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黑色BM穿梭在光明與黑暗之間。

“你......”薑煙緊緊盯著楚慕川忽明忽暗的側臉,心情忐忑,在坦白與隱瞞之間糾結。

“陪我一起吃飯,”男人淡漠嗓音響起,沒帶任何情緒。

“嗯?”薑煙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發猜不透,自我安慰:興許他隻是缺個一起吃飯的人。

意外的是,他帶她去的地方,是一個坐落於鬧市區的路邊攤。

這個到處都是人氣兒的地方,讓薑煙放鬆了不少,看到沾滿油汙的桌子,索性將包包放到了地上。

“我有個對吃很有研究的朋友,她說過一句經典名言:越是看起來不幹不淨的蒼蠅館子,才是真正美食的所在地。”她笑著看向楚慕川麵無表情的臉,莫名覺得親切許多,“真是沒想到,全身prade的家夥,也能有這麽接地氣的時候。”

楚慕川全程恍若未聞般,越過她朝老板招手,直到點菜時才看向薑煙的臉。

“我對吃的東西不在行,你點就好。”和李荔一起吃路邊攤時,都是對方報上一大堆菜名,薑煙隻負責埋頭開吃。因此,她習慣性的讓楚慕川點菜。

“二鍋頭、紹興黃酒、青川啤酒,再來一瓶梅子酒。”

薑煙目瞪口呆聽完楚慕川點的菜......酒名,又看著老板一言不發的將這些奇怪‘菜品組合’拿到了他們桌上,眼神一點點變得呆滯。

這該不會,真的是要用酒和她來場決鬥吧,她可是一點酒都不能喝......

“來,咱們先幹一杯,”楚慕川將滿杯梅子酒遞到薑煙麵前,自己手中握著啤酒。

即使梅子酒的顏色讓人沉醉,薑煙也知道,這杯酒的度數可是比他手上的啤酒高多了。她抬起頭,要表達不滿。

楚慕川驀地開口,截住了她的話,“敬我心中的女中豪傑!”

薑煙心裏咯噔一下,閉上眼腹誹: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楚慕川唇角似勾非勾,一字一句道:“穿個高跟鞋走路就能把我十萬大洋的相機砸的粉碎,心裏承受力強到馬上想出投機取巧的辦法,裝哭、賣慘、威脅......真是了不起。”

原來是為這事兒......薑煙把頭沉了下去,默默飲盡杯中的酒,甘甜清雅的果香漫入喉腔,帶著醉人的**。

薑煙鬼使神差地抓起梅子酒瓶,蓄滿了杯子。第二杯:酒的味道越發綿遠悠長,回味透著梅子的清爽。

她有些懊惱,怎麽先前因為‘梅子酒’中有個‘酒’字,錯過了它這麽多年。這麽甜絲絲的味道,簡直是能成為她現如今人生中最愛的飲料!

薑煙抬起頭,視線變得朦朧,麵前坐著的男人顯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是什麽表情,她張了張口,說話也變成了大舌頭,“楚慕川......謝謝你啊,讓我、讓我遇見完全合口味的梅子酒!”

“你愛喝就多喝點兒,”楚慕川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薑煙,似要把她盯穿一樣。他手上握著的啤酒罐泛起水霧,灌內的冰凍啤酒漸漸被暖融空氣融化,他卻沒有喝上一口。

楚慕川揚了揚手,笑著道:“老板,再上兩瓶梅子酒!”

原本還怕她口味刁鑽,特意多給她了幾個選擇。早知如此,單點梅子酒就好了。

“不要再......再多喝點......我就醉了......”薑煙的視線越發模糊,麵前隻剩下一道黑影,耳邊人群吵嚷的聲音也漸漸無形。

最後,她終於像楚慕川所期望的那樣,徹底醉倒。

楚慕川漆黑瞳眸盯著倒在桌上的女人,拿酒瓶子戳了戳她的肩膀,卻是怎樣都一動不動。

他的濃眉緊蹙,眼神也沒了剛剛計劃順利進行的篤定,不耐煩道:“還想要拍一張你醉酒的糗照報複的,結果倒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爛攤子。”

......

第二天,薑煙迷迷糊糊睜開睡眼,太陽穴還殘留著宿醉後的些許疼痛。她眯著眼睛望向從白色紗簾透進室內的燦爛陽光,眨了眨眼,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醒來。

遲到了!

她猛地從**坐起,掀開灰色毯子,飛速下床,又飛速坐回到了**。

怎麽不記得,自己**有條灰色毯子?薑煙揉了揉眼睛,又猛地記起,她臥室的窗簾是米色的。環顧四周,她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磚紅色複古牆壁、中世紀時期油畫,配以現代極簡風家具,新與舊巧妙融合在了一起,每個細節都透露出主人對藝術的敏感。這是一個比她自己住的地方至少大三倍,豪華十倍的地方。

難道,她是酒喝的太多,做了個逼真的夢?

