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老虎?還有閻亦封

[1]

村裏所在的這個山頭位置偏北向東,處於平時光照不到的地方,樹葉茂密,草木叢生。盡管是大中午,進了山林,還是感覺有些陰森森的,頂上有枝葉遮擋陽光,並不能感覺到熱度。

大家一開始進去小心翼翼,圍著一起走。我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照了照,王萌萌見狀立馬取笑說:“小溪,大白天的你拿手電筒幹嗎?”

我瞥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常識懂不?這座山位置常年偏陰,一旦太陽落到山腳下,這裏可就陷入黑暗了。雖然不會太晚回去,但以防萬一,還是有光方便。”

王萌萌被我說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哦”了一聲後,就挽著我的胳膊說:“跟著你應該會很安全。”

我哼了一聲,那可不!

畢竟是進來找老虎的,大家都提心吊膽,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緊張半天。這種刺激又緊張的感覺,讓他們感到興奮,一路就這麽往林中深入。

但兩個小時過去,依然什麽也沒找到,大家的心情也從開始的亢奮到現在的沮喪跟失望了。

他們也太天真了,老虎豈是那麽容易找到的?那樣容易的話,早被村裏的村民找到並抓住了,哪還輪得到我們?

這一路走來,我發現腳下明顯有被多人踩過的痕跡,這代表之前就有人滿山搜尋過了,也就是說,這裏很安全。

倘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他們繼續走下去了。

“沙沙沙——”

就在這時,前麵的草地裏突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眾人一聽,嚇得猛地一個後退。蘇雨熙摟緊了唐逾白的胳膊,他扯都扯不下來。

女生嚇得大叫,這時候男生的優勢就出來了,將害怕受驚的女生護在身後,然後說:“不怕,我保護你!”

嗬嗬,這是電視裏的情節,現實裏是……

“啊啊!老虎,有老虎啊!”

“快!槍呢!”

其中一位男同學跑得比兔子還快,“嗖”的一聲躲到眾人後麵去了,還恬不知恥地拿前麵的王萌萌跟周倩擋住。

還有那個喊“槍呢”的同學,獵槍就在你手上,你哇哇叫喊誰呢?

看到眾人縮到一團瑟瑟發抖的模樣,我不禁歎了口氣,徑直朝發出聲響的草叢裏走去,一群人在後麵喊小心別過去。

“喬溪!”

我腳步頓了一下,不會吧,唐逾白也會擔心我?

我扭過頭,唐逾白臉色難看,也不知是因為我擅自走過去的原因,還是因為喊了我的名字不符合他的風格,總之,他確確實實喊了。

蘇雨熙低垂著頭,抓著他胳膊的手指節發白。

我收回視線,邁步繼續走過去,他們還在哇哇大叫,我彎下腰在草叢裏一陣摸索,不一會兒就摸到軟軟的東西。我嘴角一咧,站起來,揪著一隻老鼠的尾巴對他們說:“一隻老鼠而已,哪有什麽老虎?”

“啊啊啊!老鼠!惡心,快丟掉!”

聽到這樣的慘叫,你以為是女孩子嗎?錯了,是一位一米八的粗糙爺們發出來的!

我去,一隻老鼠而已,至於嗎?瞧他這嬌羞的模樣,還算個男人嗎?有沒有點大老爺們的氣魄?

我翻了個白眼,將被我倒拎著而使勁掙紮的老鼠往後一丟,拍拍手上的灰塵。我走過去,提醒他們:“不會有老虎的,就算有也早被他們找到了。時間不早了,這裏很快就會黑下來,趕緊返回去吧。”

幾人商量了一下,一看這山林裏確實快暗下來了,當下決定返回。

[2]

老規矩,我走在最後麵,以防身後有什麽東西跟著。被保護走中間的蘇雨熙這時突然舍得離開她的唐逾白,走到我身邊來了,她皺著一張小臉湊過來跟我說:“喬溪,我的項鏈不小心丟了,怎麽辦?”

“什麽項鏈?”我奇怪地看著她。

她一臉快哭了的表情,難過地說:“你忘了嗎?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呀,那是我外婆過世前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剛才不知道掉哪兒去了,怎麽辦啊?”

“找啊!”她這不是明知故問嘛,真是,戲這麽多。

“你能陪我找找嗎?我不好意思麻煩大家。”她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說實在的,我真想翻個白眼,她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就好意思麻煩我?

