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假期上

第二天一早,宋燁和米小黎天沒怎麽亮就爬起來跟二哥搭村裏的摩托小貨車去鎮上,二嫂為了給病號們補充營養,這兩天打算殺雞宰羊的,他們原來付過的住宿費就有點少到說不過去了,所以宋燁得去銀行提款、外加買藥、家庭急救包,還得采購些日用品和衣服,最起碼也不能讓東少爺沒褲子穿吧!

宋燁接過藥店遞過來的袋子,道了句‘謝謝’拎起來就往外走,直到走出門才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豆丁還站在藥房裏,一臉納悶兒的跟櫃台裏麵的人大眼瞪小眼。

“米、小、黎!”

豆丁回過神,看到會長人已經出去了,急忙拎著東西顛顛兒跑出來。

這已經不是豆丁第一次走神了,宋燁無奈的翻眼睛,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由一隻手提著,另一胳膊則搭在豆丁的肩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發現今天的豆丁很不在狀態,好像沒魂兒了似的,走一路發呆一路,若不是豆丁兩隻手裏也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宋燁也要注意他倆的當街形象,他還真想拿根繩把豆丁拴自己褲腰帶上,省得這孩子被人拐賣了。

“走熱了?”宋燁側頭,看豆丁臉頰紅紅的。

“沒,沒有……”

“要冰鎮飲料,還是冰激淩?”宋燁停在賣冷飲的小亭子前。

“啊,我沒熱。”

宋燁奇怪的盯著他,天要下紅雨了?米小豬居然也有開口拒絕零食的時候?

米小黎看會長盯著他,臉上的紅暈沒消反重。

眼見著那孩子半晌沒支吾明白,宋燁掏錢買了最不容易被挑毛病的可樂,一人一杯之後,拉著豆丁繼續走,滿心疑惑,以他的觀察來看,豆丁難不成是在害羞?可……可為什麽啊!以往與豆丁一起出門,自己的請客還少麽?這孩子一進超市拉著他吵吵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時候,宋燁可從來都不覺得豆丁有‘客氣’或者是‘不好意思’的那根神經。

宋燁正側臉看米小黎,琢磨著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不對了,忽聞手機鈴響,一隻雪白的海獅幼崽在屏幕上一閃一閃,是米小黎的號,當然現在應該是旭宸他們打來的。

“喂,怎麽?”宋燁吸了口可樂,同時一手把魂遊天外的豆丁拉回來,攬在自己身邊,在電話裏聽了對方說了老半天,宋燁皺著眉駐下腳步,“旭,你到底要我買什麽,會長大人我年紀大了,腦子已經不靈光了,你能不能不兜圈子!?”宋燁又吸了口飲料。

然後不知道旭宸在電話裏說了什麽,會長剛喝進嘴的可樂,噗的一下子全噴出來,形象全無的一陣猛咳,好不容易捱過這陣子嗆咳,才斷斷續續的,“我,我明白了,咳咳,我看著……我會看著辦……咳咳……”

“怎麽了?”米小黎湊過來,“旭宸要買什麽?”

宋燁看看米小黎咕嘟咕嘟灌飲料的樣子,沒把旭宸的要求說出來,隻是避重就輕,“沒什麽,旭宸想買個……呃,行軍椅。”

會長帶著一臉問號的米小黎再次衝進了商業街。‘行軍椅’隻是一個指代說法,反正會長主意一轉,有了大致概念——他隻要能買到能折疊,簡陋一點的沙灘椅,應該就可以了。

最後在某類似旅遊商店裏,宋燁還真找到那種金屬杆框架、中間是幾根交叉的綠帆布帶子做麵的那種折疊椅,廉價又單薄的一種,宋燁琢磨了琢磨,左右看看,假如把中間的部分帶子剪掉,應該就符合要求了……

