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徐然拎著兩個箱子跟在Chris身後，見她一步步沿著他熟悉的路走，用鑰匙新家的擰開房門，滿腦子都是黑線，“我真沒猜到，你說的很近，是指兩米的距離。”
他看著對麵的9011，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悲。
“剛好，你走兩步就能回自己住的地方了，”Chris說話坦坦****，一點不帶心虛，“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照顧！”
“敢問，您爸媽是在這個小區同時買了對樓的兩套公寓嗎？”
“不是呀，”Chris無辜眨眼，“他們買下了這一整棟樓，給我做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
被貧窮限製了想象力的徐然，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正苦於家離的有些遠，剛好你隔壁的這間租戶退房了，我就順利應當的搬進來啦！”
而徐然還處在震驚中，哪裏有閑暇能細究她話裏的漏洞。
“你單單就靠著一棟樓，做個包租婆，就能過上上流階級的生活。為什麽非要每天跟我一起起早貪黑的，還欠著一大堆債，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真想知道？”Chris吞吞吐吐，仿佛要說出一個重大機密。她踮起腳，櫻唇靠近徐然耳邊，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喜歡。”
說完，她便像小鹿一樣倏地鑽進自己房中。
關門聲響，宛如鳥兒清脆啼鳴。
徐然遲了兩秒鍾才轉身，腦海裏仍在回憶著Chris方才發亮的眼睛。
原來，她的喜歡一點都不比他少。看來......明天要換個方式對待她了。
好長時間，Chris都覺著今天徐然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好像，是說出喜歡後，自己在對方心裏自動矮了一級。不都說：先表白的那個人，一定是最吃虧的麽。
因為對方捉摸不定，而她已是全透明。
終於，在第N次察覺到他朝自己撇來的眼神時，Chris再也按耐不住紅著臉大聲喊道：“我是喜歡，是喜歡到不可救藥，就算你看輕我，不想理睬我，直接說出來就好，不要用這種眼神打量我！”
徐然尷尬地撓了撓頭，難得一次說話磕磕巴巴起來，“其實、其實你也不用藏著掖著，早說出來，我還能幫你。”
“嗯？”
“我那時候聽你說不願意，就以為是真的不想學，所以就心安理得的讓你打下手，白白耽誤你這麽久。”
額，原來是誤會了。Chris囧的漲紅了臉，很想辯駁一句‘當時也不是不想學，隻是想讓你親手教我’。
徐然一心想教會她，急衝衝拿起了Chris始終用不慣的卷發棒，“比如說這東西，你經常把客人頭發燙焦掉，其實是用錯了力，握著它移動的時候，不光手指移動，手腕也要跟著借力使力。”
“你看我放慢動作給你看，”徐然不好意思朝客人點頭，示意再等十分鍾，接著將慣常動作放慢，即使對著空氣也仍舊活靈活現。
“哇塞！”Chris被他雙手嫻熟的配合及卷發棒轉動角度驚到，大叫，“徐然，我平時隻看到你平日給人做造型手又快又巧，沒想到放慢速度還這麽有藝術感。”
真正的匠人精神，是將小細節琢磨到極致，不放過一絲一毫可能出錯的地方。
“你別光感歎，記明白了嗎？”
“你都親手演示了，怎麽會記不明白！”其實Chris記得更清楚的，是他像是常年被牛奶浸泡著的白皙手指。
小時候她爸爸媽媽覺著她手指修長，因此讓她學了鋼琴。
可跟徐然的纖纖玉手比較起來，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藝術一般的雙手做出藝術般的精致動作，這畫麵美好到讓她想在腦海中記一輩子。
徐然將手上的卷發棒遞出，讓Chris照他的動作演示一遍。
Chris循著記憶，速度有些慢的比劃了出來。
徐然讚歎地點了點頭，“你看模樣模仿的水平還是可以的，我找到教你的好方法了！現在，可以上手給客人做頭發了。”
“哈？”這麽快就學以致用，這也太斯巴達了吧！
Chris想到被自己燙焦過的那些頭發，心裏有些發怵，但看著徐然期許的眼神，還是走到了客人身旁。
“不要擔心！”客人是位和善的大姐姐，非但沒皺著眉頭不答應自己被人當做試驗品，反倒還安慰起了Chris，“V水平這麽高，教出來的人也一定很棒！”
“嗯，”Chris想到：當年她學造型，僅僅是為了V，想知道他每天做的事情，想知道他努力的目標。
但了解到造型都需要做什麽後，就沒了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
如今她找到了新目標，就是和徐然用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技術，同樣的搭配水平，讓別人分辨不出這是V還是Chris做出的造型。
