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徐然心裏很是挫敗，忍不住控訴，“我在你心裏，居然是連隻貓都不如的！”
不過看她發自內心的笑，也就釋然了許多。
薑煙覺著自己罵夠了，終於不再控訴楚慕川，轉而輕聲道：“我現在沒依靠你，在巴黎也成就了一番事業，沒你在身旁，也一樣有很多攝影師能給我拍出很好的照片。沒你，我獨自活的也很、不錯！”
第八站，是一家童趣為主題的藝術類展館。
薑煙望著五彩繽紛讓人看後心情明媚的油畫，歎口氣說：“你能讓我重回兒時的天真，卻給我上了一結最慘痛的成.人課。”
第十一站，是個人跡罕至種滿了珍惜花卉的絕美花園。薑煙走路走到腳腕酸痛，幹脆坐到花園裏的樹樁小凳上休息片刻。
她微笑著感慨，“罵了你這麽久，心情好多了。我也幹脆不要忘掉你，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靠罵你出氣，毫無負罪感！”
第十五站，終點。他們站上升入半空中的熱氣球，俯瞰巴黎全景。
“你看那些人，”薑煙指著腳下，像螞蟻一樣的小人兒，“他們之中，一定有不少的情侶，可誰又能保證，能牽手一輩子的！散了也就散了，沒什麽好可惜的。”
“徐然，謝謝你，”薑煙深呼吸一口氣，大笑，“我這些天過得很開心，是我來巴黎後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讓我給你一輩子快樂，好不好？”徐然笑眼彎彎地看著興奮望向那些地麵人們的薑煙，眸中藏著星星，“我保證，這是一定能兌現的承諾。”
“這有些太突然了。”
“對你而言是突然，對我來說，這是深深埋藏了兩年之後才說出口的秘密。”
薑煙定了一定，嘴角沒了笑意，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徐然，在我和他的世界裏，你隻能是朋友。”
“可他已經不在了，”徐然眼裏蓄著哀戚。
“對不起，”薑煙轉眼望向遠處的天空，眸中滿是無可奈何，“要是沒有楚慕川，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連個機會你都不舍得給嗎？”徐然說話聲細若遊絲。
“你這麽優秀，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沒必要，在我一個受過感情傷害的人身上浪費功夫。”薑煙瑉緊唇，好不容易治愈的心又再度受到重創。
可是沒辦法，她沒辦法一邊和徐然戀愛，一邊冒著隨時會想到楚慕川的風險。
對她來說，邁出一步，就是埋下一顆有隱患的炸彈。
“我不要你安慰，”徐然唇角掛上冷笑，“這種話，比直接對我宣判死刑還要殘忍。”
熱氣球降落，薑煙轉過頭，不再看男生一眼，冷漠道：“如果你短時間內忘不掉，那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
說完，她便徑直走掉。
越是拒絕的猶猶豫豫，越會讓這段感情不容易斷掉。
既然她沒打算開始，那就直截了當一點。
公寓樓道裏，Chris捧著一疊文件，來回踱步。她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居然通過法院申請離職，你是忘記了自己簽過的那份不平等合約，忘記了我姐夫就是律師了嗎？”
冷風透過未關嚴的窗戶鑽進樓道，讓Chris打了個激靈，她望向夜色正濃的窗外，腹誹：“這個徐然，夜半三更都不歸家，真是不乖！”
剛說完，踉蹌的腳步聲便敲打著她的耳膜。
Chris轉過頭，望見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大叫一聲，“徐然！”
手上的東西掉落在地，紙張嘩嘩作響，Chris直接跑到徐然身旁，把那份原本鎖在抽屜最深層的合同書踩到支離破碎。
Chris沒在他口袋裏找到鑰匙，隻得開了自己家房門。
她將徐然安置到沙發，讓他頭枕在自己腿上。
看男生醉到緋紅的臉，和緊鎖的眉頭，Chris心裏像是爬滿窸窸窣窣的螞蟻，萬分焦灼，“徐然你怎麽了，徐然你說話呀？”
她匆忙打開手機，請求援助，“姐夫，徐然好像喝醉酒了，怎麽辦呀，我也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
“又是這個人，你說你都為了他打擾我們一家人幾次了，不就是喝醉酒嗎，把他放在一個地方晾一夜，你再離他遠一點，第二天請個鍾點工就行了！”