“旭宸要這個幹嗎?”豆丁拎著椅子,跟宋燁一起往回走。

宋燁無語望天,這個是他自己的主意,他想不管怎麽樣這個方法總比旭宸說得那個強,如果真的按照旭宸說的買,東哥一定會先掐死旭宸,然後再羞憤自殺。

這邊宋燁他們買完了東西就往回趕,心裏掛念著那四個病號,結果那邊鴻牛和阿鬆根本沒在乎自己掛了滿身傷口,尤其阿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就繼續興致勃勃跟鴻牛從村頭到村尾,拜訪、感謝有救命之恩的各位鄉親,順便看看著各家各院房前屋後的園子。

沒出去的隻有旭宸和陸東,東少爺渾身上下隻有一條短褲作‘遮羞布’的坐在炕上,旭宸則坐在陸東不爬起來就絕夠不到的地方悠閑地翻著某本盜版的短篇雜誌集。

“你就別急了,反正沒褲子穿也不好出門。”旭宸頭也沒抬,“放心,會長他們會找到大號的成人用的馬桶回來供您出恭的,您再忍忍!”

嗖——

一隻枕頭扔過去,旭宸伸手一接,繼續毒舌,“但即使這樣,我也懷疑你那條殘腿能不能蹲下去,成人款的馬桶畢竟也隻是馬桶,要是做成坐便器那麽高也太誇張了……”

旭宸這破孩子不知道是心裏鬧別扭,還是善良從來不屑昭於人前,他依然享受著把東哥血管氣爆的樂趣。

會長依然具有先見之明,用那把座麵被剪開的簡易折疊椅充當坐便器確實比恭桶要緩解不少東哥的尷尬。但會長卻鬧不明白為什麽豆丁這一整天魂兒都不在家?

還有,精力充沛的人永遠都精力充沛,隻是一上午的功夫,掛著一身傷的鴻牛和走路一瘸一拐的阿鬆感謝了全村的老少爺們兒的救命之恩後,就被全村憤怒的雞鴨鵝狗貓‘追殺’中。

雖然他們這一行人裏有傷員,可若指望‘病號們’能老老實實的臥床養病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半天都沒安生,鴻牛便提議把青山綠水生態遊專成農家樂,理由簡單,好不容易出遊怎麽也不能白白浪費一趟車錢吧。

對於入穀,就算他們沒有心裏陰影,身體狀況上也不能支持,但農家院對於他們這些在城市裏長大的人來說,還是有很多值得挖寶的地方,比如,樹上的果子、溪水裏的魚、山上的蘑菇和野蠶……對於不用花錢,隻要勞動就能得到的東西,他們真的,真的是非常好奇加興奮。

所以,旅遊的目標就變了。

“那我們比什麽?”豆丁一向勇者無畏

鴻牛手裏拿著好幾張五元錢的紙幣,輪圈分,然後說,“一人五塊錢,在村子方圓五裏之內找好吃的,品種不限範圍不限,最後比最新奇,最美味!錢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就是說,如果東西不是野生的,我們要適當的付給人錢。”

“但最後還要比誰花錢少!”阿鬆補充說明。

鴻牛,“還不能叫人幫忙!”

阿鬆,“兩人一組。”

鴻牛,“明天下午二點定勝負!”

阿鬆,“輸的人到村子口跳舞,邊跳邊唱‘我愛北京天安門’。”

鴻牛,“哎?不是輸的人洗襪子麽?”

阿鬆,“豬啊你,夏天誰穿襪子!”

阿鬆和鴻牛倆人默契到能唱雙簧,一人一句直要把人都繞蒙了。

然後……

“會長?”豆丁轉過來頭尋找搭檔,看看會長微微點頭,一口承下,“好吧!”

然後……

啪,東少爺把洗好的撲克牌拍在席子上,指著那幾個家夥“你、你、你,你們把我和旭當死人哪!”

——好吧,這起碼證明,分組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宋燁和米小黎身上濕漉漉的,還帶著些許泥巴,坐在村頭小溪邊,旁邊扔著魚杆,漁網和塑料桶,除了那塑料桶,漁具甚至都沒怎麽沾水,看起來似乎收獲不佳,不過倆人倒是毫不擔心比賽的結果的樣子,正坐著閑聊。

“會長……”

“嗯?”

