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也沒想到,趙曼的新家在千思湖!

我這一生雖然還沒見過髒東西,但我信爺爺的話,我爺爺說千思湖不能去那就肯定不能去,那是人不能走的陰路。

所謂人走陽鬼走陰,我一陽人走了陰路,保不準什麽時候已經染上了髒東西。

“李十一,你怎麽了?臉都青了。”趙曼見我臉色不對,不安道。

我搖搖頭,這些事不能與外人說,我得自個兒琢磨。

我就沒跟她多說,下樓叫個車趕緊回家。

一路上我越想越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感覺渾身不自在,仿佛有人在拽我似的。

這一晚睡得也不安寧,夢裏也感覺被人拽著,一直往下沉,涼颼颼的。

早晨驚醒,我頭痛腦殼暈,忙到鏡前一看自己臉麵,不由大吃一驚。

我印堂有黑線,臉上泛青,下眼瞼呈現三角形的黑圈,這是中邪了!

老話說印堂發黑臉發青,不是腎.虛就是精。這裏的精是指精怪,說白了就是鬼。至於下眼瞼呈三角形,那是眼中神光開始消散的跡象,一般人熬夜兩三天也會這樣,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我睡飽了一整夜也這樣,那八成是中邪了。

我不由罵了一聲,趙曼都特麽沒中邪,老子竟然中邪了?

莫不是有女鬼不想搞女人,專門挑帥的搞?

這時趙曼給我發來了語音,說她出發去退房了,問我住哪裏她開新車來接我。

我其實慫了,但我們這一行沾了邪祟就不能逃,再慫也得把髒東西給送走,不然我神光散完了,我這人也要去跟閻王爺搓麻將了。

我說了地址,同時要她去買幾樣東西,不買到就不去千思湖了。

趙曼哪兒敢不買,她一小時後才來接我,東西都買齊了。

“香燭、筷子、紙錢、糯米、雞公碗都買到了,我們走……”趙曼一下車就急切道,不過見我麵色不對不由岔了話,“李十一,你臉色怎麽……”

“虛了而已,走吧。”我擺擺手,利索上車。

趙曼一怔,一臉古怪地開車。

很快,我們又到了千思湖小區,趙曼要直奔售樓部,我說別急,我得先看看你那房子到底怎麽回事。

“不是撞煞嗎?”趙曼還以為事情解決了,隻想著退房。

我心想要是撞煞,老子能腎虛嗎?

“你別問了,總之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我板起了臉,趙曼沒有多問,開車回到了她那小洋樓。

到了小洋樓趙曼又開始怕了,眼巴巴望著我。

我說你拿著東西,跟我上去,她就提起香燭等物,提心吊膽跟著我進去。

由於是白天,我眼光亮堂,一眼掃過去,將小洋樓的布局收入眼中。

從一樓開始,一直看到了三樓,都沒有任何問題,這房子後有山前有水,是個好地方,怎麽著也不該引來邪祟,還讓我中了招。

不過走到三樓半,也就是小閣樓的時候,我目光一凝,盯著那大玻璃窗看了起來。

那是個窗戶,開得極大,得有兩米長,裝上玻璃就成了星空窗,夜晚可以在這裏看星星,講究一個浪漫。

“這星空窗是個賣點,我就是看中了這個窗,晚上在這裏睡覺多愜意。”趙曼道,眼中有點小資女人的情調。

我不說話,站在窗邊看了看外麵,那外麵就是小區邊緣了,靠著一座可以登爬的山,這會山上還有人在散步。

沒有問題,很不錯的風水格局。

但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尋思了一下,回身又看屋裏,發現這小閣樓廳口不過一米五左右,左邊是樓梯,右邊是牆體,過道還不如窗戶寬。

我當場臉色一沉。

趙曼好奇道:“李十一,怎麽了?”

“你家開了陰門,人邪祟天天擱你家串門呢。”趙曼家宅布局不好隻是小問題,這陰門才是大問題!

“什麽是陰門?”趙曼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指著星空窗道:“這星空窗就是一個門,這過道就是廳,窗寬廳宅,前寬後窄,形成了陰宅格局。”

“啥又是陰宅?”

“就是墳墓!”

趙曼嚇得一哆嗦,不自覺拉住我的手,要不是她很香,我非得給她一腳不可。

“墓……那……那更要退房了,我的錢……”趙曼語氣不利索了,還想往下麵跑,不肯麵對星空窗。

我心想要是能退房跑路就好了,可老子中了邪,能跑哪裏去?

