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黃昏總是來的很快,還沒等地上的水氣被蒸幹,太陽就落進了西山。

原本還光亮的天空頃刻間仿佛被染上了濃墨,竟顯得有些灰蒙蒙的,不稍片刻,便響起了一聲雷,看樣子,是要下大雨了。

祁家一如既往的寂靜,祁墨站在空****的客廳,負手而立,他身後還站著祁恒。

祁恒手裏拿著一個檔案袋,臉上寫滿了猶疑,低頭一直看著文件,不知道是交還是不交。

主仆二人沉默良久,祁恒捂著嘴巴輕咳了一聲,企圖打破這份詭靜,隻是他還沒開口,便聽到祁墨淡然飄遠的聲音傳到耳際。

“七重門最近有什麽動靜嗎?”

祁恒頭皮一麻,暗歎一聲,該來的總是要來,沉吟片刻,他答道:“根據白少主的消息,七重門暫時沒有動作,安靜的很。”

“安靜意味著危險。”祁墨冷哼一聲,涼涼的道。

祁恒摸了摸鼻子,再度瞧了一眼手裏的檔案袋,深吸一口氣,將文件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望著前麵背對著自己的祁墨,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七重門雖然沒什麽動靜,但是讓人送來了這個。”

祁墨轉身,冷峻的眉眼微微凝了凝,彎腰拾起茶幾上的檔案袋:“七重門這次又耍什麽花樣。”

“這個……”祁恒搖了搖頭,神情也有些疑惑:“我也不太清楚。”以往七重門間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少爺送來一些東西,他並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隻知道每次少爺看到之後都會發狂,甚至……發瘋。

他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少爺差點將墨帆的手廢了,要不是白少主在其中攔著,怕是墨帆這一輩子也執不了槍,拿不動武器了。

祁墨伸手解開檔案袋上纏繞的繩子,在解到最後一道時,他突然停下了動作:“恒叔,你先回去吧。”

祁恒一慌:“少爺!”

“回去。”淡淡的嗓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祁恒神情擔憂,卻不得不轉身離開,少爺的命令,他一向隻有聽從。

等到祁恒消失在視線裏,祁墨才緩緩打開文件袋,纖長的五指頓在半空好些時間,才伸進去拿出裏麵放置的東西。

一盤錄像帶。

祁墨雙眸微眯,眸光危險又沉長。

外麵的雷聲愈加的響了,終於在一道閃電過後,迎來了淅淅瀝瀝的大雨。

祁墨轉身朝二樓走去,一路經過長廊,暗道,最終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一切還和上次擺放的一樣,他已經吩咐過祁恒將這裏收拾幹淨。

祁墨越過長椅,方桌,走到一台老式的放像機麵前,將錄像帶放入,然後又走回來坐在放像機不遠處的長椅上,就這樣靜靜等待著。

外麵雷聲不斷,雨也下的越來越大,一道道雷閃在這愈加黑暗的天空下竟有些猙獰的味道。

沐清歡打著傘走在街上,手裏除了包包還拎了一大堆蔬菜。

因為雨很大,公交車等了很久都沒來,她不得不打了個計程車往家裏趕。

她的醫院離祁墨的住處有一段距離,卻也算不上遠,也許是雨天寂寞,一路上司機都在不斷的找話聊,沐清歡雖然不擅聊天,但還是會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

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車子便開到了別墅門口。

“小姐,一共是三十二快六,收您三十二。”司機愉快的說著。

“謝謝。”沐清歡付完錢,撐著傘下了車,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依舊烏沉沉的,雨勢沒有絲毫減小的意思。

等進了別墅,沐清歡才發覺自己身上已經全濕透了。

“祁墨,今天的雨下的真大。”沐清歡將雨傘收好,脫下濕了的外套,又走進浴室拿起幹毛巾擦著頭。

半天沒聽到祁墨的回應,她也沒有多想,反正她說話,祁墨有一大半都是不會搭理她的。

她又上二樓臥室換了幹淨的衣服,等換好衣服之後才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這間別墅構造很簡單,一樓除了一間浴室跟廚房,剩餘的都是客廳,二樓又隻有這一個臥室,祁墨兩處都不在,他去哪了?

“祁墨,你在家嗎?”沐清歡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她不由皺了皺眉,客廳的燈是開著的,按道理說,他應該是回來了啊。

可別墅又沒有人影,難道是回來了又出去了?

不對,下這麽大雨,能去哪。

沐清歡撇了撇嘴,再度下樓,將每個角落都看遍了,也沒找到祁墨的身影。

“算了,可能真的出去了吧。”沐清歡站在二樓樓梯口,喃喃道。

這麽一想,她便又邁開腳步朝樓上走去。

等等!

沐清歡突然抬頭,腳下的步子停住,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整個別墅都沒他的身影,難道……他在地下室?

這個念頭一起,沐清歡眉眼全都擰在一起,不管對她還是祁墨,那間地下室都是一些不好的象征。

她還沒忘記,上次在地下室,祁墨發狂的模樣。

想到上一次,沐清歡再沒敢浪費時間,迅速跑上二樓,穿過長廊,往有暗道的那個玄關跑去。

沐清歡發現,這次那堵牆沒有開著,也就是說祁墨從裏麵關了暗道。

她連忙伸手摸那些牆,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沐清歡急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她怕。

她怕祁墨在裏麵出什麽事情。

沐清歡心理素質並不低,在片刻的慌神之後,她迅速讓自己鎮定下來,尋找這堵牆的開啟機關。

最終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道暗格,這暗格連著牆麵,若不是她是學心理學的,恐怕也察覺不到這處暗格。

沐清歡來不及多作思索,伸手一按,麵前的牆便慢慢開啟。

即便有想過祁墨會在這裏麵,即便有想過祁墨再一次發狂的模樣,即便有做好心理準備,即便……

可當牆麵開啟的那一刹那,她還是震驚了,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一雙腳仿佛著了根,再也進不去一步。

那個人,真的是祁墨嗎?

沐清歡如水的眸子裏寫滿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