“我不想出國了。”米小黎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唔?為什麽?”宋燁有點吃驚,米小黎畢業後的出國,就好像他自己畢業後也要走上被規劃好的道路一樣,早在一入大學之始,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宋燁從來沒想過如果事情變化了會是什麽樣,未來的目標改變了又是怎麽樣。

米小黎看著宋燁,慢慢的也沉默下去,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出國,但同樣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出國。畢竟在某種意義上講,別人的出國叫出國,而他的出國叫‘回家’。

“我喜歡現在這樣。”米小黎靠在宋燁的身上。

“我也喜歡。”宋燁轉過來,抹了抹米小黎臉上的泥土。也許這就是當學生的好處,在象牙塔裏一天,就一天不用考慮外麵的世界。一直是安靜、祥和、平淡、無憂無慮。

“但出國了,以後會變的。”

“不管出不出國,都會變的,可那要到以後才知道。或許,我們可以努力讓以後的生活讓我們喜歡。”

“會長……”

“嗯?”

“沒,沒事……”剛剛探出觸角的蝸牛不知道碰到什麽,身子又縮回去了。

又開始了,這兩天豆丁變得古裏古怪,這已經不是宋燁遭遇到第一次類似狀況,現在空暇正適合好好問問,“豆丁,最近到底怎麽了?不是整日發呆就是說話一點也不幹脆,”宋燁捏了捏米小黎的臉蛋,“再紅下去,快變成古代害羞的小媳婦兒了。”

“我沒有……”米小黎弱弱的抗議,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抗議太缺乏底氣,隻是……米小黎看見會長那種盯著他的,透視的,專注的眼神,又好像出現了坐飛機的那種耳鳴,血也好像都衝進了腦子。

不行不行,米小黎忙扭過頭去,那個問題已經困惑他很久了,今天,剛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他真的想今天就解決這個問題,他真的很想弄明白到底他們是……

米小黎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會長,我就是想知道,那個……呃,”抬頭看著會長的眼睛,米小黎覺得胸腔裏的勇氣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拋個精光,甚至都沒有反應的時間,“那個……是,我想知道……親……吻是@#$%&︿%$……”到了關鍵的地方,詞句變成了哼哼,聲音也不比蚊子叫強多少。

“什麽?”會長伸長了耳朵也沒聽明白。

“沒什麽!”某人又快又肯定的回答擺明了是‘有什麽’。

這孩子最近是怎麽了?會長皺皺眉,“豆丁,你……”

“會長,我們去拿冠軍吧!”米小黎今天的勇氣用完了,慌亂的打斷宋燁的話,率先站起來,“呃,太陽下麵,我怕再曬傷……”

“嗯,好吧!”宋燁拎著塑料桶站起來,跟在米小黎身後。

米小黎的腳步有點沉重,或者說他正滿懷心事的發呆,宋燁在一旁看著他,猜測著,然後就見豆丁走著走著,忽然轉過來,很認真地問,“會長,我們是很親近的好朋友是吧?”

“當然!”

“那有多親近?”

“你說呢?”宋燁胳膊搭在米小黎的肩上,順手捏捏他臉蛋,“怎麽?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

米小黎看著會長很自然地摟著自己的肩,自己也很自然地拉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好像有點明白了:拋去那天晚上的意外不作數,其餘的……因為很親近,所以很親近,所以那個那個……有口水也都不會覺得惡心……

“豆丁,你這幾天幹嘛總這麽奇奇怪怪的?”宋燁看他就不作答,正要再說,就看豆丁皺著眉頭,然後好像想明白什麽事情一樣,眼睛忽然一亮,眉眼全展笑意,“沒事!”既然他們是很好很親密的好朋友,也就是說,他們是無論怎樣的親近,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突兀、過分或者厭惡的那種最好的好朋友!

勇氣被耗盡了的某人,用一切他能找到的奇奇怪怪的解釋去解釋那個他不太明白、又很想弄明白,又怕被人追究明白,並且最終以為自己已經弄明白了的那日的親近行為。

於是,一切都在這種‘明白’的假象下,豆丁釋然了。

這樣就好!這個答案很令他滿意,非常滿意。

“左邊,摘左邊的,你個笨蛋!”

