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有些鬱悶的結束通話，望向手機屏幕上方的23:16，越發煩躁了起來。
他覺著自己今天已經夠折騰，沒想到薑煙在他休息的時間還在工作。
她會不會很累？真的像經紀人說的那樣忙到連個打電話的精力都沒了？
徐然想來想去，決定不再打擾，隻給薑煙傳了一條短信。
我到巴黎了，工作和租房都很順利。這邊華人很多，隻今天就認識了不少朋友，有時間介紹給你。聽說你工作很忙，一定要注意身體，早點休息！
發完短信，他自己又去附近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簡單洗漱後，已經快要到零點。
他懷著期待打開手機，卻沒有新信息的到來。
徐然張大著有紅血絲的眼睛盯著屏幕，直到等到淩晨一點三十分，才終於等來一句：晚安！
待他收到薑煙短信時，有一瞬間的失落，又有微微怒火。
失落是她果然隻把他當普通朋友，回複都這麽輕輕淺淺，怒火是她一點都不注意身體，直到淩晨一點多鍾才結束工作。
他好像一個電話打過去，把她數落一番。
可猶豫半天，還是放下了手機。
因為，他沒有說這話的立場......
等Chris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第一件事情便是撥通某人電話，尋找救援，“姐夫，你是專業律師，能不能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給我製定一份把人緊緊拷住的合同？”
“是為了那個V嗎，沒問題！”Lee正為白天自己老婆看V的眼神而擔心，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到睡意全消，一整夜都坐在電腦前，立誌要草擬出一個最能壓榨人又合法的合同書。
第二天一早,Lee比Chris還要提早來到造型室。
等徐然按上班時間整點到來，看到杵在門前直愣愣盯著自己的兩雙眼睛，恍惚間覺著自己要走向的是個賊窩，腳步有些定定的。
“徐然，這是我姐夫。”
“我知道，昨天見過的，”徐然解釋不了，為什麽心裏會有種危險的感覺，看麵前二人，明明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那你一定記得他是巴黎排名第一律師事務所裏最年輕的律師，”Chris迫不及待將手上東西遞給徐然，“這是他為你製定的合同書，你看下沒問題就簽名字按手印吧！”
Lee以眼神警示Chris不可操之過急，以免壞了大計，補充道：“徐先生，我今天親自到這兒，就是為了向你解釋合同中的疑問。”
“第一條：您不得私自和別的公司及別的個人有勞動契約，在合約期間隻能為Chris一人工作，這是行業基本規則。”
“第二條，因為您是造型室合夥人而非職員，所以要對造型室的生意負責，在店裏還有客人在時，您不得擅離職守。也就是說，哪怕已經到了二十四點，隻要店裏還有客人，您就不能下班。”
徐然不懂法律方麵的事情，聽得有些蒙神，不住揉著發漲的太陽穴。
Lee看他反應，自覺多了分勝算，念著不平等合約的話語越發鎮定，“合同是兩年一續約，您看......”
徐然聽到兩年，唰得亮起了眼睛。薑煙和巴黎火星分部簽的合同是一年的，他要是簽下兩年，到時間薑煙不續約，那他豈不是要一個人孤零零待在巴黎了？
“我最多先簽下一年。”
“可......”Lee有些沒答案，詢問地看向Chris。
“一年就一年，”她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征服他，Chris把筆和紅泥遞給徐然，“那你趕快簽吧，留不住人才，我怕我待會兒反悔。”
“嗯，”徐然看她垂下的眼，似乎在預想一年後分別的場景，心裏覺著莫名虧欠，瑉緊唇一言不發的接過了筆，大手一揮簽下自己名字。
Lee拿過簽好字的合同，一式兩份，接著補充，“還有一點，甲方Chris決定給你讓利一成，分成比例為4:6。”
“那你圖什麽？”徐然聽完自己得六Chris得四，不解地看向Chris和Lee，怎麽都覺著，在這份合同裏，他才是獲利最大的人。
“千萬不要覺著你是賺到了，”Lee笑著拍了拍徐然肩膀，笑的促狹，“原本我這個小姨子說要開這家店時，我們一家上下都在打賭，賭這個店能開三個月還是一個月！現在你來了，我才覺著這個店有希望繼續下去。以她的水平，分四我都覺著過分！”
“姐夫，”Chris憤憤不已地用腳踩向Lee的皮鞋，“你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
“好好，”Lee迅速抓起自己公文包，“不打擾你們，我回律所去了！”