“你去往雞公碗裏打半碗水,捧上來,快點。”我喝道,事關生死,我可不對趙曼客客氣氣了。

而且她現在怕了,我得吼她,這叫怒目金剛,震懾邪祟。

趙曼又是一哆嗦,趕緊從袋子裏取出雞公碗,跑去打了半碗水。

我則把香燭、筷子、紙錢都取了出來,等趙曼回來了,我把雞公碗放在地上,然後在旁邊點燃香燭和紙錢。

趙曼不安地看著我,想問話。

我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眼看香燭和紙錢燒得旺,我抓起三根筷子,用右手輕輕扶著,立在了雞公碗的清水中。

這叫立筷問鬼,如果真有鬼,我鬆手後筷子會立著。

這也是我第一次用這個法門,難免緊張,先深吸一口氣,然後才開口:“攔了你的馬路,撞了你的橋頭,不管你是撞死的、吊死的、溺死的,燒死的……無意衝撞,不要見怪。既然找到這裏了,就獻你點水飯,你安息吧。”

念完了詞,我當即鬆手。

一瞬間,仿佛**插進了大雪地裏,我渾身上下冷得一哆嗦。再看那三根筷子,竟是全部立著,仿佛清水中有東西托著它!

趙曼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

我也驚得不輕,立筷問鬼,還真問到鬼了。

我趕忙下一步,將糯米取出來,撒在了雞公碗四周,同時念念有詞:“靈界的朋友,小弟家貧,吃了這口飯,喝了這碗水,就去別家吃吧。”

這話一落,糯米迅速變黑,連袋子裏沒有取出的糯米都變得跟黑炭一樣。

趙曼看著這一幕,嚇得大氣不敢喘,我也出了一身冷汗,又深吸一口氣,抓起雞公碗將清水往肩後一倒:“吃飽喝足,掃你到三千門外!”

一陣風從肩頭吹過,我鬆了口氣,那邪祟走了。

我不由一屁股坐下來,這是我第一次驅邪,真特麽刺激。

趙曼已經要嚇暈了,抖著腿說快走吧李十一,我怕。

“怕什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又喝了一聲,腿抖得更厲害,趕緊往樓下走,那些物件全不要了。

趙曼也跟著我跑,沒跑幾步,我忽地聽見了異響,不由回頭一看。

這一看我頭皮發麻,渾身炸毛。

因為筷子全立了起來,包括剛用完的三根和袋子裏的一把,全立著敲地板跟尼瑪升堂一樣。

趙曼也回頭一看,當場嚇暈過去。

我暗罵一聲,扛起她就跑。

我一個相師,又沒學過正經的驅鬼法門,懂點問鬼之術可不敢招惹這裏的鬼大爺。

等跑到小區道上,站在陽光下我才感覺身體有了溫度,趙曼則還在昏迷。

“醒醒!”我猛掐趙曼人中,她迷迷糊糊醒來,一把抱緊我,在我懷裏不肯下來,半響才顫聲道:“那是啥?”

“一大群鬼擱你家串門,邪乎。”我說著,隔著幾十米看小洋樓的三樓陽台,看了一會兒忽地明白了。

剛才我計較著陰宅,以為是有邪祟住進來了,送走就是了,卻忽略了陽台。

三樓陽台跟閣樓星空窗雖然不是同一層,但空間位置上是正對正的,一條直線斜著畫就能連上窗和陽台。

這叫窗戶對陽台,不請鬼自來。

不過鬼是來了,但又走了。

陰門入,陽台出。

說白了,趙曼這小洋樓隻是個中轉站,人家鬼大爺擱她星空窗進來,再從陽台出去,一個接一個,所以我請走了一個鬼大爺,還有千千萬萬個鬼大爺。

鬼大爺們見我喂了一位,就全特麽想屁吃,立著筷子叫我喂飯呢。

我甩了一把汗,心想有驚無險,我這邪應該是驅了,那吃我飯的鬼大爺就是讓我中邪的,我一來它肯定最先擱旁邊蹲著,它能感應我的氣。

不過千千萬萬個鬼大爺為啥要在這兒中轉呢?

我盯著陽台又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看千思湖。

千思湖波瀾壯闊,雖然是人工打造的,但完全不亞於公園裏的大湖,湖上小橋涼亭好幾個,是個賞風賞月的好去處。

鬼大爺們從陽台出,隻能跑湖裏去。

鬼衝湖?喂魚呢?

怪了。

正想著,旁邊趙曼忽地指著我的眼睛道:“好紅!”

我當下一驚,掏出手機相機看看,果然看見了眼球裏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而且下眼瞼的三角黑圈並沒有消除。

我心想完了,老子讓鬼大爺白蹭飯了,它壓根不是讓我中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