“閉嘴,不能爬樹的廢材沒有權利在這瞎指揮!”鴻牛頭上還頂著紗布,這邊就爬上果樹摘果子了。

被罵成廢材的阿鬆,拿著拐杖,也就是剛剛用來打棗的棍子捅鴻牛的屁股,“家法伺候,抽打二十下!”

“哎喲,哎……你等著,你給我等著,等我一會兒下去的!”鴻牛疼也不敢大聲叫,罵也不敢大聲叫,誰叫他們現在是在‘偷’人家果子呢!

掃淨了樹上紅彤彤和半紅彤的果子,鴻牛卷了些錢,吊在樹枝上。抱著一包果子,然後跟阿鬆你踹我一腳,我踹你一腳的往回走。

倆人兜著衣服前襟,一進屋,就看到旭宸和陸東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炕上吃香瓜,香甜四溢,甚至剛剛還沒進屋他倆就聞到了,好像比他們弄到這個果子好很多。

鴻牛把懷裏的果子嘩啦往炕上一撒,旭宸定目一瞧,一臉被他倆打敗的神情往後倒,倒在陸東身上,然後開始仰天長歎,“我說你們倆這對笨賊能不能動動腦子,就算是偷,也不能偷不能吃、還沒熟的東西啊!”是小蘋果,大小卻跟李子差不多,雖然是表麵紅彤彤的,但這麽小的蘋果肯定沒熟!

“沒見識了吧!”陸東放下香瓜,彈了旭宸腦門一下,很行家的鄙視了他一把,自己拿起一個在手上蹭了蹭,“這個不是蘋果,應該叫沙果,天生就是這麽大。一般會有點酸,但營養和味道都還好……”東少爺為了證實自己的理論,喀嚓咬了一口……

——死的心都有了。

陸東低頭看枕在自己腿上的那小破孩兒擺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等著看他的反應,弄得他嚼也不敢嚼,吐又沒臉吐,然後就看那小破孩挑釁似的嘬嘬嘴,一挑眉,把額前的劉海兒吹得飄了又飄,東少爺就覺得自己腦子裏的某根神經啪的一聲斷了,嘴開始自動哢嚓哢嚓嚼起來,然後,就覺得兩隻眼睛開始抽筋,眼淚稀裏嘩啦的流出來了……

看著那三個無良的家夥笑得滿炕打滾,好半晌,挺過這股勁兒的東哥才吭哧吭哧的開口,“你們……你們這三個,衰仔!渾蛋……噢嗷……”

阿鬆拿起旭宸他們搞到的香瓜,咬了一口……

香瓜那東西聞起來都很香甜,但吃起來有點像挖寶,碰到甜的,真的真的很好吃,但如果不巧碰到……

“嗯,像黃瓜!”阿鬆嚼了嚼,點頭,態度很中肯的做出評語。

鴻牛從阿鬆手上也咬了一口,也嚼了嚼,“別逗了,黃瓜可比這好吃多了,最多算一蘿卜!”

“那也比你倆弄的好吃!”東哥到現在眼裏還不停流淚,嘴裏都是澀的。

旭宸更是刻薄,“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樹上還能結‘醋精’,東哥,剛剛那一口還好吧!”

陸東作痛不欲生狀抱著旭宸哭訴,“旭啊,我一輩子的醋都在剛剛那一口吃完了……”

就在屋裏的四個病號,其中三個還是傷殘人士為了誰的果子更優秀的問題互相鄙視、自吹自擂,毆作一團的時候,會長和豆丁說說笑笑地拎著魚杆、漁網還有一個塑料小桶從溪邊回來了,頭上戴了鬥笠,褲腳挽到膝蓋,整個一漁民。米小黎滿頭都是汗,不知道是汗還是水,臉頰粉紅粉紅的,眼睛亮亮的,從院子一直唧唧啾啾到屋子裏,看把那孩子興奮的啊!

“呀,豆丁釣魚去啦?”

“你們倆都釣到什麽了?”

“釣著魚了麽?”