“可他要是著涼......”Chris還沒問完，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她有些六神無主，不懂是不是該用伺候感冒病人的方式伺候他，思來想去一番，隻給他蓋了個薄薄的毯子。
下一秒，Chris就懂得姐夫交代的‘離他遠一點’是什麽意思了。
望著混合著酒精味與發酵味的嘔吐物，Chris隻覺胃裏翻江倒海，自己也要把今一天吃的全部東西給吐出來。
她迅速跳到五米外的距離，顫顫巍巍撥打電話。晚上叫不來鍾點工，Chris尷尬看著徐然，在看到對方又要吐的時候，不由自主跑了過去。
“我的Fiehs毯子、我的小羊皮沙發、我的香奶奶外套......”Chris望著在瞬間被毀掉的最愛，忍不住大罵，“徐然你混蛋！”
“是啊，我混蛋，喜歡你的我真混蛋！”
男生的嗓音混雜著酒精味，沙啞、迷離、脆弱，讓Chris聽到後，瞬間定住了腳步。也不顧滿地的嘔吐物，直衝到徐然麵前，二話不說打了他一巴掌，“徐然，人家拒絕就拒絕，幹嘛這麽作踐自己！”
Chris望著他，一陣苦笑，“學著我，瀟瀟灑灑的幹脆放棄，多帥氣！”
第二天一早，Chris便像個潑婦般找上了薑煙工作的地方，大聲質問，“你把徐然怎麽了？”
“你是誰？”薑煙望著橫衝直撞走進後台的女生，莫名其妙。
Chris將垂落下來的發絲全都攏到耳後，“我是來替徐然鳴不平的！”
門口保安看兩人氣勢，慌忙衝進來，“不好意思，薑小姐，她說是你朋友，我們才放行的。”
“沒事，”薑煙攔住一旁準備幹預的經紀人，“有什麽事，咱們到那邊去說吧。”
“徐然朋友？”薑煙見對方不置可否，平靜地說：“我已經跟他講清楚了，因為另一個人的關係，我們倆這輩子隻能做朋友。”
“嗬！”Chris戲謔地笑，“你知道，我喜歡了徐然三年，在見到你之後放棄掉他，是為什麽嗎？”
薑煙有些意外，“為什麽？”
Chris唇角含著微笑，“因為在你身邊時，他是真正快樂的。那天在醫院，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我瞥到徐然在你身旁時的神情，那是他在別人麵前從未流露過的。”
“所以，為了讓他永遠能擁有那樣的笑容，我心甘情願退出。”
Chris眨了眨眼睛，“你又知道，他為了你付出過多少嗎？”
“嗯？”薑煙眸子裏泛起大霧，她印象中的徐然，一直都很好很好，但若說付出，她想：他們就是朋友間的相互扶持，從未越矩。
以至於昨天徐然突如其來的表白，她剛開始還懷疑這一切隻是個玩笑，直到看見對方格外真摯的眼神才醒悟過來。
難道是對方掩藏的太好，所以她才愚鈍到從未發覺？
“他為了你來到巴黎，”Chris看對方訝異的臉色，越發驚奇，“別說你連這都沒猜到！不是為了你，他為什麽放棄在S市好容易經營起來的造型室，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我還以為他喜歡在巴黎發展......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看來，真的是自己太過愚鈍。
“你眼中的巧合，都是另一個人的處心積慮。”
“他和你發的信息，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反複刪改將近半小時才發出去的，他每天工作量可不比你小！”
“還有，那個約會路線，有的地址難找到當地人都不一定知道，他陪你約會後，還要把第二天要去的地方先自己走一趟，就是怕你受到一點兒意外！”
“這些稍稍注意他每天休息時間就能夠知道的事情，你卻一點不了解，心安理得的承受他給你的好。”Chris心裏憤憤不平，“你一句不想開始就輕輕鬆鬆把人給拒絕了，難道徐然的這些付出，不值得你猶豫片刻嗎？”
“我竟都不知道......”薑煙小聲喃喃，心中湧出一陣歉疚。
她緊緊握住薑煙的手，指尖的顫抖和心跳保持同一速率，“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說不定，你就會迎來一段意想不到的生活呢？”
“好！我試試看，”薑煙抬起頭，眸中鍍上一層暖陽。
半年後，巴黎一場時尚派對。
楚慕川進場，一身黑色手工定製西裝，英氣逼人，瞬間吸引到眾多女生視線。
然而她們隻遠遠望著，無一人敢接近。她們的視線不自覺瞥向那張精致臉龐上突兀的疤痕，在他左眼眼角至下頜處，不算難看，隻是橫亙的太深，讓人看一眼便想到受傷時極致的疼痛。
男人冷冰冰的眼眸，環顧四周，最終定格在甜品區兩個熟悉的背影上。女生挽住男生手臂，彼此對視而笑，啞然一對璧人。
在他們眼神相對的一刻，楚慕川聽到了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