這樣，她就算還沒和徐然在一起，身體裏也有了徐然存在的痕跡。
Chris想到這兒，越發有了要做好的動力。這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有真正想做好的事情。她像是對待珍貴藝術品般夾起客人發絲，盡管上手雖還是很生疏，但對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到最後也沒有燙焦一根客人的頭發。
“我做到了，”放下卷發棒的那一刻，Chris心裏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徐然你看，是不是和你做的沒什麽分別？”
“嗯，”盡管徐然能看出不少小毛病，但已經比自己第一次做的時候好了太多，驕傲的點了點頭。
Chris無法忘記，他們兩人對視時徐然臉上的笑。她甚至覺著，願意為了他美好的笑容，刻苦學習更多技巧。
到晚上，造型室最後一個客人走掉，已經是深夜二十三點。徐然不急著回家，而是留下來和Chris慢動作比劃出許多做發型化妝方麵的技巧，一點點讓她模仿，糾正其中的小錯誤。
就這樣每晚一個小時特訓，半個月後，Chris技術突飛猛進，已經能獨擋一麵，完成好一個客人的全部造型。
她感激的望向徐然，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心裏有些歉疚，“謝謝你啊，無條件幫了我這麽多。”
“謝什麽，這些都隻是基礎技能，這行還有很多你要學的：比如怎樣設計造型的整體風格、怎樣搭配顏色使舒適度更高、怎樣找到自己設計造型的風格。”
Chris聽得天花亂墜，半響來了一句， “徐然，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發現喜歡的人比預料之中更加美好，是很幸福的事情。
徐然聽到這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嘴角掛上戲謔的笑，“少誇我，是不是想偷懶了？”
“這都能被你看出來，”Chris笑了笑，掩飾心跳，轉口道：“明天巴黎有超強台風，屆時所有人都會乖乖躲在家裏，咱們店也不會來客人，剛好能獎勵你一天假期！”
徐然嗬嗬笑，“你這老板可真夠精明的，好容易來一天假期也是全民休假日！”
Chris心裏腹誹：如果不是有台風，她壓根兒不敢放徐然休息，不然人一準兒跑去找那個心心念念著的女生去了。
也真奇怪，都這麽久了，兩人也沒見過麵，可偏偏徐然對她的感情隻增不減，對店裏所有朝他示好的女生都拒人於千裏之外。
Chris對此有些怨念，但想到明天能在工作之外找徐然，心情不禁又好了起來。
她要想想，有什麽情侶之間能做的室內項目，好讓他們在台風天在家裏甜甜蜜蜜的培養感情！
晚上回到家，徐然做的第一件事情照例是給薑煙發信息。他講述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又囑咐她明天有台風，千萬不要出門，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點擊發送之前，他的視線定格在了上一條聯係信息的一句‘晚安’上。
“還真是疏遠呢，”徐然嘴角掛上苦笑，也不再急著給她發送信息，把先前的聯絡內容一條一條往上翻去。
信息總是一長一短，長的都是他發送的，每個字都是絞盡腦汁想出，每一句廢話，卻還是占據了屏幕的一滿屏，短的則是薑煙給他的回複，無一例外不是一句‘晚安’。
他十分悵然，想即使工作再忙，若是有心也該回個一句半句，如今這樣算是什麽，日複一日冷冰冰的兩個字，跟與機器人對話有何區別？
徐然賭氣，末了又在還未發送的信息後又加上了一句：希望這次不是，一模一樣的回複，不然你可是辜負我心！
台風呼呼掛著，即使是高檔公寓，也免不了被侵襲。關嚴了的窗戶仍傳來陣陣風響，似乎下一秒狂風就會猛烈侵入屋內，卷走一切。
徐然被攪得睡不安穩，每隔十分鍾看一眼手機。記不得看了多少眼，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連手機上的文字都快要看不清，隻看到有條新的信息框，便蹭一下從**坐起，按下台燈開關，揉了揉眼睛，以極其嚴肅的心情審閱那條薑煙發來的新信息。
“那就祝你早安，新一天快樂！”
這一點都不讓人快樂，明明他們倆一同到了這個陌生城市生活，但隔著屏幕竟覺著這個人和自己隔了萬水千山。
明天、不！今天、今天一定要見到她，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徐然夜不能寐，索性在天色完全黑暗的時候起身，自己給自己搭配衣服、做發型。他要以最好的麵貌，出現在薑煙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