屋裏這四個人放下內哄,個個擺出一份關心的架子,但用腳趾想也知道,就憑會長和豆丁兩個人,或者說,就憑豆丁那小豬玀樣,還能釣上來東西?如果真的有這麽厲害,那豬都得一頭撞死!

他們這根本叫居心不良,根本是在等著看宋燁和米小黎的笑話,關心的背後根本藏不著對兩個無用廢材的‘惡意的嘲笑’。誰叫這倆人一副陽光燦爛的模樣回來,尤其正趕上這邊互毆的四個人都疼的齜牙咧嘴的時候?

果然,一提起釣魚,豆丁那股興奮勁兒就降下去了,開口解釋還帶著點不好意思,“小溪裏的魚都是一寸長的那種小魚,我們沒釣……”

“哦……”那四個家夥不約而同的拉長音,齷齪目的達到了,所以他們很寬宏大量的決定不再打擊豆丁了,比起空手而歸的倆人,不管果子有多難吃,反正最後一名肯定不屬於采果子的……

宋燁一看他們幾個那副小人嘴臉,當場有點表情莫測的用手肘碰了碰米小黎,然後把手裏的塑料桶遞給豆丁,結果米小黎一接過塑料桶,興奮指數立刻乘著火箭一樣往上竄,“……可是我們釣到了小龍蝦,麻辣小龍蝦,我最喜歡吃的那個……”說著,樣子還頗為費力的把桶提到炕沿上,“我想都應該夠我們今天晚上吃……”

豆丁那種提桶費力的樣子,桶落在炕上悶響的聲音還有從桶裏傳出來的嘩啦嘩啦詭異撓桶壁的聲音,讓人不得不好奇心四起的湊過去探個究竟。

然後……

四個人影跳下炕同時往門口衝,邊衝邊喊,

“爺爺的,還真有豬在天上飛!”

“我要去……你們誰也別攔著,淹死在溪裏我樂意,我這輩子就摟著龍蝦一起睡……”

“二哥——快,給我準備個桶,不,找個缸……”

“鴻牛是個白癡,大白癡,有那個功夫為什麽去爬樹,為什麽要摘那些豬都不吃的東西回來……”

“旭,你別那麽說,起碼剛剛東哥吃了!”

……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時候據他們的‘比賽’結束隻有不到半個鍾頭,所以,勝負立判。

鴻牛臭著一張臉和阿鬆,旭宸、陸東站在村口,阿鬆和陸東腿上有傷,屬於‘殘障人士’,還不能過分運動,所以負責唱歌,鴻牛和旭宸負責伴舞,村子裏的孩子和部分遊客負責觀看和圍觀起哄,至於會長和豆丁,則拿著手機一個調成相機,一個調成攝像機負責全程記錄這一‘驚心動魄’的過程,以備青春留念……

“我愛北京天安門……”東哥和阿鬆用陝北民歌的叫號子方式演繹這首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經典曲目,立刻迎來另一夥年輕旅遊者的一片鼓掌、叫好和口哨,然後鴻牛和旭宸一手拎一件T恤衫當紅綢子就揮起來了。

跳舞的兩人,扭得非常強大,硬生生地把另兩個人的‘陝北號子’拐成搖滾RAP,配合著眾人拍巴掌的節奏,最後連邁克爾傑克遜的月亮舞步都拐出來了……還是那句話,這個時候隻有表現的不要臉,才能不丟臉……

這邊丟人現眼的好不容易表演完了,看熱鬧的人群不知誰喊了一句然後就有人在一旁起哄,鴻牛差點沒氣吐血……

這就是他們的假期出遊,為期兩天的青山綠水生態遊變成了長達一星期的農家樂。在簡陋的鄉村中生活,忍受著沒有門的不分男女的茅房,忍受著石頭一樣硬的火炕,忍受著二嫂除了鹹鹽和大醬就再無其它味道的燉菜,忍受著洗澡的不方便,忍受著空氣中無時無刻揮散不去的牛糞、豬圈味,還有白日裏鴨子不停叫,不停叫的噪音,甚至忍受村民和遊人的善意的嘲笑和無所不在的打趣……

但這種生活他們過得很開心,比遊山玩水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