妹子,這話虧你說得出口。

“不行嗎?”見我沒說話,她眼眶瞬間就紅了,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歎了口氣,得得得!找項鏈是吧,我找還不行嗎?

我沒好氣地說:“行,我幫你找,是不是在這附近掉的?”

“嗯,我是剛發現的,一定掉在這附近,那你先找著,我去跟他們說一聲。”蘇雨熙一喜,轉身就過去跟他們傳達。

我蹲在草地裏找,別說,還真有!不過,隻是一顆珠子,我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好像確實是她脖子上經常戴的那條項鏈上的。難不成是項鏈斷了?那我豈不是還得幫她將珠子都撿起來?

真是麻煩啊,我沿路找過去,還真被我找齊了。隻是這珠子掉的順序很奇怪,怎麽好像是故意引導我一路找過去的?

我將一整條掉了珠子的項鏈撿起來,轉身對蘇雨熙說:“已經找到了,我們可以……”

啊咧?人呢?

我身後空****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將項鏈放進兜裏,四處喊了喊,沒有任何聲音,唯有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響。四周昏暗下來,頭頂的枝葉密蓋著,有種壓迫的窒息感。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五點了,再不走出去,這山裏是真的要黑下來了,幸好帶著手電筒,照著光,我循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隻是才走了一個小時不到,山裏就徹底黑下來了,我拿手電筒四處照了照,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

“真是糟糕,分不出方向了,該走哪個方向呢?”我被困在草叢中,四處張望,就是沒有熟悉的路,我想了想,憑直覺,走直線!

於是,我又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當我發現四周還是樹林草叢時,我就知道,我迷路了。

過來的時候大家因為好奇,再加上緊張,所以走得很慢,回去的話半個小時應該就到了。

而我走了這麽久還沒走出去,這代表我可能是在往叢林更深處走,想到這個可能性,盡管是我也開始擔心緊張了。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山裏,而且還是被傳有老虎的山,這可不是用危險就能形容的了,一不小心會喪命的。

我深吸口氣,平複下緊張的心情,手表在晚上無法辨別方向,那就隻能靠最原始的辦法——看天空。如果有北鬥七星,勺把正對的方向是北,但是……哪有北鬥七星啊!

我頭疼扶額,月朗星稀的,運氣不好,連七星都看不到,沒辦法了,隻好繼續走,總比傻待在原地好。

[3]

之後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就在這時,我腳下突然一空,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啊!”

人倒黴起來真的連喝水都會嗆到,走個路還會摔坑裏,我從坑裏站起來,手電筒往上照了照,呼!嚇死我了,還好不深,這高度可以爬上去的。

我咬住手電筒,手抓住洞壁上的石頭,借力往上攀爬的時候,腳一抬,我立馬疼得齜牙咧嘴,趕緊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把腳崴了。

我皺眉,揉了揉腳踝,望了觸手可及的洞口,咬了咬牙站起來,我忍著脹痛的腳,使勁爬了出去,管腳疼不疼,爬出坑才是重點。

從坑裏一爬出來,我躺在草地上喘著氣,耳邊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我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說:“好餓,有沒有吃的?要餓死了。”

我翻了個身用力支撐自己站起來,瘸著腿繼續往前走,隻是這一次更加小心注意起來了,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坑在等著我?

“沙沙沙——”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渾身立馬一僵,喂,不是開玩笑吧?這麽大的聲響,可不是一隻小老鼠能發出來的啊!

“呼呼——”

而伴隨著窸窣聲響起的同時還有粗重的呼吸聲,仿佛就在我耳邊。我在一瞬間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躥大腦神經。

我趕緊關了手電筒,屏住呼吸,借著昏暗的月色,琢磨著能不能爬上樹,老虎不會爬樹吧?隻是,距離我最近的樹也有一米遠,我得走幾步才能過去。就在我邁出腳步的時候,身後突然就傳來了屬於猛獸的警告嘶吼聲,我立馬僵住。

完了!敵在暗,我在明,這嘶吼是在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啊!

