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沒有,但是你會怕嗎?像恐怖片裏的貞子啊等等這些……”

“從來不看。”

“……”沐清歡眼神裏露出惡作劇的神色,祁墨像沒看見一樣,她說:“咱們比比膽量如何?”

比膽量?

祁墨在心裏不屑冷笑。

進到鬼屋裏,沐清歡一開始沒當一回事,和祁墨手牽著手在昏暗的環境裏走著,漸漸地,四周越來越黑,跟她一起進來的其它的幾個人不斷地尖叫,把恐怖的氣氛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沐清歡對祁墨道:“有什麽好怕的,你聽她們嗓子都快叫破了……啊!!!”

她話還沒說完陡然一聲尖叫,祁墨一驚,就聽她尖叫著道:“有人抓我的手!!”

祁墨順著她的手摸去,結果摸出了一個假道具,材質很軟,像真的人手一樣。

“……嗬嗬,我就知道是假的。”一片尖叫聲裏,沐清歡強自鎮定。

祁墨揚了揚唇,沒有戳破她。

“祁墨,你不怕嗎?”沐清歡沒話找話,企圖從這種恐怖的氣氛中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知道會突然有道具或人扮鬼出現,但正因為如此,她不知道這些什麽時候會出現,那種期待又刺激的感覺,令她興奮不已。

祁墨道:“不怕。”這種程度在他看來,隻是小孩子的遊戲而已。

沐清歡不相信!

眼前越來越暗,連每一步踩下去,就生所會踩到什麽東西出來,沐清歡精神強烈集中,攥著祁墨手的手心都出了汗。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低吼,伴隨著亮光的出現,牆麵上映出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沐清歡猛地抱住祁墨:“啊啊啊啊———”

祁墨沒防備,腳下一個趔趄,更鬱悶的是,他差點被她的尖叫聲震聾。

“這就是你的膽量?”

沐清歡趕緊從他身上跳下來,清咳一聲,道:“沒防備而已,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怕。”

“是麽。”祁墨不知道信了沒信,她也沒臉去問。

鬼叫聲一陣一陣刺激著她,沐清歡鬆開他,下意識的扶著牆走,腳下小心的往前探。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隻幾秒鍾,又似乎過了很久,在這種緊張的氣氛裏,沐清歡非常不確定時間,本能的想回手去抓祁墨,卻撈了個空。

“祁……墨?”她的聲音發顫,回頭一看,黑漆漆的什麽都沒看到。

突然,耳邊傳來呼吸聲……

她猛地一轉頭,一個七孔流血的鬼臉就這麽鼻尖對鼻尖的出現在她眼前,時間靜了幾秒,然後……

“啊啊啊———”

祁墨想抓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隻見她猛地抓住這個‘鬼’的頭衣服,一拳頭打了過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那個‘鬼’被她打翻在地,緊接著她跑上去就是一頓胖揍!

祁墨:“……”他居然從來不知道沐清歡戰鬥力這麽強悍。

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女人,他想。

十分鍾後……

沐清歡和祁墨被兩人工作人員禮貌的‘請’了出來。

沐清歡臉紅紅的一臉尷尬,祁墨嘴角微揚,看得出來心情極好。

工作人員把錢退給沐清歡,也是一臉尷尬的道:“這位小姐,票錢退給您,如果您膽子小,還是不要玩了,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比如犯個心髒病或者失控打死我們的工作人員,雙方都損失不起。”

說完把錢往沐清歡手裏一塞,沐清歡一個勁兒的說抱歉,對方客氣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沐清歡梗著脖子努力不去看祁墨的臉色,一想到剛才進去的時候豪情萬丈想要與他在膽量上一決雌雄的自己,她忍不住捂住了臉。

祁墨幽幽地開口:“你說要比膽量?”

“……”

“你的膽量就是被嚇得失去理智把裝鬼的人打得倒地不起?”

“……”

“嗯,確實有膽量。”

“……”

沐清歡無地自容……

是的,她一個無神論者,本來以為進去了也就是環境陰森一點,氣氛恐怖一點,裝鬼的人誇張一點……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低估了這個遊戲……

當突然有一個人從暗處渾身是血的鬼臉跟她臉對臉冒出來的時候,那種視覺衝擊和對心理衝擊是巨大的,所以……人的潛能真的是無限的。

“祁墨,你能別笑嗎?”

“能。”聲音含笑。

“……”沐清歡無力道:“真的很好笑嗎?”

“你覺得呢。”祁墨嘴角又揚了一些,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微微柔和了他冷硬的輪廓。

沐清歡惱羞成怒的把臉轉向另一邊,這男人太惡劣了!

天將黑,夕陽西垂。

溫柔的夕陽灑在兩人身上,渾身都仿佛閃動著光點。男人看著她賭氣般把臉扭向另一邊,宛然淺笑。她那通紅的臉像熟透的番茄,沒有發現身旁的人,眼角流轉著碎金般的光芒。

人群在兩人身邊猶如流水,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一切這般和諧,這般夢幻。

“你們真是般配呢。”

來往的人群裏,誰也不曾注意,有一個人轉身離去,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長,仿佛行走在光芒裏的一道剪影。

夜幕降臨,沐清歡和祁墨走出遊樂場,沿著人行道,走向行車場。

經過一片草地時,祁墨突然停下腳步。

沐清歡狐疑的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昏暗的草地上,坐著一對小孩子。男孩穿的很少,凍得直發抖,一旁的小女孩輕輕的握著小男孩的手,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小男孩,脆生生的問:“你很冷嗎?我們不要呆在這裏好不好?”

小男孩沉默著,抿得緊緊的唇也許是因為冷的原因,而顯得有些青紫。

沐清歡見兩人穿著都幹幹淨淨,不像是乞兒,她道:“估計是跟小朋友鬧別扭了才躲在這裏的吧。”

祁墨不語,他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兩個孩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陰暗的囚牢,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個自閉的小男孩,依偎在一起,小女孩說:“靠緊一點就不會冷了。”

她抱著他,他抱著另一個更小的熟睡的孩子。

那個時候三個孩子,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