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楓蕘坐到她對麵,她道:“你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才逼得她走到這一步,可以說是就此握住了祁墨的弱點,你會這麽輕易放棄她?”
楓蕘笑若輕風:“沒了沐清歡這個弱點,祁墨還有別的弱點。甚至我可以給他培養出一個新的弱點,這從來就不是難題。”他看了眼她蒼白臉色,語氣裏多了一絲關心:“傷怎麽樣了?”
聽到他這樣問,司落眼底進過淺淺笑意,嘴上卻說:“原來你還在乎我的死活呢?”
“怎麽能這麽說。”楓蕘溫言道:“我可一直都很在乎你的死活,不僅是我,門裏還有那麽多人在乎你。”
即使早就習慣她的溫和,也知道他對誰都是這樣,可司落的心還是亂了。
她上半身前傾,神色從容不再,略顯急切,說:“楓蕘,我……”
“祁墨醒了麽?”楓蕘撩了撩眼皮,淡淡問。
司落一句話堵在口齒之間,打了幾轉被她咽了回去。算了,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沒有半途變卦的理由。她說:“醒了,去了一趟沐清歡的墓地,回來後沒什麽變化。”
“沒變化?”楓蕘不禁陷入了深思。怎麽會沒有變化?想著想著,他不禁皺起了眉。突然他抬眸,問司落:“你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司落想說‘我想來你這兒’。但是現在已經說不出來了。
她說:“沒事。”
楓蕘應了聲,也沒再問,似乎心事重重。
司落起身道:“祁墨不會善罷甘休,你要當心。”
楓蕘失笑:“對於他,我一直很當心。”
司落見他毫無血色的唇,抖了抖眼角,淡道:“你跟祁墨之間,為什麽一定要鬥個你死我活,或許當年他並不……”
“不要再提當年!我隻知道,當年他親手拋棄了他的弟弟!”楓蕘雙拳陡然攥緊,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他深吸一口氣,顫了顫唇:“你走吧。”
司落望著他,唇角扯起一抹無奈的弧度,終是搖搖頭走了。
她離開後,樓上跑下來一人,急切道:“她醒了。但是……”他小心的看了眼楓蕘的臉色,說道:“她用催眠術控製了我們的人,造成了重傷。”
楓蕘疾步上樓,站在窗外看著坐在床沿的沐清歡。這窗子可以從外麵看到裏麵,但裏麵卻看不到外麵。她半垂著頭,身上針管被扯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卻都非常忌憚她,踟躕不前。
跟著楓蕘上來的那人輕聲說道:“她的精神力非常強大,雖然我們的人意誌力都很強,不過她……簡直就是怪物。”
楓蕘轉頭看了這人一眼,涼涼的眼刀子刮得那人身心發寒,他微笑問:“你說誰是怪物?”
那人連忙低頭:“對不起,是我無禮。”
楓蕘再度望向沐清歡。
即使經曆親人背叛,愛人拋棄,她的眼中仍然閃動著頑強不屈。曾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倔傲的女孩子,有著頑強不屈的靈魂。
越深入了解,他越是心疼她。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如果她是普通人,一定會很幸福。
她第一次帶著幾絲少女的害羞與期待叫他‘老師’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那以後的日子裏,他跟她之間,一定會有扯不開的羈絆,或者說……孽緣。
她的孽緣。
楓蕘臉上那笑溫和如玉,眼底即是悲也是憐,即是冷漠,亦是絕決:“把她扔到鬼島。”
身後那人臉色大變:“那可是……”
楓蕘眼角露出一絲猙獰,望著沐清歡那雙眼,他淡淡開口:“如果不能為所我用,那麽留著有什麽用?我要將她壓垮,直到她強大的內心漰潰絕望,屆時,才會是她重生之時。”
他最後看她一眼,毅然轉身離去!
留在窗外的那人怔怔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下樓時他踩空了一腳,很快穩住身形,步伐從容的消失樓道口。
再醒來,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沐清歡幾乎以為自己眼睛瞎了,她瞪大眼,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四肢被縛,無法動彈。連腦袋也被固定住無法動搖。
她就在這樣的黑暗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體力漸漸透支,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不知道多久之後,突然一絲微虛弱光芒燃起,緩緩地,等她適應了之後,又慢慢變得清晰。如此幾次之後,那光徹底亮了。
她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一個山洞,非常破敗的山洞。而她則四肢被固定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裏,與她一樣的,還有另一個。隻是那人瘦的隻剩下皮包骨,胸膛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心跳如擂鼓,正在這時,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既然她死了,那就由你來試吧。”
沐清歡轉頭就看到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站在玻璃罩外,橘皮子一樣的皮膚下垂,一張臉全是冷漠,那雙渾濁的雙眼卻透著陰森的光。
他目光火熱的盯著她,那眼神分明不是在打量人,而是在打量一隻白老鼠:“據說體質不錯,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那痛苦。就算沒能承受也沒有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個了……”最後一句是他的自言自語,卻聽得沐清歡渾身發涼。
他轉身離開,沐清歡才發現他一身的衣服襤褸,連款式也是老舊,她沒來由的心驚肉跳!
楓蕘坐在直升機上,俯瞰著下方湛藍海域裏的一座孤島,緩緩收回了視線。
鬼島,是整個七重門最黑暗的地方。那裏充赤著死亡,甚至一直以來對這裏的傳言都令人毛骨悚然。據說這裏屍體遍野,野獸飛走,毒蛇遍布,這裏的人相互殘食,毫無人性……
很多很多的傳言,致使方圓海域都很少會有人出現。
那是被七重門的人稱之為黑色實驗室的地方,處置叛徒的地方。也是最不珍惜人命的地方。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祁墨遍尋沐清歡不獲,全麵打擊七重門,一時之間,七重門的人,人人自危。
但是祁墨的手段層出不窮,七重門的據點一個接一個的被搗毀,潛藏在各處的人馬一個被一個揪出來。終於驚動楓蕘的時候,他在窗前坐了一整夜。
最終隻歎笑般說了句:“祁墨,你真是瘋了不成?這麽不顧後果,就不怕後繼無力最後死無葬身之地麽?”
同一時間,祁墨收到消息,又慢了一步。
他最近所有的行動都是秘密行為,可是七重門卻好似提前就知曉了一樣,每每都晚了一步。雖有傷七重門的觸角,卻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作法,終究堅持不住多久。
而七重門的主要勢力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