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撕開顧以南,容七已經累得滿身是汗。這兩天精神高度精中,連睡覺都沒有時間,又被顧以南一嚇,到現在突然放鬆下來,她隻覺得身心皆疲。像在水裏泡了幾天才被撈起來一般,渾身乏力。

她坐在顧以南的病房門口,手掌到現在仍止不住的顫抖,心口突突的急跳,直到現在,她才開始感覺到害怕。顧以南那一身血躺在黑暗的牆角時的樣子映在心底裏揮之不去。她原來想著殺他,一心想要他死,那會兒覺得隻要他死了,自己的世界便清淨了。

可是現在,她又是多麽害怕他會死掉。原來自己也是有害怕的東西的,她能不畏自己的生死,卻不能不懼與顧以南的生離死別。

她想,她大概是中了名叫顧以南的毒,無藥可救了。

顧以南沒有生命危險,但仍然昏迷著。容七守了他兩天,後來被北宮一通電話叫走。出了醫院的她沒想到,她守了兩天都沒醒的顧以南,會在她離開的這個時間裏,醒了過來。

北宮在沐清歡家等著容她,她下了車剛走進客廳,就感覺到異常的氣息。整個客廳坐了幾個人,依次是北宮,祁墨,沐清歡,簡瑜,祁東,甚至連百年難得一見的白玨,都高冷的坐在稍遠處的沙發上。

好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式!

饒是容七心理素質過硬,被這幾人同時盯著,也不禁毛骨悚然,連說話也不怎麽利索了:“你、你們這是幹啥?我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要找麻煩找顧以南,別找我,嗬嗬。”她轉身便跑,北宮氣沉丹田,一聲怒喝:“你給我站住!!”

容七歎了口氣,收回踏出門的腳,無奈的轉身,逐次掃過在坐的人,強打起精神嘻嘻一笑:“我幾天沒睡好覺了,你們真的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談心?”

“過來。”北宮親切的衝她招手,臉上那笑怎麽看怎麽虛偽,揮動的手都那麽僵硬,明明是想對容七扇巴掌的,但是又強自忍耐著,一張俊臉生生讓他給扭曲了。

簡瑜在一旁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她,祁東看好戲的抱胸坐一旁,就差沒來包瓜子或爆米花了。沐清歡肚子大的仿佛隨時都會生寶寶似的,一邊摸著那肚子,一麵似歎似憐的搖頭,直把容七看得渾身發寒。

容七防備的朝他挪了兩步又停下:“先說好,別動手。”

北宮和藹可親的點頭:“乖,我保證不動手。”

容七還沒走近,就被北宮一把撈住,他雙眼血紅,惡狠狠的道:“你告訴我,大前天你是不是把上頭的人黑了一把?”

容七笑道:“哪能啊,我不過是請他們去喝了壺茶,不知道他們怎麽就睡著了,咦,他們沒事吧?”

“裝,你繼續裝,你敢作死怎麽不敢承認?”北宮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有什麽好裝的,就算告訴你是我設計把你們上頭派去抓顧以南的人困在酒店,那又如何?隻能證明他們技不如人,活該被坑。再說了,難道你們會讓顧以南被他們悄悄帶走?反正你們動手也是動手,我動手也是動手,他們估計連是誰動手的都沒搞清楚,也怪不到你們頭上。你們完全可以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置身事外,至於顧以南,如果他就此放手,加上你們合力保他,難道擺不平上頭的人?”

容七看了祁墨一眼,那人冷靜的像一尊雕像,再看怒火騰騰的北宮,她嘖嘖道:“北宮,你看看人家祁墨,遇事不急不躁,處變不驚,你再看看你,哪有半點身為領導者的樣子?別說對方不知道是我下的黑手,就算知道是我,這天大地大的,他們又能把我怎麽樣?我傷了他們嗎?也沒劫財劫色吧?我還配合龍牙的人除掉一窩敗類,怎麽就算是立了功對嗎?”

北宮被她氣得話都不想說了,直想一巴掌下去把人拍扁。還是一旁的白玨見他快氣得嗝屁,慢悠悠的開口:“上頭有令,可以不追究你和顧以南的過失,但是必須開除你們。日後你們二人,不得再參與龍牙相關任何事務。”

容七望著他,怔怔的問:“就這樣?”

北宮又怒了:“就這樣?你還想怎樣?!”

“嗤,我以為要你們把我押進牢房呢,不就是被開除麽,我不是早就沒在你手下幹了嗎?至於顧以南,他應該也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吧?反正他還有顧家這個大產業,又餓不死。”

白玨幽幽的補了句:“並且你們需要接受催眠,抹去一切與龍牙相關的記憶。”

容七一愣,臥槽了一聲,不可思議的道:“那我空缺了的記憶怎麽填補?”

北宮看到她這副見鬼的表情,終於覺得揚眉吐氣了,笑眯眯地道:“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是挺狂的麽?”又說:“這是我們從中斡旋才有的結果,你還想怎麽著?難道要做叛徒?現在隻要你們認個錯,寫份檢討,把記憶除掉,就可以做普通人,難道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任誰被平白挖空一段記憶都會抓狂的吧?這記憶就跟身體的零部件一樣,缺少了也不行,不然豈不是不完整了?”

北宮冷著臉:“那也總比你身體缺個零部件的好,這是規矩,任何想要脫離組織的人,都要經曆洗腦,不然的話,誰知道那些退離的人會不會遵守保密條約?”

就在容七和北宮爭執不下之時,突然祁墨的手機響起,他麵色不改的聽完電話,掛斷了通話,然後對吵鬧不休的容七道:“顧以南醒來看見你人,現在在醫院發瘋,身上傷口崩開,與醫生護士僵持不下。”頓了頓,他繼續麵無表情:“先回去安撫那隻瘋狗,告訴他,等他養好傷,我再找他算總賬!”

容七飛也似的離開,眾人目送她遠去,沐清歡當先收回視線,回望著祁墨,沉聲道:“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們避開洗腦這個過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