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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遠的追求方式並未如預期中的強烈,沒鮮花攻勢也沒為搏紅顏一笑一擲千金,就連之前經常來咖啡店裏駐守也省掉。.

不過他的行蹤,郝妙卻了如子掌。每天從早上起床,他的信息會陸續發來。

“我在練琴。”

“我要去錄音。”

“我要到X市參加一個活動。”

諸如這樣的信息,一天收到好幾條,即使她不回複,他也不間斷。白天不打擾她的正常工作,晚上他總會來接她下班。

剛開始郝妙不理他,他就默默地跟在身後,直到步行回到她的宿舍為止。

每晚的夜深,從咖啡店到宿舍的街道上,常看到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平淡,但他沒怨言,後來還會絮絮說些自己小時候的事。郝妙偶爾禁不住搭上兩句,他會講得更起勁。

關係不見得有升溫,卻比之前的要好。

聖誕節的時候他出國開演奏會,信息依然每天準時倒來。他問她要不要讓司機接送,郝妙一口拒絕。

隨後的日子,他會掐著點數在她下班的時候打電話來,叮囑她路上要小心。掛線後每隔兩分鍾又來電一次,問她到了沒有。遠隔了重洋,卻讓她清晰感受到他語氣中的焦急與憂慮。

獨自走在冬日街頭,郝妙也不覺孤單,隻因有他的關懷陪伴。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過去的他會強硬派司機來接送,現在進步了許多,在她不點頭的前提下,什麽也沒做。

或許就這樣相處吧,無悲無喜,淡淡的,就可以了。

時間過得飛快,春節眨眼就到。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家,除夕夜,團年飯總不能再缺席。

小麵店搬家後,郝家在新店附近租了房子,郝妙也隻去過一次。這個家很陌生,沒了以前的熟悉感。吃過晚飯,郝媽媽夏美讓她晚上在家過夜,郝妙拒絕了,說不習慣。

爸媽很失望,她是知道的。因為她的出走,跟父母的相處無形中有了道隔膜,即使冰釋前嫌,也少了以往的親密。她忽然一夜間長大,不能再隨心所欲地撒嬌。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也找不出原因。

離開新家,拐出巷口,遠遠看見他站在步行街的角落。午間的時候他非常直接地打電話詢問她晚上可否一起吃團年飯,被她婉拒了。*.**/*堅持送她回家,出來又看到他,郝妙揉揉額角:“你沒回家?”

“嗯。”他伸手接過她從家裏帶走的年貨,默默地伴在身旁。四周人潮熙攘,賀年歌曲響徹半邊天。他微微舉起手臂,不讓別人撞到她。

走出步行街上了車,她問:“你晚飯吃過了沒有?”

“不餓。”

這家夥分明故意挑起她的同情心,郝妙有些生氣,忍了好一會才說:“到別墅去吧,給你做吃的。”

車子迅速拐了彎,他的嘴角隱隱含笑。

填飽肚子是兩小時後的事,把廚房收拾幹淨,她便要求離開。葉文遠瞪著她幾秒,最後才咬著牙去拿車匙。

新年郝妙在宿舍裏宅了幾天,哪也沒去誰也沒見。花了大把大把時間分析自己與他的關係,接受他嗎?還是繼續現在這種半死不知的來往?

因為見不上麵,他的電話來了很多遍。她不接,他就發短信。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每每他如此低聲下氣,郝妙便非常煩躁。如果無心,就直接跟他說清楚,矯揉造作的拖拖拉拉,連她都嫌棄自己!可是若真又跟他在一起,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去麵對接踵而來的問題嗎?

在快要抓狂之際,她接到一通電話。匆匆換了衣服,頭也沒梳便衝出宿舍。跑了幾步,一輛跑車開過來,在她身邊“唰”聲停下。

“你去哪?”是一直守在樓下的葉文遠。

郝妙看到他如見救星,拉開門自動上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市一……醫院。”

“發生什麽事?那麽慌張?”

