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手一僵,但祁墨隨即又說:“你吃吧。”
怨氣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看了看蝦又看了看祁墨,不太確定的問道:“你其實不喜歡吃蝦吧?”
祁墨睫毛跳了跳。
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沐清歡的眼,她臉上不禁**出一絲笑:“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蝦?”
祁墨冷硬的開口:“我不知道。”
“哦,不知道啊。”
“沐清歡。”
“咋?”
“說話不要陰陽怪氣。”
沐清歡悶笑不語,將裝著蝦肉的碟端過來,吃的津津有味。
祁墨不明白,一盤蝦而已,怎麽就讓她忽然心情變得很好了?她吃的慢條斯理,跟她這人一樣,做什麽都是這樣不急不徐,才二十三歲的年紀,很多人都還不諳世事,她卻給人一種經曆滄桑的淡然。
隻有偶爾,才會露出那抹一點點少女情懷,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點令人驚豔。
祁墨道:“剛才打電話給你的是你老師吧。”
他用的陳述而非疑問,沐清歡也不隱瞞:“是啊,老師讓我把這段時間關於你的病曆報告發給他,你都不配合我,我哪裏來的報告。”她倒也不是抱怨,睨了他一眼,見他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心裏暗歎一聲,深深的覺得這條治療之路漫長艱辛。
不料祁墨卻忽然說:“我可以配合你。”
“哦,嗯?”沐清歡回過神來,眼睛頓時發亮,有一種終於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激動:“真的?”
她亮亮的眼睛像星子閃爍,貓兒似的眨啊眨,眼中流露出的情緒就像祁墨曾經在祁東家裏看過的那隻小狗,水汪汪的充滿興奮與期待,還有一點討好的味道。
於是還在為剛才那句話醞釀條件的祁墨,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高貴的頭。
沐清歡頓時吹呼一聲,不料突然被口中的食物嗆到,嗆得滿麵通紅咳嗽不止。祁墨從容不迫的伸過手來拍著她的背,順便遞上了一杯水。
等到沐清歡緩過來,他又筆直端正的坐了回去,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得到了祁墨的點頭,沐清歡一頓飯吃的相當開心,回去的路上,甚至為了更加拉近彼此的距離,她不停的找祁墨聊天。祁墨自始至終都那副不怒不喜的樣子,時而應一兩句,讓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但這樣的態度一點兒也沒有打擊到沐清歡,對她來說,祁墨能配合,這是她工作上的一大進步!
她真的很想快點搞清楚祁墨的狀況,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太過駭人,祁墨那隱忍又無法控製的樣子,深深的鉻進她心底。
讓她有一種衝動,恨不得馬上盡她所有的把他治好,除了他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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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祁墨果然沒有食言,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她。
祁墨看沐清歡一副茫然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話,淡淡提醒道:“我答應了配合你,就從今天開始吧。”然後說:“上車,去你工作的地方。”
沐清歡簡直恨不得抱著他痛哭流涕!外表果然是會騙人的,冷漠的祁墨,看似不會讓步的祁墨,這不是也退一步了嗎!
不僅答應配合她的治療,還遵守了當初說好的不在家裏治療……沐清歡遇到這麽多病人,沒一次像現在這麽感動的想哭……
搞定祁墨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心酸……
半響,她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對了,最近怎麽沒看到恒叔?”
“他去辦事了。”祁墨冷淡的說著。
“哦。”沐清歡簡短的應了下,便上了車。
車子一直開到醫院門口,兩人相繼下車,踏進醫院。
上了沐清歡所在的樓層,她提前給小劉打了電話通知,所以小劉一早便等候在電梯門口,此刻見沐清歡身後跟著這麽一個大帥哥,不由吃驚的看著他,卻不料男人的視線剛好看過來,小劉頓時低下了頭,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能惹。
他的氣場,要比顧以南強上太多。
她穩了穩心緒,連忙說道:“沐醫生,這是你要的資料,還有你的衣服。”
沐清歡將白大褂套在身上,又接過了文件:“嗯,你去看看312房病人的情況,然後去張醫生那問問上次那個躁狂症患者的治療進度,之後做成筆錄向我匯報。”
“好的,沐醫生。”小劉應了下便轉身離開。
樓道很快又剩下祁墨跟沐清歡兩個人。
祁墨看著前方的白色身影,眸光深邃,她工作和私下,判若兩人。
沐清歡一邊走一邊看報告,這是祁墨之前所有的診療記錄,隻有幾頁,因為他做過的診療少之又少,加上本身又不配合,所以有效的記錄更是幾乎沒有。
沐清歡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合起文件,回頭看著祁墨:“我真的好奇,你既然不願意治療,為什麽還要找醫生。”
祁墨冷冷瞥了她一眼:“是他們廢物。”
沐清歡刹時不再言語,將身子轉過來,繼續朝前走著。
祁墨,不是他們廢物,是你不願意將自己的心打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谘詢室,沐清歡給祁墨倒了杯水,又給他找了個可以坐的舒服一點的軟椅,知道祁墨向來有潔癖,她還用紙巾將桌椅全部擦了一遍。
祁墨就站在一邊,看著她忙前忙後,也不說話。
“好了,你坐吧,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得進入醫生跟病人的狀態。”沐清歡將發絲挽在耳後,坐了下來。
祁墨也坐下:“你的時間是一個小時。”
沐清歡一怔:“正常一次診療都是兩個半小時。”
祁墨低頭看了看手表,不緊不慢的道:“已經過去五分鍾。”
“……”沐清歡低下眼簾,揉了揉眉心,問:“祁墨,你時間觀念很重嗎?”
“不輕。”祁墨依舊冷淡簡短的回答著。
沐清歡也不著急,從抽屜拿出一張畫板,還有彩筆遞給祁墨:“隨便畫畫看。”
祁墨眼神微眯,盯著沐清歡,似是要將她望進眼底,這次她沒有逃避他灼灼視線,而是同他對視,眼底是真誠和期待。
祁墨掃了一眼畫板,最終接了過來,拿起彩筆,慢慢在紙上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