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有時候會讓人覺得自私,隻顧自己,不管別人。但偏偏是這種人,愛起來才最悲烈,最絕決。

其實白瀟沒錯,錯的是她愛上的是一個她需要比別人付出很多倍也許都無法得到的人。

沐清歡竟無法回答她的話,如果易位而處,她就沒有白玨這樣的勇氣,她會看著那人結婚生子,牽別人的手的時候去祝福。

人和人,終究不同。

白瀟不打算再待下去,她轉身往外走,沒走兩步,她突然停下來,望著她的肚子:“你的孩子,有幾個月了?”

“七個月了。”沐清歡一愣,還是答了句。

白瀟抿了抿唇,似乎有話要說。半晌,她不太自然的道了句:“恭喜。”

沐清歡望著她離開的背景怔愣了好幾分鍾。

直到徐天和白玨從樓上下來,她才回神。

白玨四下一掃沒看到白瀟,頓時急了:“小瀟呢?我的小瀟呢?”

徐天麵不改色的撒謊:“她回家了,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白玨頓時高興了,緊跟著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散過。

……雖然看上去,有那麽點傻。

沐清歡看著看著,突然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一轉頭,祁墨站在身邊。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她往後移了移。

祁墨那眼神就看亟待出牆的紅杏似的,讓人背脊冒汗。

祁墨道:“白玨好看麽?”

沐清歡:“……呃……”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祁墨坐在她身邊,淡淡道:“你盯著他看入迷了。”

“不是入迷!”

“那是什麽?”

“發呆,我那是在發呆!”

“哦,以後隻許盯著我發呆。”

“……”沐清歡真是服了。

男人獨占欲太強也是一件煩惱事。

祁墨突然道:“動了!”

沐清歡嚇一跳:“什麽動了?”

祁墨用手指戳了戳她肚子上微凸起的地方:“孩子動了。”

“……孩子也不是第一天動了,你為什麽還是這麽……激動?”

祁墨麵色淡定,手指卻不斷的隨著肚子裏孩子翻滾的痕跡而移動,吐出兩字:“神奇。”

“讓你祁大少爺覺得神奇,真是不容易。”

祁墨卻是道:“徐天把白玨帶去治療了,他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等他好了,他自己會處理和白瀟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沐清歡想你怎麽知道我操心,但一想估計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便道:“如果白玨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麽白瀟?”

“殺了,或是趕走。”

沐清歡被這淡淡地一句驚了驚,“沒有第三種可能嗎?萬一……”

“沒有萬一。”祁墨道:“白玨隻會二選一。”

沐清歡不禁沉默下來。祁墨揉了揉她的頭,像揉小狗似的,道:“出去走走。”

起初祁墨恨不得讓沐清歡天天躺在**,後天徐天實在看不過去,便告訴祁墨,孕婦適時的走動會更好,如果一直坐著躺著,反而不利。

於是祁墨便開始每天陪著沐清歡散步。

夕陽下,兩人的身形緊緊挨在一起。

落日金黃,光芒在地上鋪上一層金光。連沐清歡臉上的絨毛也在這樣的光芒下清晰可見,她的臉幹淨無垢,粉黛未施,柔滑的好似剛剝開的雞蛋一般。

祁墨看著看著便癡了。

這麽一個人,竟單槍匹馬去到七重門裏去殺一個根本不重要的西如霜,不過是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錯殺了母親的真相。祁墨不用想便知道那一天是什麽光景。

那天醒來,他從她身上聞到的味道,就是殘留在她身上的血腥味,隻是混和了沐浴露的味道,一時沒有分辯出來。

隻是沒想到,墨帆會跟著撒謊。

也許,隻是不想讓他知道,沐清歡曾為了自己,雙手染血。

沐清歡迎麵朝著陽光,微微地笑,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溫暖,眉宇間滿是溫和。

她這樣的人,不該染上血腥。

祁墨擁著她吻了吻她的發,這樣的碰觸非常平常,沐清歡沒有察覺到他不同以往的眸子,隻是笑了笑。

“希望暴風雨在我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來。”她感歎道,這種寧靜的日子,真是讓人上癮。

可是,風雨總會來。

誰都清楚。

隻是在這風雨欲來之際,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祁墨擁著她,在夕陽鋪灑的道路上,踩著金光緩緩前行。

兩人的身影被光芒拉長,如同融為了一體般。

沐清歡內心裏一直期待著,期待著孩子健康生下來,期待著這樣寧靜美好的日子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可是驚變,卻在幾天後的某個夜晚,倏忽而至!

雨,如豆子般落下。

一道人影在這茫茫雨幕之中,狼狽逃竄。她的臉上滿是驚恐,鮮血如同蜘蛛網般漫延在她臉上,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臉上那令人望之心驚的恐懼!

四個黑衣人出現在後方雨幕之中,他們手裏都拿著槍,步伐帶起的風劃破了落下的雨滴,暈染開一片肅殺之氣!

前方奔跑的那人似是受了極重的傷,她跑著跑著便摔倒地地,每一次艱難的爬起來,都耗盡了她幾乎全部的氣力。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潺。

隻是此時,她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驚駭,瞳孔緊縮,全身僵硬著,本能的邁開跑,想要逃離身後緊逼而來的人。

胸口的血不斷的往外湧,蘇潺眼前道路模糊不清,她努力瞪大眼,卻還是看不清。

“哥……哥……”她無意識的喚著,雙唇劇烈的顫抖。

雨水不斷的衝刷下來,她走過的地麵蜿蜒出一道血跡,但很快就被新的雨水衝散。

已是淩晨,路上行人稀少,車輛偶爾駛過一輛,驚起水花濺在她身上。

即便是這麽小的衝力,也多次將她掀翻在地。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隻是憑著那股意誌,機械的邁著步子。

如果她不能把那個秘密帶給祁墨他們知道,所有人都會死!

一想到那個東西,她眼中懼意更盛,連邁步的動作都大了些。

可是身後,有死神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