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沐清歡緩緩抬起頭,額頭一片血,映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就在剛才,她突然四肢一陣強烈的抽搐,頭暈目眩的連路都看不清,要不是她衝向這路邊的護欄,她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麽。
她想將車倒開,想要快點離開,離開的越遠越好……可是身體裏的藥效上來,她的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連腦子都昏昏沉沉,意識卻無比清醒,想要握住方向盤,手臂卻沒有一點力氣的滑了下去。
朦朧中,她聽見有車停在旁邊,隨後車門被打開。她勉力睜開眼,但在看到來人的那一瞬間,心墜到了穀底。
是傅醫生。
秦琛終究還是改變主意了……
也許早知她逃不出多遠,才會那麽大方的給她一個希望。
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有點佩服自己,居然還能這麽平靜。
秦琛看著被人架回來的沐清歡,臉上木然一片。
傅醫生將人帶回房間,給她加大了注射的劑量,來到秦琛身邊,看他麵無表情在站在陽台上,他眼神閃了閃,道:“秦先生,你放心,沐清歡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你這麽做,也是為了唐小姐。”
秦琛沒理他。
傅醫生無趣離開,隻是他剛走,秦琛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接聽起來,他的臉色頓時大變!
他幾步追上傅醫生,厲聲道:“祁家派了人,正往這邊趕來,立刻轉移!”
傅醫生微眯起眼,隨即大步跟上他。
等到祁恒帶著人來到別墅外的時候,整幢別墅已經空無一人。
祁恒臉色難看之極,如果今天沒帶回沐清歡,少爺一定會生氣。這個時候,他以為找到沐清歡輕而易舉,可是沒想到,這一找,一連三天都沒有發現秦琛的藏身處……
沐清歡已經不知道過去幾天了。
從她醒來到現在,就一直被關在這個房間裏,手腳都被綁住,像待宰的羊一樣等著最終的審判。
傅醫生每次試藥,都要經過一個星期的觀察期,以前她抱著心甘情願的心態,都覺得一個星期那麽難熬,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熬,才能度過這段煎熬。
門又被打開,手臂被紮破,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血一分分的流失,再過不久,也許還會有人給她注射藥物……周而複始,她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被放血了。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被這麽鎖下去,但是當天晚上的時候,傅醫生進來,親手解開了她的鐐銬,但是她卻已經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發淩亂,臉色更是蒼白如雪,嘴唇透著青白色,要不是她的眼中偶爾閃過的的不屈服的光澤,她這個模樣跟一個死人沒什麽不同。
傅醫生蹲下來,笑道:“已經第四天了,如果這次成功,你的妹妹就能醒過來了,你高興嗎?”
沐清歡根本懶得理他,也根本沒有精力搭理他。
“這個過程你經曆了這麽多次,這一次你也感受到了,你身體的反應並不強烈,而且各方麵都很穩定,藥物的效果很好,再過兩天,如果沒有任何問題,大概秦琛就會放你離開了。”傅醫生拍了拍她的肩:“你應該祈禱,這一次我們能成功,不然的話,這可能不是最後一次。”
沐清歡很肯定,這一刻,她在傅醫生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己的貪婪與狂熱。完全沒有一個醫生應有的救世濟人的悲憫之色。
她甚至從中看到了狠厲之色,可是等她要仔細看去的時候,傅醫生卻已經起身往外走。
?他一離開,沐清歡的肚子突然抽痛起來,像是有人把內髒狠狠揪住不放一樣,劇烈的疼痛傳到每一根神筋!
她一開始還咬牙承受著,但是很快,她就疼的理智不清了,滿地的打滾,卻仍然緩解不了那種痛。最後終於忍不住痛呼起來,疼得暈了過去,然後又疼的醒過來,反複幾次,她連喘氣都會帶出巨烈的痛苦。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經曆這種瀕臨死亡的痛楚,可是這一次,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幾乎將她折磨的瘋掉!
她死死的按住腹部,在地上翻滾,這麽大的動靜終於驚動了負責觀察她的傅醫生的助手,連忙叫了傅醫生來。
這一次一並進來的,還有幾天不見的秦琛。
但是沐清歡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他,也根本看不清他了。她蜷成一團,全身的關節都傳來碎裂般的疼痛,一張口,全是尖叫。
秦琛震驚在原地,看著傅醫生與助手忙來忙去的給她救急處理,他的嘴唇頓時失去了血色,劇烈的顫抖著。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沐清歡這副樣子……
也是第一次,他重新審視自己,如果這幾年,她都是這麽過來的,那麽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麽啊!
好不容易將沐清歡穩定下來,傅醫生臉色無比難看,但是看到秦琛立在門口,他臉色變了變,無奈的走過去:“秦先生。”
秦琛沙啞著聲音問:“她每次都這麽痛苦嗎?”
傅醫生看向連昏迷都被痛苦折磨的全身抽搐的沐清歡,臉上沒有絲毫感情:“也不是每一次,隻有在她的身體對藥物產生抗體反應的時候,她才會這樣。其實在試藥的過程中,這些都是正常現象,她的體質特殊,我曾經試過,就算試藥的過程中再怎麽痛苦,等藥效一過,她的身體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他舔了舔嘴唇,沒有發現秦琛的臉色一分一分的失去顏色,繼續道:“如果她願意,她甚至可以用這具身體賺錢,你要知道,很多像我這樣的人,都很難找到這麽完美的試藥者,她……”
說到這裏,秦琛的眼神冷冷的瞪了過來,傅醫生才猛然醒悟,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太過得意忘形。
“抱歉,我就是感歎一下。”他嘴上說著道歉的話,但是低垂的眼眸裏,卻是滿滿的不屑。
秦琛想走進去,但是雙腿卻重如千斤,怎麽也邁不開步子。他扭開眼不敢再看沐清歡此時的模樣,冷漠的聲音裏帶著顫抖:“這樣的藥,用在一個正常人身上都這麽難以忍受,暖暖的身體能受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