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深吸了口氣,衝他笑:“對,你不是傻子。你隻是腦子變小了而已。”她眼睛發紅,咬著牙道:“白瀟那個麵癱就算我不喜歡,雖然她也沒有拜托我,但是她男人,誰敢欺負我弄死誰!”
顧以南用舌頭抵了抵被打的臉,緩緩起身,大步離去。
房間裏剩下的,祁東簡瑜等人,與白玨大眼瞪小眼。簡瑜歎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應該小心點。”
北宮搖了搖頭:“要是楓蕘不死,我都不知道他還能是什麽下場。”
徐天看看白玨這時裏,又瞧瞧那裏,祁東忍不住道:“庸醫,你小心碰到他傷口再來一個大出血。”
徐天不理會,他抬了抬眼鏡,對白玨道:“相信我的醫術,一定會讓你恢複如常的!”
祁墨開著車,兩旁的景物流水般劃過。沐清歡坐在副駕駛座上,輕聲道:“楓蕘……”
“別提他。”祁墨淡淡打斷,車子猛地一個轉彎急刹,險些飛出去。險險停下來,他道:“任何原因都不能讓我放過他。”
沐清歡望向窗外,暗暗捏緊了拳頭。
祁墨每天都會去看白玨,可是他從來不進去。白瀟一直沒有消息,是生是死,終是壓在眾人心裏的一顆巨石。
祁墨變得非常忙,每天沐清歡睡著之後他才回來。怕驚醒她,他總是去書房待上一夜。
沐清歡也會出門,她的情報係統比不上祁墨,連北宮也比不上。但是她的人竟半點消息都查不到,這種情況是從未有過的。
要麽,是祁墨的所做所為太過隱密,要麽,有人封閉了她的耳目。前一種還有可能,後一種絕無可能。
她父親留下來的人,個個出類拔萃,這麽多年在七重門和祁墨的眼皮子底下,隱藏的不露痕跡,這就是他們能力的最好證明。
這天,她沒有睡著。
祁墨回來的時候,她聽見了上樓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輕輕推開,他走到床邊,伸手替她扯了扯被子。沐清歡本來打算睜開眼的,突然感覺到他湊近,她遲疑了下,沒動。
感覺到他的手指擦過自己的臉,然後便是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他輕且柔的吻了吻她的臉,在床畔坐了會兒,沐清歡就感覺到他起身,她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祁墨詫異了下:“吵醒你了?”
“沒有,我睡不著。”沐清歡道:“你陪陪我吧。”
“嗯。”祁墨脫下外套,說道:“先洗個澡。”
“沒關係,我不嫌棄你。”沐清歡一把摟住他的腰,把人拖上床,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祁墨,白瀟有消息了麽?”
她知道沒有,就是想問問。
果然祁墨說了句沒有。
然後沐清歡好一陣沒說話,但是也沒睡,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煥散。
祁墨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把玩著她的頭發,比了比長度,笑道:“你頭發長長了不少。”
沐清歡聽到笑聲,不敢置信的立起身,果然見到祁墨臉上的笑,她趕緊道:“你別動就保持這個姿勢這個表情!”連忙拿來手機點開照相機,對了焦發現祁墨臉上那笑容早沒了。
不禁有些失落:“千百年來才笑一次,都怪我速度太慢,沒記錄下來。”
祁墨:“……”多大個事兒。
他渾不在意,沐清歡卻是暗暗可惜。
她繼續趴在他胸口,他繼續把玩著她的頭發。
各有心事,互不相幹,畫麵卻又異常和諧溫馨。
秒針嚓嚓嚓的轉動著,安靜的氣氛裏,沐清歡聽著他的心跳聲,說道:“我想去找沐江左。”
祁墨手一頓,一縷發絲從指間滑落。他沒有阻止當然也沒同意,問道:“找他做什麽?”
“想讓他給我試試催眠,我一定要把我遺忘的事情想起來。”這始終是她心頭的一塊疙瘩,楓蕘當初的突然翻臉,華叔的消失甚至死亡,都讓她覺得有必要知道那件事情。
“對你來說,關於楓蕘的事情,當真就那麽重要麽?”祁墨夾著一縷發掃來掃去,低垂著眸看著她美麗的容顏。始終不曾了解她,為什麽那麽執著於一個楓蕘。
沐清歡點頭,又搖頭,又點頭。回想與楓蕘的初識,到現在相見不如不見,期間她甚至一度恨得要除掉他。可也許,是她問他怎麽樣才能沙彌他心裏的恨時,他那麽滄桑而悲涼的一句隻有死亡的時候,她開始思索仇恨的意義。
又或許,是因為他對她既傷害又保護的感情,讓她產生了同樣的感情。
錯綜複雜糾纏不清在一起,令她心如亂麻。
縱使找遍了原因,她也找不到為什麽自己那麽反對祁墨去殺他的理由。
“在你心裏,楓蕘他隻是七重門的門主。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對立麵,成了不死不體的仇人。你要殺他,無可厚非。但我不是。”她長歎了口氣:“我先認識了一個善良溫柔的老師,後來才知道一個殘忍無情的七重門門主,這之間落差感,我總需要時間來接受。”
“但我知道,我們與他之間,總要有個了斷。我沒有要阻止你去對付他,我隻是不想不清不楚的做這一切。我知道,你們是很清楚,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該做什麽。我卻一直都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麽,可以做什麽。也許從我姓沐的那天開始,就避不開這些,我不過是想活得清楚一些。”
“我以前覺得小時候的失去的記憶不重要,直到現在全都記起來,才明白人這輩子,會因為自以為是而失去很多東西,留下很多遺憾。”她望著祁墨,目光誠懇而無奈:“你說人活著怎麽就這麽累呢?”
祁墨扯過被子蓋住兩人:“累就睡覺。”
沐清歡失笑,當真閉上眼。
黑暗中,祁墨喚了她一聲:“沐清歡?”
“唔?”
“世上沒有永恒不變的東西,沒有遺憾的人生也不存在。如果因為一點小疑惑的遲疑,造成不可捥回的痛苦和遺憾,那才是最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