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兩人的臉,唐雲暖的一聲尖叫差點震破她耳膜,緊接著她就看到她四肢大張很沒形象的像個潑婦一樣衝過來。
很奇怪,這一刻她不怒不惱,心裏想的卻是,當初怎麽就瞎了眼,會把這麽一個沒品的人當成情敵。
“沐清歡!我要殺了你!!”
唐雲暖張牙舞爪的樣子實在稱不上好看,當然也跟溫婉沾不上一點邊。但看秦琛的臉色,卻是沒有半點嫌棄,還一臉寬容憐惜又對沐清歡憎恨厭惡的樣子,顯然唐雲暖不會因為這樣的行為,降低她在他心裏半點好感。
有的隻是她和唐雲暖的對比,以及對比之後唐雲暖的可憐,她的可恨。
沐清歡就這麽靜靜的站著,眼睛裏是冷漠,也是疏遠,就那麽冰冷的看著唐雲暖,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卻是最危險的表情。
這不僅是唐雲暖沒見過的,也是秦琛沒有見過的。
唐雲暖還沒有衝到她麵前,自己就在地毯上滑倒了,可笑的撲向前,撲倒在沐清歡腳下。
秦琛怒道:“沐清歡!你太過份了?!”
沐清歡冷眼看著他去扶唐雲暖:“怎麽,她摔倒我沒扶她就是過份?”冷笑一聲,懶得再看兩人一眼:“神經病。”
沐清歡不喜歡罵人,就算爆粗口也很少,但她現在實在是受不了麵前這兩隻。有時候她真想和簡瑜一樣,破口大罵。
但是還沒萬出一步,臉上就被扇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她猛地盯住秦琛,後者滿臉盛怒,響著粗氣瞪著她的樣子,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樣。
“沐清歡,你到底有沒有心?!”
沐清歡的回答,是狠狠地一巴掌,抽打在秦琛的臉上!
秦琛一臉錯愕,唐雲暖的臉由驚轉怒,由怒轉恨,最後像一頭野獸一樣尖叫起來,想要衝向沐清歡,但是卻被秦琛緊緊抱住。
“秦琛,你沒有打我的資格。”她的目光冰冷的從他臉上落到唐唐雲暖的臉上,變得前所未有的尖銳:“隻要我想,你隨即都會失去現在的一切。但是我放過你,不是因為我怕你,是我顧念我跟唐家的這點感情。就算現在,我沒有讓你去蹲牢房,你都該感謝我對唐家還心存感恩。否則的話……”
否則如何,已經不需要說了。
這麽尖銳具有攻擊性的沐清歡,那樣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得唐雲暖體無完膚。
是的,她可以利用唐家對沐清歡的恩情對她為所欲為。同樣的,一旦沐清歡不在乎這份情,那麽她便沒有任何籌碼。
三年前的事情,因為她料定沐清歡不會說出來,所以會肆無忌憚,一旦沐清歡撕破臉將三年前的事情抖出來,那麽她確實沒有任何退路!
沐清歡動了動唇,像是要說什麽,唐雲暖生怕她說出三年前的真相,厲聲尖叫一聲衝上去:“你憑什麽打秦琛!沐清歡我恨死你了!!”
但是她還沒碰到沐清歡,就被沐清歡撥到了一旁,她整個人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而秦琛根本沒有來得及去扶。
此時的唐雲暖,衣不蔽體,眼淚滿臉的樣子沒有一點以往梨花帶淚般的嬌氣柔弱,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趴在地上,呆呆的望著沐清歡,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反抗。
“暖暖!”秦琛把人扶起,額角青筋直跳,顯然已經忍耐到極限,但是對唐雲暖,他依然保持著他那份柔情:“你有沒有撞傷哪裏?”
真是夠了!
沐清歡昂起下巴,將眼睛裏的霧氣逼回去。她不是傷心,絕對不是!她隻是悲哀,為這樣的結果悲哀。
在外,她堅強自立,在唐家,她一直都是逆來順受,但現在,事情已經達到了她能夠忍受的極限了。
她從來不是軟柿子,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是唐雲暖這樣的白蓮花,做不出虛偽的樣子博取任何東西。
唐雲暖現在,無疑是可憐的,但是可憐之前,她首先是一個可恨的人。
通過唐雲暖的樣子,秦琛的反應,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說什麽都是多餘,她淡淡的看了唐雲暖一眼,說:“暖暖,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做為你這麽多年的姐姐,我希望你記住,沒有人會沒有底線的容忍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你自作孽。”
秦琛氣得眼睛都紅了,看那樣子,他幾乎就要衝上來掐死她了!
沐清歡沒再看他一眼,轉身想離開這是非之是,轉身間,看到了門外佇立著的臉色鐵青的唐父唐母。
也許是白天的事情讓李嬌心虛,她沒有像從前一樣第一時間過來指責她,但是一張臉早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
唐父……
沐清歡低低的喚了一聲:“爸。”
“你還好意思叫我爸?!”唐逸的一聲怒吼,像是在洪水堵塞的堤壩上開了一道口子,激流湧出,一時間,整幢房子都充赤著指責與怒罵。
其間唐雲暖肝腸欲斷的哭聲,李嬌的謾罵,唐逸的痛斥,秦琛的憎恨……全都一齊上演。
沐清歡從一開始叫了那聲‘爸’,就再也沒有說話。
聽著唐雲暖悲痛欲絕的對她的控訴,看著所有人堅信不疑的反應,她最終什麽也不想說,也無力說。
她隻是站著,像一個戰士一樣孤獨的站在喧囂的戰場裏,舉目望去,她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強大的內心。
她總是想好好地嗬護家人,曾經的數個年月裏,這幾個人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幾個人。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卻對他們越來越陌生了。
她以為是自己變了,後來知道,是他們變了。
“沐清歡,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祁墨大概是這麽說過,她記不太清了,意思也差不太多。
當時她就想,這個世上,除了這幾個人,誰又能可以欺負她?
在外,她是銅牆鐵壁一樣沐醫生,她完全可以自保,不會像現在這樣,麵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有什麽東西從眼裏落下來,她抬手去擦,反而適得其反,越是擦越是流的多,最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四周的聲音停止了,一夜都變得死寂,隻有指縫裏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的聲音,嗒、嗒、嗒……
有一隻手伸過來,代替了她的手指,清冷的氣息卻又帶著暖暖的溫度,就在這一片荒蕪的地方,來到孤獨的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