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時,沐清歡聽到了腳步聲,還有行走時衣服的破空聲。
她將毛巾敷在墨帆滾燙的額頭上,緩緩轉身。
隻見一行六人成排站在門外,身上沾滿了血,手裏握著刀,血滴不斷的自那刀鋒滑落。
那迫人的寒意令人汗毛直立,沐清歡本能的感到危機,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自己便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狀態裏。有一種衝動,仿佛能將這些人輕而易舉控製在手心裏。
當第一人衝到她麵前的時候,四目相對,那人身軀一震,握著刀的手不斷的發抖。卻怎麽都無法落下,沐清歡冷冷道:“讓開。”
那人就在其餘人震驚的注視下,讓開了身體。
沐清歡從那人手裏奪過刀,刀向一轉,便紮進了對方的肩頭,直接廢了他一隻胳膊,將人跑到一旁,其餘的人也撲了過來!
那些人每天都監視著沐清歡,一直以來,這人給人的感覺都是非常無害的。然而此時,她卻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沐清歡沒有考慮是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隻知道不能讓他們進來傷到墨帆。
刀鋒相接,她的動作越來越熟練,熟悉的感覺充赤在身體裏,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就像快要出土的芽兒一樣,迫切而焦躁的想要重見天日。
一個分神,手臂被劃出一道血痕,她忽然意識到,如果這樣打下去,自己就算拚命也阻止不了對方前進的步伐,而且很有可能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對方極有經驗,似乎也知道沐清歡所擅長,盡量不與她的視線相望,這樣一來,幾秒鍾的時間,沐清歡就被逼退,眼睜睜看著一把刀尖朝著自己的胸口紮來,她連抬手都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麵前的人一聲悶哼,身體倒飛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了驚,沐清歡尤其意外,緊接就聽到幾聲槍響,墨帆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手握著槍,片刻間對方倒下三人!
隻剩下兩個人,朝著墨帆他們逼來!
沐清歡倒提著刀柄,這樣似乎才是她最順手的。墨帆的身體如同炭火一般灼熱,差點倒下,沐清歡扶住他,兩人就像搭配了很久一樣,配合的天衣無縫,墨帆的牽製,加上她的快狠準,很快就將對方擺平!
“快走!”墨帆的喉嚨像火燒一樣,說出這話已經耗了他所有的力氣,下一刻,他便整個人壓在了沐清歡身上,灼熱的呼吸噴在沐清歡頸間,如同被火燒一般,他虛弱之極的道:“別怕,是祁墨的人……跟他們動手了。祁墨……”他急喘了幾聲,如同囈語一般:“祁墨來接我們了……”
聽到這話,沐清歡沒有半天高興,反而心如刀絞。然而這痛沒有持續多久,也容不得她去細思這痛從何來,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的到底是自己的人還是對方的人她不敢堵。
“墨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心頭有一個信念,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墨帆出事!
她將短刀別到後腰,從墨帆手裏接過槍,換了彈匣,托在他腰要,一咬牙,扶住墨帆,便從落地窗逃了出去!
“小少爺,夫人和墨先生不在裏麵!”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祁東。
祁東此時穿著龍牙的製服,黑中帶黃邊的衣服剪裁得體,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姿。此時的祁東早已經沒了當初的稚嫩與輕浮,他嘴角仍然帶笑,俊美如妖的臉如同罌粟,足以迷惑人心。
他看著一地屍體,沉聲道:“馬上找到他們!”
他一個人站在房間裏,從房間的痕跡來看,可以排除兩人被人帶走的可能。
“嗯?”祁東的視線沿著一滴滴血跡一直望向窗戶,連忙跟了上去!可那血跡卻很快消失了,明顯被人抹掉了痕跡。
“大嫂!”祁東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這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光是這片樹林,就滿是危險,毒蛇遍布,而且處處都是七重門布下的陷阱。
祁東將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寸也不放過的尋找。看似冷靜的他,實則已經心急如焚。衛鞅一旦發現這島上的監視係統被破壞,一定會幹涉,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
他真不知道該怪自己大意,還是該怪衛鞅太過狡猾,對方居然在房子下麵,也有暗室,並且安插了人,交手之際便讓對方占了便宜。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按照他大哥的指示,趕緊把人帶出去,徹底脫離衛鞅的監視。
夜,漸漸黑了下來。
有什麽落在臉上,涼涼的,浸入毛孔裏……沐清歡一個激靈坐起來,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她心頭一慌,下意識喚了聲:“墨帆?”
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身下有一個冰冷的身體,沐清歡駭然失色,之前的記憶全都湧進了腦海——她帶著墨帆逃出來沒多遠,卻不小心踩了空,緊接著便沒了意識。
暈過去之前最後的記憶,便是墨帆將她摟進懷裏,將她護在懷裏的一幕。
她還記得當時墨帆的臉色,白如雪,毫無血色。也記得當時他身體的溫度,如同火一般灼人。
然而此時,黑暗中她摸索到了身體,卻冷的如同一塊寒冰,如果不是心髒還跳動著,她幾乎都要以為他死了。那微弱的心跳,令沐清歡喜極而泣。
有水往下滴落,周圍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沐清歡甚至不知道兩人此時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有眼不能視物,能隻靠著聽覺注意著周遭一切。
“墨帆,墨帆,你醒醒……”她輕拍著墨帆的臉,後者全無反應。
沐清歡急得想哭,可也知道此時哭也沒用。手臂上先前被墨帆綁好的傷口早已經浸濕,從他衣上撕下來的布條大概跟傷口連在一起了,稍一碰到就傳來撕扯般的痛楚。
她咬牙將人拖到水滴不到的地方,迅速將外套拖下來裹在墨帆身上。她的衣服太小,卻也聊勝於無。
墨帆身上,實在太冰冷了。
沐清歡不斷的搓著他的手,搓了半天那手還恢複一點點溫度。可是很快又冷了下去。
“墨帆,你千萬不能死……聽到沒有!”她哽咽著低喝,聲音卻止不住的發顫。她甚至不敢呼叫,如果有人正在找他們,她呼叫的話無異於自投羅網。
搓的她手也軟了,他的身體愈發的冷。沐清歡意識到這樣不是辦法,趕緊將墨帆抱在懷裏,又脫了毛衣將他整個人包住,自己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薄的背心。然而此時她根本無睱它顧,惟一的念頭就是把懷裏這具身體捂熱。
他太冷了。
他怎麽可能這麽冷呢?不管什麽時候,他都站在她身邊,盡管麵上冷漠如冰,可她卻總是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量,那是令人心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