

“楚哥,”唐飛燕如同找到了救星,淚眼婆娑的走到了楚慕川身旁,攥緊他的衣袖,十足的受委屈模樣,“她們倆弄破了衣服,還想栽贓到我頭上。”

“明明是你......”薑煙攔住了正要辯解的白妤,心裏覺著,就算解釋了,看楚慕川以往的做事方法,一定是會偏袒唐飛燕的。

“你看呀楚哥,”唐飛燕臉上落下盈盈淚水,“她們欺負我隻有一個人,還在跟我吵。”

“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剛剛欺負你了,”薑煙心裏的怒火被挑動,不耐煩地還口。

“夠了!”楚慕川一聲吼,讓還準備激烈交戰的兩方都沒了聲響。唐飛燕臉上的淚水,也仿佛被他冷冽的語氣冰凍住,凝固在了那兒。

楚慕川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腕上的表,太陽穴一跳,“離開拍時間隻有五分鍾,甭管衣服的事誰對誰錯。要是耽誤了拍攝,你們都得擔責任。”

一句話,結束了這場紛爭。

“白妤,還有沒有差不多的衣服?”他轉過頭,臉色已恢複鎮定。

白妤愣了會兒,才點點頭,“倉庫裏有一件白色皮西裝,可您不是追求拍攝效果,從不用‘差不多’的東西嗎?”

“難不成你們還有別的法子?”楚慕川挑眉,眸子裏帶著戲謔。

“當然......”薑煙抬頭,嘴角似笑非笑,“就是要模特委屈點。”

......

拍攝進行時,老牌模特唐飛燕難得一次發揮失常,被楚慕川連著吼了好些次。

隻見她因為夾在外套裏的別針隨著動作一點點刺到皮膚上,又一次表情管理失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楚慕川的不耐煩的吼聲,一聲比一聲飽含怒火。而這一幕,都被站在她不遠處的白妤盡收眼底。

當她將這一年度最精彩畫麵描述給休息室薑煙聽時,仍舊是忍不住讓整間房都回**著她的笑聲,“話說,你為什麽不在一旁看唐飛燕出糗,這絕對是會令你永生難忘的大場麵。”

“得了吧,”薑煙縮著脖子,“若是讓我這個罪魁禍首站在她麵前,唐飛燕估計得雙眼躥火,把我瞪到原地冒煙。”

“哈哈!”白妤腦海中浮現出她說的畫麵,笑到直不起腰。

薑煙也想要自嘲兩聲,可看到門口出現的人,就立即板正了臉。

“你出來一下,”楚慕川斜眼望向薑煙,讓對方覺得寒氣遍身,瞬間沒了好心情。

“那件衣服原價兩萬八,既然找不出究竟是誰的錯,就雙方各承擔一般。唐飛燕已經同意自己拿出一萬四,剩下的,你和白妤平攤。”

楚慕川說這話時平靜的像是隨手打翻了一個價值個位數人民幣的碗碟那麽簡單,這種感覺讓薑煙覺得分外刺眼。

她嘴角輕嘲,“楚慕川,你就是這麽解決問題的?幾萬塊隨隨便便壓到我們這些小員工頭上,唐飛燕已經是超模,那點錢對她不過是灑灑水。況且那件衣服本來就是她用剪刀搞壞的,憑什麽我們倆要承擔一半責任。”

“你是錄了她損壞衣服的視頻,還是找到了她損壞衣服的那把剪刀,如果什麽證據都沒有,一切確鑿的話都是憑空汙蔑。”

“可......”薑煙紅著眼,將頭轉過一旁,許久才小聲道:“那就把白妤那份也算我頭上,我再多當你半個月的助理。”

楚慕川臉上帶著戲謔,“你是不是覺著,從我這兒拿錢很容易?”

