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音被容七和疾顏厲色嚇了一跳,眼睛頓時就紅了,小臉氣鼓鼓瞪著她,半晌她猛地盯住醫生:“你不許傷害她的孩子!否則我讓你在南城混不下去!”

不僅是醫生被她嚇了一下,容七也想不到,喬音發起火來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根本不是小孩子該有的目光。她皺了皺眉,不解的望著喬音,不明白為什麽她的反應這麽大。

喬音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衝出去,一口氣衝到樓道裏,拿出手機撥了一下號碼,電話一接通,她憤憤道:“院長有寶寶了,你再不來她要把寶寶打掉了!”

那連不知道說了什麽,她不耐煩的道:“康行醫院,你愛來不來!”

啪地一聲電話掛斷,電話那頭的顧以南麵對會議室一桌子茫然的望著他的人,不顧眾人反應,起身衝出會議室。

容七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喬音站在門口,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望著她,小手掌死死的握成拳頭,憤怒又無奈。

容七摸了摸她的頭,她眼神中的叛逆和憤怒消散了一些,軟聲道:“院長,真的要傷害寶寶嗎?”

如果不打掉,又能如何呢?她跟顧以南之間,要斷就該斷個幹淨,哪怕有一絲一毫的聯係,都會是很大的麻煩。但這些她無法解釋給孩子聽,孩子的心靈是美好幹淨的,哪怕看慣了人情冷暖的喬音,她也下意識不想讓她知道大人們這些事情。

如果連他們這些成年人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讓孩子知道,又有什麽意義呢?

容七揚起一抹安慰的笑容,要走進去,被喬音拖住手腕,她抿著小嘴,小聲道:“再等等,你……讓我摸摸寶寶好不好?”說著她便要伸手過來,當那小手碰到小腹的時候,容七像被火燙了似的拍開她的手,眼底閃過慌亂,匆忙甩開她往裏走。

她怕再遲疑一下,她就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她有很多孩子陪伴,這個還沒有成形的孩子,在它還沒有成為一條生命的時候,就讓它消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容七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第一次覺得自己殘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她跟顧以南之間,根本不存在像祁墨和沐清歡那樣的感情,兩人之間,就像她說的那樣,與其說是感情,不如說是相互利用彼此相殺的關係。

隻是她在最脆弱的時候,聽說有一個人堅持不懈的找了自己幾年,隻是感動罷了,嗯……隻是感動而已。

沒有其它。

她閉上眼,有一種即將受刑的感覺。

嘭!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撞開,一群人蜂擁而至,醫生看著當先一人,錯愕失色:“院、院長?”

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沉著臉瞪著要給容七做手術的醫生一眼,後者急忙退到一旁。容七起身,麵上一派冷漠的盯著這個人:“你什麽意思?”

院長笑了笑,讓開身體。他身後,顧以南沉著走來,眼神陰鷙,站定在容七麵前,他居高臨下氣場迫人。周邊的人都感覺到了壓力,暗自瞧著兩人。

容七像個沒事人一樣,眯著眼看了顧以南一眼,笑道:“你不會以為這個孩子是你的,所以來阻止吧?”

話音一落,下巴便被顧以南捏住,臉色是容七極少在這張俊臉上見過的羞怒:“容七,你是不是覺得把人放在手心裏玩弄的感覺很不錯?”他顯然氣到極點,眼裏都帶了血絲,看著她滿不在乎的樣子,顧以南覺得自己為了她拋下一桌子重要的人和會議的行為,真是傻透了!

“正好我缺個孩子,你就生下來好了。別想著打掉,不管你去哪個醫院,都不會有人敢碰你一下。”顧以南無比煩燥,往日的冷靜像被風吹跑了似的,每次見到容七,他就特別不淡定。

這種不淡定,一是源自他對過往的茫然,二是因為容七這個人……實在是招人恨。

現在就算所有人跑到他這裏趴在他耳邊告訴他,容七和他是一對,他也不會相信。

這女人……太無情了。

自己的孩子說下手就下手,沒有一點猶豫,從得知孩子的存在,到決定打掉孩子,她就像喝一口水那樣平靜。從喬音那裏知道這一切,顧以南覺得自己心裏被插進一隻爪子,尖利的指甲戳得他鮮血淋淋。

他不想承認,但必須承認,這個醜的讓人連第二眼都不想看的女人,在他潛意識裏,當真是重要。

重要到他想承認簡瑜說的那些過往。

可這又有什麽用?他在想辦法恢複記憶的時候,她悶聲不吭的就跑來要把孩子打掉。這樣的體驗,仿佛曾經就經曆過一般,讓!人!不!爽!

容七不解的盯著他,幾個月沒見的男人,突然之間跑來幹涉她的決定,她不知該喜該憂。以前她怎麽不覺得顧以南說話難聽呢?正好需要一個孩子?嗬,正好缺一個,她就要給他生嗎?

“我一個殘廢不適合懷孕,現在還吃著藥,如果你不想這個孩子生下來是畸形,就把這些不相幹的人帶出去。”容七理了理衣服,無視他一雙冷冽的眸子:“我做的決定,沒有人能夠阻攔,北宮那兒就有很多方法讓我如願。你顧家的勢力不在這邊,你有什麽資格威脅我?”

喬音看著劍拔駑張的兩人,緊張的握緊小手,剛才容七看似無意間掃來的一眼,讓她心虛不安。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顧以南的麵子被踩的七零八落,他來之前還想著說幾句軟話哄一哄,現在這境況,別說他說不出來,就是說得出來,他的驕傲也不容許自己這時候像這個膽敢挑釁他的女人低頭。

顧以南笑了,那笑對容七來說並不陌生。每當他氣極之時,便笑得越發冶豔,宛如罌粟一樣危險又令人欲罷不能。仿佛剛才那個快要冒火的男人是眾人錯覺一般。他一手攬住容七的肩頭,在她驚愕的目光裏,低頭輕吻了下她的吻,嘴角勾勒的笑意肆意而冷然:“我顧以南想要的東西,不管多長時間,不管我是否記得,隻要想要,就一定會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