Lee拔腳便要走，見Chris果真沒要送他的意思，心中有些抱怨：好歹熬夜幫她擬了合同，一點表示都沒有，這小姨子比她姐姐還要難侍候！
正想著，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新信息，正是他口中不懂知恩圖報的小丫頭發來的，“幫你預定了姐姐服裝店附近西餐廳的燭光晚餐，附帶紅玫瑰及小提琴伴奏，不謝！”
Lee看後吹鼻子瞪眼了好一會兒，才悠悠醒轉過來。
誰說Chris這丫頭太久沒談過男朋友戀愛細胞都習慣了，這丫頭天生就是個情種！
另一邊，徐然心裏還在懷疑Lee的話。不是那些專業的法律條文，而是關於Chris的造型技術，他想：好歹是在專業學校學過三年的，也不至於像他說的那麽差吧？
不料，今天第一位客人到來後，他就大開了眼界。
看著Chris像是舉起武器一樣拿著卷發棒，下一秒就想把客人那撮頭發全電焦的情狀，徐然驚呆到把手中珍珠耳釘掰成了兩半。
察覺到男生駭異的眼神，Chris才倏地一下鬆開手上卷發棒，也不顧客人聞到燒焦頭發味道變白了的臉色，像個調皮的精靈，飛快鑽到了徐然身後，小聲道：“我用卷發棒的技術有點生疏。”
......這哪兒是有點生疏，分明連剛入門的學徒都不如。就算是沒做過這行的普通女生，也該多多少少知道不能讓卷發棒長時間停留在頭發上這種常識的啊！
Chris見徐然雖一言未發，但心緒狀態全寫臉上的情狀，決心不再自掘墳墓，乖乖拿起一旁首飾盒，“我幫你打下手！”
她的手剛拿到首飾盒，便被一雙大掌倏地握住。溫暖的感覺瞬間席卷她的全身心，Chris詫異抬眼，恰好對上徐然凝向她的眼，她心中一跳，緊張到咣地一下鬆開了手上東西。
首飾盒朝地麵砸去，各種鑽石、珍珠、銀飾、水晶也一並墜落下去。
閃著奪目光彩的各色珠寶隻在半空中停留了短暫幾秒，但Chris覺著，這是她二十一年人生中看過最美的一個畫麵。
它們像是被保護很好的稀世珍寶，在這一刻才曝光在外，於是竭力向看到的人展示著自己最美最純粹的一麵。
“對、對不起......”徐然看掉了一地的首飾，心中很是抱歉，“我剛剛隻想跟你說，不用打下手，我可以教你。”
Chris被散落在白色地毯上的首飾吸引，癡迷地蹲了下去，一個個把這些寶貝收回盒子裏，口中還在喃喃，“徐然，你看它們多漂亮，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以後我要把這盒寶貝找個玻璃箱供起來，放在店裏最顯眼的角落！”
徐然看她像個小女生寶貝娃娃一樣寶貝著手上的飾品，臉上不自覺帶上笑。心想她若是把這份心放在學習造型上，一定能進步飛快，又重複問了句，“你想不想，拜我為師傅，讓我教你做造型？”
“你說什麽！”Chris連手上東西都顧不得，將它們撂在地上，飛快站起身，笑意盈盈道：“當然願意了！”
她激動地攥緊徐然手臂，指尖還帶著顫抖。這可是她崇拜了三年的男人，沒想到三年後他居然會站在自己麵前，主動說要做她師傅。
她心裏有太多話想說，卻感到胸口悶悶的，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口。
“你們倆搞什麽，演偶像劇呢？”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甜蜜氛圍。
徐然掙掉Chris手臂，嘴角掛著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幫您做造型吧，很快就好！”
他飛快走到客人身旁，拿起卷發棒，動作比方才的Chris熟稔百倍。
Chris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隻是盯著徐然做造型時候的模樣，便覺心髒跳動又加快了許多。她甚至覺著，自己這樣看一輩子都不會膩煩。
她果斷拿起手機，讓那幾個姐姐推薦來的顧客晚一會兒再到。
......
等徐然送走客人，Chris便像哈巴狗一眼滿眼期待地貼近了他。
可等了一會兒，卻隻等來了懷裏一大疊快要把她壓垮的本子。
“你說要教我，就是把自己做的造型筆記給我看？”Chris不可置信地翻閱徐然遞給她的東西，眼珠子都快驚到地上。
徐然撓了撓頭，看她極其不滿意的臉色，眼神困惑，“這可是我五年來總結的所有精華。不管風吹雨打我都帶在身上的。”
“我也不是說嫌棄這個，隻是......”Chris靈機一動，“隻是我有閱讀障礙，能不能手把手教我，這樣還能學得快些。”
她已經在腦海中幻想教學時的浪漫場景：不可避免的肢體接觸、近到能聽見彼此心跳聲的距離、說話時貼近耳邊呼出的熱氣心髒麻酥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