我咽了咽口水,後悔沒在來之前在馬戲團的時候多抱老虎一會兒,那樣身上沒準能有它的氣息。哦,不對,我還要洗澡的呢,肯定將它的氣息都洗掉了,早知道我就不洗澡了。

好吧,我真的緊張得胡言亂語了,終於再次體會到束手無策的滋味了,這可咋辦呢?逃跑一定死得更快,它往我後麵一撲,我就掛了。

悄悄挪吧,它就在我身後盯著威脅我,進退兩難啊!但我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我不是武鬆,打不了老虎的!

但老虎可不會給我想辦法的時間,注意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響,直逼我身後,我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做出衝刺的準備。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快步衝刺,然後手腳並用爬上樹,記住!速度動作要快!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打定主意後,我撒腿就跑!

我敢肯定,我的速度能追上劉翔,人在逃命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但是——

人算不如天算,我忘記了,我腳剛崴了,於是……

“哎喲!”

我摔了……

得,這下完了,等會兒老虎一定撲我背上,用它的兩隻爪子抓住我的肩膀,然後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往我腦袋上一咬!

唉,半個頭都能咬掉。

這種危急關頭,我還能胡思亂想,我也是服了自己。

摔下之後我就立馬轉過了身,將手電筒一開,光亮照在了猛地朝我撲過來的老虎眼睛上,我嚇白了臉。

沒看到的時候還沒太緊張,現在看到了……好吧,其實也不緊張。

咱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老虎,況且,我還給老虎吹幹毛了呢。

讓我受了驚嚇的是,倘若不是我及時打開了手電筒,光照到了它的眼睛,它受到光亮刺激往旁邊一撲。現在,它已經壓我身上了!

千鈞一發,有驚無險,更可怕!

[4]

我趕緊往後退,這隻老虎其實比我見過的老虎都要小,而且也瘦。它眼睛發著綠光,口水止不住地流淌,讓我真正體會到什麽叫餓虎撲食。

我的手電筒照著它,這一次它學聰明了,不看手電筒的光,前軀一傾,四肢發力,猛地朝我再次撲過來。我的手四處一找,摸到一根木棍,拿起來抓在手上,我打定了主意,它一撲過來就打過去!

隨著老虎越來越近,我抓著木棍的手緊了緊,指節發白,屏住呼吸,眼睛緊斂,要來了!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低啞的嗓音傳了過來,老虎在即將撲倒我的時候趕緊跳開了。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拿著木棍的手還在顫抖著,呼吸急促起來,心神未定。

剛才老虎距離我那麽近,我真的以為自己要玩完了,而聽到剛才那道聲音的刹那間,我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

不會錯的,是閻亦封的聲音。

一陣腳步聲慢慢靠近,我手上的電筒掉了,光亮就照著前方,就照在那人走過來的腿上,修長而筆直。

我顫抖著手撿起手電筒,慢慢往上照,對方穿著一身黑衣,頎長的身影,挺拔俊逸。

當光亮照到他臉上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我還以為見到了來自地獄深淵的死神。

他一身黑衣,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悄無聲息,寬鬆的兜帽垂下遮住他的眼睛。他將帽子取下來的時候,被我手電筒的光刺到了眼睛,他眉頭微皺,眼眸不悅眯起。

看到他那張熟悉的麵孔,我哽咽著吸了吸鼻子,眼淚止不住地泛濫——大哥,你來得太及時了!

“是你?”他愣怔了一下,眸底劃過一絲意外。

我放下手電筒,看著他帶著哭腔說:“閻亦封……”

他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到我麵前,急促的腳步帶著一絲慌張,單膝蹲在我麵前,我仰著頭看他,淚眼婆娑。

他睫毛輕顫了一下,抬起手,指腹輕拭去我眼角的淚珠,注視許久,才凝眸望著我,眼底有一絲錯愕與壓抑,顯然,他不喜歡眼淚這種東西。

我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撲過去一把抱住他,他一個沒防備,往後一跌坐下了。他比我想象中的要瘦一些,雙手環住他的腰,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我緊張恐懼的心情才慢慢平穩下來,我慶幸地嘟囔著:“幸好有你在,嚇死我了。”

閻亦封身體一僵,沒敢亂動,明顯感到緊張與無措。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平靜下來,這一刻,沒有比他出現更能讓我安心的人了。

他拉著我站起來,我站不住腳,得抓著他胳膊才勉強站住。這時那隻老虎也走出來了,發著綠光的眼睛盯著他。

閻亦封也沒說話,就這麽跟它對視著。許久,就在我以為他會有什麽動作的時候,老虎轉身走了。我抬起頭疑惑看著他,他搖了搖頭,示意我不用多問。

我“哦”了一聲,閻亦封帶著我就要走。我趕緊拽住他,看著他為難地說:“那個,我腳崴了……”

他看了我半晌,才說了句:“所以?”