“這次唐飛燕是針對我,跟白妤沒有任何關係,不應該讓她承擔責任,”薑煙竭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況且,我每天都是伴著月亮上班下班,睡眠時間嚴重不足,工作時間也沒有偷過懶,甚至累到腰酸背痛的,我不認為,自己有愧於這份工錢。”

“還有,如果我這三個半月做的是模特工作,沒準兒不久後就能走上國際時裝周的T台。”

“嗬!”楚慕川仿佛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盯著她腳上的高跟鞋,眼神玩味,“想走國際時裝周,不說台步出眾,起碼得學會穿高跟鞋平穩走路吧。”

“還有,如果我是你,就會在拍照時盯著看鏡頭前模特,把握她們的每個眼神、動作,回家後不睡覺也得對著鏡子練習。你又做到了多少,隻會抱怨的蠢女人。”

......看著楚慕川教訓完她之後瀟灑離去的背影,薑煙很想脫下高跟鞋,朝他後腦勺狠狠砸去。他又怎麽知道,她每天晚上不坐公車、不打出租車,穿著高跟鞋走三公裏路程。拍照時也是,除了今天唐飛燕的拍攝,又有哪次不是站在他身後,默默研究。

“隻會扮作人生導師說教的討厭鬼!”先前楚慕川對她做的種種惡行又浮現在腦海中,直到下班時間,薑煙都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有塊巨石堵在心裏,十分不暢快。

距離火星style辦公樓不遠處,有家前幾天新開業的二十四小時拳擊館。

薑煙聽到這消息時,第一時間去辦了會員卡。她想著:上班時要受楚慕川一整天氣,下了班剛好能在這兒把心裏的怒火發泄給別人。

今天, 就是實現這個想法的日子。

坐在休息區的拳擊館的老板李野看來的是個胳膊腿都瘦成小麻雀的女人,十分擔心自己一拳把人骨頭打折,又記得她說過自己有點兒基礎,因此笑道:“今天女教練休息,自己對著沙袋練吧,”

這句話,無疑讓薑煙心底的怒火更盛了些。她眼睛微眯,黑色瞳仁中閃爍出斑斑火點,手指指向慵懶坐在那兒的老板,“上來打一架。”

“呦!”來了個不怕死的,李野活動手腕,他好歹是市級拳擊冠軍,被一個女人小瞧,豈可忍得住。

換好衣服後,兩人站在對立麵,彼此眼睛裏都閃爍著必勝的決心。

薑煙以一計右直拳先攻,揮拳時發出‘倏’的一陣風聲。

李野一個U型閃身閃過,挑了挑眉,嘴角微笑弧度略小了點,“可以啊,還是有點兒力氣的。”

他也沒再讓,使出一招右擺拳,被對方側身閃過,沒有停頓,又來了一個上勾拳,對方下潛閃身。接著,老板又接連出了好幾拳,她依舊躲閃,沒還過一次手。看來,也不過是個二流人物。

李野心中已在嘲笑,用上自己最得意的一二連擊,他這個動作出拳速度極快,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能躲得過他的突襲。

不料女生突然伸出右拳,剛巧抵上了他的拳頭,整隻胳膊酸痛的感覺,席卷了老板的全身心。他眼中含淚,仍舊是不可置信的狀態。

這招可是他的必勝招,居然還能用這種法子破解。沒等李野思慮過來,鋪天蓋地的拳頭便砸到了他身上,一拳比一拳狠,仿佛是要用這股強大力量摧毀什麽。

李野渾身都挨了重拳,疼的齜牙咧嘴,嘴裏不停嚷著停下來停下來,就差沒把小白旗舉起來,可薑煙如同著了魔,什麽都聽不到,什麽也注意不到,一心沉溺於拳與拳的揮出給她帶來的心情釋放,直到李野連滾帶爬地跑出拳擊場,方才清醒過來。

看到老板緊蹙著眉頭,捋起袖子查看胳膊處的淤青,眼裏快要泛出淚來的模樣。薑煙褪下手套,撓了撓頭,語氣十分抱歉,“剛剛太投入,下手重了些,真是對不起啊!”

李野聽到女生軟軟的嗓音,詫異地抬起頭,一點都不願相信麵前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小女生,是剛剛那個打他的人。

心裏一肚子火,也沒處發了。

薑煙打開身旁窗戶,呼吸著夜晚的凜冽空氣,心情異常暢快。連些天的委屈,都通過剛剛不到十分鍾的較量,揮散了出來。

“看你這樣子,是白天受了委屈。”李野眼角還沾有點點淚意,看她的模樣,忍不住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