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簡瑜擔心,顧以地這樣的人,會不會為了留下容七,而折了她的羽翼斷了她的利爪……
北宮一步擋在兩人之間,阻止了這場即將發生的戰火。他道:“已經找到白玨了,但是我個人建議,我們暫時不要去找他。”
顧以南挑眉:“原因?”
北宮有些幸災樂禍的道:“有人把他藏起來了。”
“誰會藏一個傻子?”
北宮但笑不語。
顧以南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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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瀟第一次見白玨的時候,隻有幾歲。
那個人比她大不了多少,卻一副年少老成的樣子,眉宇間已初具威嚴。
那是惟一一個望著她時,眼裏沒有厭惡的人。
隻有好奇,和冷漠。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姓。”他說:“我叫白玨。你是我幹女兒。”
無視他身後一眾驚掉下巴的保鏢,他將手伸向她:“你如果願意跟我走,我讓你一生衣食無憂。”
她不貪婪他口中的衣食無憂,她貪婪的是他。
白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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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瀟,你回來啦?”房門打開,露出了白玨欣喜的臉。白瀟嗯了一聲,他便衝過來,抱著她親了一口:“我想死你了!”
帶著小孩子的撒嬌意味。
白瀟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
這是一個小公寓,一室一廳一衛一廚,住慣了大房子的她,在這個地方卻過的怡然自得。
因為這小房子裏,有了他。
看著他的歡喜的笑臉,有些傻氣。
她不由得想起半年前的事情。
那一夜,白玨清楚明白的拒絕了她。她口中說著狠話,心裏是打算放棄的。
因為她覺得白玨說的對,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位置。
而她的位置,一開始是他養的殺手,後來變成了女兒。
那天她乘坐的直升機飛到半空便出了故障,她跳傘下來,直升機便撞山爆炸,連渣都沒剩。她因為隔的太近,被爆炸的衝擊波殃及,降落傘毀壞,她掉在山下的河裏,被水流衝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擱淺在岸邊。等到她回到南城的時候,白玨已經出事了。她正打算去找他的時候,白玨自己跑出來了。
她還記得,她在醫院裏,看到白玨辛苦的爬窗時被卡在窗戶上的懊惱樣子。
當時四周都沒人,白玨朝她呼救:“美女姐姐,快來幫我一把!”
白瀟也不記得當時自己想了些什麽,她幫白玨逃跑,陪他玩了很多地方,看著孩子一般信任自己的他,她鬼使神差一般,把他藏了起來。
白玨很信任她,也許是因為曾經熟悉,他對她沒有存疑。
可是他不知道,她有著怎樣齷齪的心思。
白瀟拍了拍他的頭,這樣的動作她以前從不敢做,白玨也絕不可能露出現在這樣忠犬般的笑。她道:“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炸雞,你去洗手。”
“嗯嗯!”白玨興奮的去洗手,口中還哼著不知道哪部動畫片裏的曲子。
白瀟知道這件事情終究瞞不住,可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白玨還在浴室裏洗手,從他哼著的曲子裏便不難聽出來,他非常高興。白瀟把炸雞拿出來,去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滑了,水杯落地,碎成了片。
就在這時,有敲門聲響起。
白瀟猛地望過去,白玨聽到聲響焦急的衝出來,連手都沒來得及擦:“小瀟你怎麽了?”看到地上碎片,他連忙檢查她雙手:“有沒有出血啊我看看!”
敲門聲還在繼續。
白瀟猛地握住他的手,抬頭望著他天真的臉,木然的臉上露出孤注一擲的悲涼。
“你從窗戶爬出去,去上次我帶你去過的遊樂場,還記得嗎?”白瀟飛快的道:“我會去找你。”
白玨就算傷了腦子,雖然智力受損,但並不是真的傻到什麽也不懂。他抱住白瀟,帶著哭腔道:“你要趕我走嗎?”
白瀟啞然:“不是……”
“騙人!”他道:“電視裏都這麽演的!”
“……”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踢開。
兩人同時望去,就看到了顧以南噙著笑,望著兩人。
“小瀟妹子,你膽子可真大啊。”
白玨驚喜道:“是你啊!”他在醫院的時候,見過這人。
顧以南笑道:“對啊,是我。”笑容裏帶著幾絲怒意。他看向白瀟:“你可真是胡鬧啊。”
白瀟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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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歡怎麽也沒想到,或者說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白瀟居然膽大到的如此地步!
她對白玨有多執著,平常也都看得出來。
可也沒想到,她會在白玨這種時候,做出那樣的事情。
白玨由徐天照看著,客廳裏,白瀟一人麵對祁墨沐清歡,還有顧以南,淡淡道:“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祁墨沉著臉,與白瀟對視,後者悍然不畏。
祁墨道:“你這是亂掄。”
“我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父女之間,不一定要有血緣關係。”
白瀟不語。
固執的像塊石頭,讓人又怒又無奈。
祁墨拂袖離去,扔下一句:“等他恢複,你自己跟他說。”
“謝謝。”白瀟垂眸。
顧以南道:“白瀟,你該知道,白玨是什麽脾氣。我也不說什麽了,你把皮繃緊點。”
白玨此人,平生最討厭兩件事,一件,是被背叛。一件是受欺騙。
白瀟此舉,兩樣占盡。
她低垂著眸,不言不語。客廳裏隻剩下她和沐清歡。
“白瀟,既然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麽還要試?”沐清歡撫著隆起的腹部,看著這個固執的人,無法想像她用了怎樣的勇氣,才趕邁出這沒有退路的最後一步。
白瀟的視線從地麵,到她的腿,在她隆起的腹部停了一瞬,隨後落在她臉上。
她淡淡道:“如果不能得到成全,那我寧願毀的幹幹淨淨。”
“要我看著他結婚生子,看著他牽別人的手,我還要祝福他麽?我不是那樣的人。”
那麽,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沐清歡想,她應是一個寧願粉身碎骨,也不要苟且偷安的人。
寧願成全自己毀掉她和白玨之間隻能有的父親之情,也不會守著父女這道天塹而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