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眼刀子飛來,沐清歡臉上帶笑,語氣委屈的對睡著了的孩子道:“煊煊你看,你爸爸好凶,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幫媽咪好好氣氣他!”
“沐清歡,有你這麽教孩子的麽?”
沐清歡拿他白天的話堵他:“這不反正也聽不懂麽。”她小心的翻身仰躺著,有些失神道:“明天又要離開了,真舍不得。”
祁墨替她和孩子攆了攆被角,說:“你留下來也行。”
“不行。”沐清歡立即拒絕。
她固然想跟孩子在一起,她相信祁墨也能保護好她和孩子,但是,在這個多事之際,她怎麽可能置身事外?再說了,她也根本無法置身事外。隻要七重門還在,隻要她是沐江右的女兒,隻要衛鞅不死,她就不可能過上安穩日子。
祁墨不再說話,握著孩子的小手,那軟若無骨的小手無意識的反握住他的手指,令人心暖,有種被依賴的幸福感盈滿胸懷。
“沐清歡,無論如何,你這條命是我的。”
“你怎麽這麽霸道?”
“就是這麽霸道。”
沐清歡翻了個白眼:“知道了,你不讓我死,我絕對不死行了吧?那麽祁大少爺,你的命是不是也歸我?”
“是。”
“那行,現在聽我指揮,閉眼,睡覺!”
沐清歡抱著孩子,祁墨抱著她,關了燈,惟有三人的呼吸聲,靜靜地,很安詳。
許久,沐清歡問:“什麽時候對長老院出手?”
“快了。”
“都安排好了嗎?”
“嗯。”
“祁墨,我們一起吧。”
“好。”
“嗯,好困,睡吧。”
“晚安。”
臉上有吻落下,閉上眼的沐清歡微笑著,安然入睡。
**
血腥味漫延,連空氣中都被血霧染紅,原本幹淨的走廊裏,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與屍體。
又有人擋在麵前,墨帆看也沒看便開了槍,子彈正中那人心髒,頓時開出一團血花。
徐天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還有那原本關著墨帆的房門,此時大開著。鮮血從門口一直漫到他腳下。
他連忙打電話給祁墨,提示卻無法接通。他眼中閃爍著厲光,將此處的事情交由下屬去清理,自己帶著人去追墨帆。可找了一大圈,卻連墨帆的影子都沒看見。
第一殺手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墨帆來到山頂上,望著佇立在風裏的衛鞅,他緩緩走了過去。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以至於他走路的模樣有些奇怪。
來到衛鞅身後,他一聲不吭的佇立著,身形筆直,標槍一般筆直。那背脊仿佛折不彎的鋼鐵一般,透著堅強與剛毅。
衛鞅沒有回頭,卻知道是他。隨手指著腳下一覽無遺的城市,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墨帆看了眼,道:“城市。”
“錯。”衛鞅說:“一個棋盤。”
他回過身,帶著墨帆隨意的走著:“祁墨和沐清歡這兩天消失不見,我想他們應該是去看他們的兒子去了。墨帆,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麽想法麽?”
“沒有。”
“難道,不嫉妒麽?”
墨帆有些失神,眼前全是那天沐清歡坐在床畔認真講述著那些往事時的樣子,他薄唇抿著不說話。
衛鞅看了他一眼,輕嗤了聲:“也是嫉妒的吧?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躺在別人懷裏,為別的男人孕育生命。”他淡淡道:“墨帆,你就沒想過把人搶回來麽?”
墨帆猛地抬眸!
衛鞅側身而立,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祁墨要對長老院出手,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輕而易舉就能將沐清歡帶走。隻要你帶走她,我有很多種辦法讓她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墨帆眼角急速抽搐了幾下,連聲音都沙啞了許多:“我需要做什麽?”
衛鞅笑了。
**
與孩子分開的時候,沐清歡死死抱住孩子不撒手,小文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看祁墨又看看沐清歡,小心勸道:“夫人,小小少爺該吃東西了。”
“哦。”沐清歡將孩子送過去,快到小文手上的時候,她又抱了回來,一個勁的親。
“煊煊,媽咪要離開了哦,以後再來看你好不好?”孩子半閉著眼,明顯是困得不行了。
沐清歡絮絮叨叨的與孩子話別,祁墨在一旁看著,也不打斷。
足足說了半個多小時,沐清歡才念念不舍的將孩子交給小文,不忘叮囑道:“別讓他餓著了,多看著點,別讓他感冒……”
小文連聲應著。
沐清歡咬牙道:“走吧。”
祁墨推著她要離開,沐清歡心情不好,撒賴道:“我不坐輪椅,我要你背我!”
小文驚愕的望著她,裝作沒有看到祁墨的反應一般去哄孩子。
要是她沒看錯的話,大少爺不但沒有生氣,反正嘴角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在沐清歡麵前蹲下。
沐清歡抹了抹眼角的淚,又看了孩子一眼,這才趴在祁墨背上,悶聲道:“走吧。”
祁墨衷犬似的聽話,背著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小文視線裏。
小文看了看懷裏的孩子,心想,乖乖,大少爺不會是妻控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奴役了嗎?
而走遠了的祁墨與沐清歡根本不知道小文的心思。
沐清歡有氣無力的趴在他背上,問道:“為什麽不開車?咱們得走幾百米路呢。”
“走走也好。”祁墨看著地上的影子,“這個地方你喜歡嗎?”
“不喜歡。”沐清歡沒好氣的道:“我喜歡你給孩子布置的那幢山間別墅,那才是我喜歡的地方。”
隻可惜,南城就像一個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炸了,他們都不敢把孩子留在那兒,承擔不起那樣的風險。
“過幾天咱們再來吧?”沐清歡建議道:“煊煊這麽大的孩子長起來可快了,幾天不見就會是另一個模樣,我怕太久不見,他會把我們忘記了。嗯……等他一百天的時候,咱們給他拍照片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照一套全家福。”
“好。”
“把容七都帶上,她在我麵前說了好幾次了,要看她幹兒子。”
“好。”
“咦?你怎麽答應的這麽幹脆?”
祁墨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沐清歡嗷嗚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吃吃的笑:“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祁墨!”
“如假包換。”
“很好,繼續發揚這種唯命是從的精神。”
“沐清歡?”
“啥?”
“別太過份。”
“哈哈哈哈我就過分了怎麽著吧……”
……微風漸起,帶著兩人的聲音緩緩遠去。陽光下,兩人身影融為了一體,空氣裏全是歡快的笑聲,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