我被他這話噎住,瞧瞧這叫什麽話?竟然問所以呢?大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容易單身一輩子的。

我氣得深吸口氣,雙手一叉腰,沒好氣地說:“一個女孩子跟你說腳崴了,肯定是希望你背她呀,這你都不懂?活該你單身到現在!”

我也是氣急了才會這麽說,誰料,他聽了之後竟然頂著一張麵癱臉,眉頭一皺說:“你直接說不就行了嗎?”

喂喂!難道你不知道女孩子是該矜持的呀!好吧,是我錯了,你若是懂女孩子,我也不會被你氣成這樣了。

我垂頭喪氣,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跟他說話絕對不會再拐彎抹角,矜持什麽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了!

就在這時,閻亦封突然拉起我的手放到他後脖上,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一彎身,就將我攔腰抱起了。

媽哎,公主抱!我人生第一個公主抱啊!

我收回剛才的話,誰說他不懂女孩子的,二話不說霸道來個公主抱,不要太帥好嗎?

他坦然自若,抱著我往前走。我癡癡地看著他,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說:“哎,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目視著前方,高冷地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這家夥,今天怎麽這麽神秘?我摟著他的脖子,發現他雖然抱著我,但看起來沒有一點壓力,就好像抱著團棉花似的。

我下意識地盯著他瞧,發現盡管隻是側臉,也那麽好看。他長得真的很帥,而且還是很男人的那種帥氣,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雖然性格脾氣古怪,有時高冷,有時又呆板,還任性。但不知怎麽,跟他在一起會不自覺放鬆,在他麵前,我可以做自己。

[5]

看著看著,我就感覺困了,想想也是,走了一路,遇到老虎的時候膽戰心驚,現在一放鬆下來,整個人就感覺到困倦了。

想著閉會兒眼睛休息一下,沒想到,這一閉我就睡過去了,直到腳上一疼,我才猛地醒過來。

我猛地睜開眼坐起來,四處一看,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山洞裏,閻亦封正在給燒起來的火添樹枝。我迷迷糊糊地問他:“這是哪兒呀?”

“今晚就在這裏睡一晚,明天再回去。”他頭也不抬。

我看著他,篝火跳動的火光照耀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我下意識地開口:“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抬起頭看我,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他,糟糕!我不會是說錯話了吧?

他該不會以為我發現了他什麽秘密,要把我毀屍滅跡吧?

我警惕地盯著他瞧,琢磨著他等會兒真的對我下殺手的話,我該往哪裏逃,卻不料他說:“國家專聘動物調查保護人員,涉及範圍,全世界。”

啊?我愣住,他剛說的,難道是在回答我的問題?雖然沒聽太懂,但不知怎麽,聽起來好酷!

“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嗎?”他低下頭,繼續往篝火裏添樹枝。

我仔細想了想他剛才說的話,國家專聘動物保護人員?沒聽過。

“你的工作是跟動物有關?具體做什麽?”我忍不住好奇地問。

他盯著篝火,半晌才說:“就跟你看見的一樣。”

我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胳膊肘上看著他,抬腳的時候注意到腳踝貼著一團草,裏麵還有嚼碎的一些葉子。我愣了一下,難怪從剛才開始就感覺腳涼涼的,這是他弄的嗎?

“跟動物對話,是我從小就擁有的能力,跟它們相處多了,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幾乎每天都有一種動物在瀕臨滅絕。之後,我主動提出,去世界各處,延續它們的生命。”他一副講述的口吻,娓娓道來,仿佛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詫異地看著他,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做這麽厲害又偉大的事,不過,馴獸師的身份又是怎麽回事呢?