為了證實這個想法,薑煙將手朝向了自己大腿。讓人不禁流淚的疼痛感朝她襲來,沒等薑煙接收到她身處現實之中的這個信號,她耳邊便傳來了門從外被人擰開的聲音。

她心裏登時豎起十二萬分警戒線,待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楚慕川後,薑煙的眼睛又瞬間放大了三倍。

薑煙視線環顧四周,腦海中思慮萬千,“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一點點朝她走近的楚慕川,讓她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全感,薑煙低下頭,飛速審視自己衣服,見雖然都皺巴巴的,但襯衫褲子內衣都還在,這才鬆了口氣。

“我家,”楚慕川居高臨下看著她,表情很是陰暗,“昨晚你睡的跟死豬一樣,不把你帶到我家,還想被丟到荒郊野外不成?”

“咱們倆沒發生什麽吧?”薑煙再次低頭確認了眼自己的衣服,這才發現淺卡色襯衫胸口處有斑斑汙漬,像是嘔吐過的痕跡。她蹙起眉頭,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足以想見,昨晚楚慕川經曆過什麽浩劫。他居然看起來異常平靜,真是偉大。

楚慕川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對死豬沒興趣。”

......

薑煙有錯在先,不和他爭辯,轉移話題。

“你的臉已經消腫啦,”不過是短短一天就恢複如初,害得她提心吊膽半天,原來也不是什麽大傷,“太好了。”

薑煙臉上沒心沒肺的笑,讓楚慕川看在眼中,刺在心底。他緩緩走向薑煙,將她一步步逼向床的最角落,隨後一點點解開襯衫紐扣,露出瘦而不柴的肌肉線條,和......蒼白皮膚上的點點淤青。

薑煙飛快捂住眼睛,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喃喃自語道:“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楚慕川雙臂撐在她身旁兩側的牆上,把薑煙整個人圈的無處可逃。他的眼神變得陰冷,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匍匐在她頭頂,卻讓聽著的人心裏生寒,“還不是拜你所賜!”

薑煙抬起頭,恰好對上他徹寒的眸子,兩人的距離貼的十分近,近到她變得慌亂的心跳聲徹底暴露出來。他果然還是知道了,薑煙眨巴著眼,許久才小聲怯弱道:“大哥,其實我那天在拳擊館喝了點酒,才會......”

楚慕川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眼神,讓薑煙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完全變為無聲。

“要打要罰,隨你便吧,”薑煙索性閉上了眼,扇形睫毛一顫一顫的,透露出她的忐忑不安。

楚慕川擰緊眉盯了好一會兒她消瘦的臉,冷哼一聲,別過頭,許久才降低嗓音道:“教我拳擊。”

“嗯?”薑煙猛地抬起頭,對方已經站在了窗台處,背對著她,眺望紗窗外朦朧景色。

“我沒聽錯吧,”就這麽簡單?大魔頭怎麽會這麽容易放過她!

“你至少要教到能讓我打敗你的水平,”楚慕川薄唇緊瑉,眼底掠過一絲波瀾。

“那估計要到下輩子了,”薑煙撇撇嘴,自言自語。抬起頭時,恰好對上男人回頭望她時刀一般的眼神,忙的改口道:“不過像楚大哥這麽有天賦的,隻要肯努力,應該還是很快就能做到的。”

先救近火,未來的災難,等未來再解決好了。

楚慕川背對著手,姿勢從容鎮定,“在我看來,我能做好拳擊這件事是確信,而不是應該。”

......

攝影棚,薑煙正沉浸在徐然給她買了杯咖啡的喜悅中,看到朝她走來的人,臉上的笑立即垮了下去。

這位,可真是‘陰魂不散’專業戶。

身旁的白妤也抓緊了薑煙的手,她還沒忘記,上次唐飛燕趁她們不注意,故意損壞衣服的事。

白妤朝薑煙投遞了一個‘今天哪怕什麽事兒都不幹,也要盯緊對方’的眼神,迅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不出所料,唐飛燕進門後的第一瞬間,便朝著薑煙的方向走去,並回了白妤一個氣焰囂張的眼神。

看她伸手要拿放在白妤麵前的服裝包,薑煙比她率先一步,奪去了她想要的東西。

“喂!”唐飛燕的臉色瞬間轉暗,“我要拿拍攝的衣服,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隻是......”薑煙冷笑,緩緩將服裝包內的衣服展開,“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事情再發生,我請大家做個見證,見證這件衣服在遞給唐飛燕之前是沒有問題的,省的到時候再有人誣賴我們這些小助理。”

“你這是擺明了在說,上次的事情是我誣賴你們?”唐飛燕微昂著頭,眼睛瞪得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