我問他,他也沒有隱瞞,直接說:“方便而已,有些職業不允許被發現,在這個社會生存,就得有個正當職業。”

“你的職業很正當啊!你應該說,你的職業是為國家做事,是機密,很偉大的!”我崇拜看著他,這話絕對是我肺腑之言,他真的很厲害。

他怔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嘴角好像彎了一下,他笑了?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去世界各地的?”我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

“十年前。”他倒是很坦然。

十年?那這麽說來,他是從十七歲就開始遊曆各個國家的了?我咋舌驚歎,而關於他今年二十七歲這件事,也是無意知道的。

他那時還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吧,就已經開始獨自走遍世界了。他的目的是接近動物,那必然都是深山野林這些危險的地方,從十年前,一直到現在。

了解到他這樣的經曆,我好像知道他的性格為什麽會如此了。

常年跟猛獸待在一起,以及跟大自然融入一體的人,在跟人類交往的時候,是陌生疏離的,難怪他這麽孤僻。

這樣看來,用草藥治療,就地取木鑽火才是他的強項了。

我注視著他有些失神,在森林裏生存,對他來說,可能比大城市裏更容易。

[6]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想到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我就心驚。他抬了抬下巴,我往旁邊一瞅,是我的手電筒,他是發現了光才找到我的呀。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這隻老虎嗎?”趁他今晚話多,我多問了幾句。

“差不多。”這個問題他倒是回得挺敷衍,不過算了,我也沒那麽好奇。

兩人安靜下來,四周就更安靜了,有風從洞口躥進來,火焰一陣跳動。山洞裏很冷,我縮了縮腳丫,對他招招手說:“你過來。”

他抬起頭看我,眼神裏是明顯的茫然,我沒好氣地說:“太冷了,你跟我坐一起會暖和些。”

“坐一起你也取不了暖。”說著他將剩下的樹枝都扔進火堆裏,篝火旺盛起來,燒得樹枝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我鼓起腮幫子,有他這樣潑冷水的嗎?雖然說的是實話,不過算了,對於這樣一個人,我要多包容,於是我說:“那我抱著你總能取暖了吧?”

“你還真敢說。”他瞥我一眼,雖然表麵無動於衷,但臉明顯紅了紅。

我無語望天,大哥,不然你要我怎樣?在你這裏,女孩子的矜持完全不值錢好嗎?

他似乎也沒轍了,站起來,走到我旁邊坐下,卻依然跟我保持著一段小距離。既然如此,隻好我主動了。我往他那邊挪了挪,雙手環住他的腰一把抱住,他如我意料那般,束手無策。我狡黠地笑了笑,我抬起頭看著他說:“我該不會是你第一個接觸的女孩子吧?”

他沒說話,眼神卻不自覺地躲閃。

我得逞地笑了笑,沒想到他還挺好調戲。不過困意襲來,我也不捉弄他了,鬆開手,轉而將頭靠著他肩膀上,我累得不行了,閉上眼就想接著睡。

隻是模糊的意識中,我睡得並不舒服,渾身難受,我習慣性往後倒,想躺地麵上去睡,隻是還沒躺下去,一隻手將我接住了,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我躺靠在一個舒服的位置。

我實在太困,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隻感覺自己被抱著,被人緊緊擁住,很溫暖,還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我忍不住循著味道而去,那股清新的味道越來越清晰,我仰著鼻子蹭了蹭,也不知道蹭到什麽,隻感覺暖乎乎的。

迷蒙中,我的手四處摸了摸,也不知道在找什麽,隻感覺一雙手無處安放,想找個位置。摸索了一會兒,我攀住一個可以被我摟著的東西,就像抱著一隻大布熊一樣,我依偎在大布熊軟乎乎的懷裏,真的好舒服啊!

隻是,大布熊好像不願意被我摟著,我的手被強製扯了下來,我不滿地嘟囔了一聲,抬起手不死心再次緊緊摟住,這才心滿意足。

“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嗎?”

由於閉著眼睛,其他感官的感覺會被放大,那聲音就像是往我耳朵裏灌進去的,低啞而富有磁性,酥酥的。耳朵很癢,我縮了縮脖,無意識嘟囔了句“別鬧”。

就在這時,一股溫熱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緊接著,我就感覺嘴唇上一涼,鼻間有一股清新宛如薄荷的味道,碰感很柔軟。

嗯?那是什麽?我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對方好像受了驚嚇,驀地離開了。我迷糊地睜開了眼,模糊的視野中,是一張錯愕慌張的臉。

我的意識並不清楚,盯著他瞧也隻是因為太模糊沒看清楚而已,許久,我的眼睛突然被擋住陷入了黑暗,好像是被他的手捂住了,同時低啞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睡覺。”

我迷迷糊糊“嗯”了一聲,然後就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