“薇薇……薇薇說……她媽媽自殺了。”電話裏的葉小妞,隻短短說了幾個字,她隻來得及問清地點,對方便掛了線。

看情形似乎很不妙,遇到這事情,為何小妞直接打電話給她?大塊頭呢?這對夫妻最近鬧得越來越不愉快,郝妙隻知道個大概,具體葉小妞又不肯說。她有不祥的預感,但願隻是庸人自擾。

車子在市一醫院的停車場刹住掣,郝妙沒等葉文遠便自己衝下車。打小妞的電話,關了機。她越來越擔心,怕出事,攔住一個護士問了急症室在哪,便往那奔去。

走廊很長,她拐了許多彎。春節時候,醫院裏很安靜。遠遠地,有個身影蜷縮在走廊外邊的長椅上。郝妙的心一噔,幾步衝過去。

“薇薇?”郝妙不太確實,隻因那妞本來有一頭長卷發,現在卻隻剩下一個寸頭。

葉子薇聞聲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如見死灰,兩眼暗淡無光。

郝妙撲過去,扶住她的雙肩。“怎麽了,你媽媽……”

“妙子,我媽媽……她死了。”

“轟”!這消息太突然,也太震驚。“怎……怎麽會這樣?”

“服安眠藥……自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兩目放空。

郝妙眼眶一熱,淚水已流了下來:“你家大塊頭呢?怎麽他不在?為嘛隻有你一個人?你通知子菁了沒有?”

葉子薇合上眼,頭慢慢靠向牆身,任郝妙如何發問,卻不吱一聲。

怎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麽事?郝妙束手無策,完全沒了主意。身後有人按住她的肩膀,扭頭看見葉文遠,她不知所措地哭了出來。

還是葉文遠比較冷靜,拉她起身,小聲地吩咐了句:“趕快通知她老公過來。”

郝妙才如夢初醒,馬上給大塊頭打電話。

郭潔的喪事幾乎由秦牧陽全程負責,火化當天,葉榮添才出現。斑白的頭發,憔悴的臉容,少了以往的風采,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麵對母親的猝世,葉子薇出奇的平靜。子菁反常地沒有出現,倒是葉文昊來了。

郝妙不敢詢問太多,這骨節眼上,她隻負責陪伴在小妞左右。世間事很難預料,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般走掉。即使她生前做過什麽惡事,死後也隻剩青煙一縷。

從殯儀館出來,葉子薇被秦牧陽拉走,葉文昊也載著葉榮添離去。郝妙愣愣地上了葉文遠的車,窗外有飛馳而過的街景,她卻視而不見,思海還沉侵在剛才的悲傷之中。

“葉文遠,載我去麵店好嗎?”

她哽咽著聲開口,葉文遠啥也沒說,調了車頭往麵店開去。

春節的熱度仍未退減,好福氣小麵店外仍張貼著喜慶的春聯。午後時分,人還不多,店內郝福與夏美正在包雲吞,看見郝妙進來,他們頗驚訝。

“妙妙?”女兒從沒在這裏出現過,還帶著一臉憂傷,後麵跟著的葉文遠也是神色凝重,夏美以為發生什麽事,忙拿放下手裏的活兒迎上去。

郝妙一把抱住媽媽,抑壓已久的哀傷終於爆發出來:“媽,對不起……”盡管葉小妞沒流一滴眼淚,但她眼底的絕望是騙不了人的。生前對母親的不理不睬,現在人走了,後悔已來不及。

“怎麽了?”夏美不明發生何事,給葉文遠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葉文遠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葉子薇的媽媽……去世了。”那個女人,過去是他看不起的人,但既然人已經不在,所有怨恨該放下了。

郝妙隻覺心酸,哭得更傷心。

聽到女兒的哭聲,夏美略有所悟。“傻孩子,媽媽在呢,沒事。”

“媽……”是她太不懂事,為了些小問題,跟家人慪氣了這麽長的時間。人死如燈滅,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媽,我以後會乖,再也不亂發脾氣,不會跑了去。你和爸爸一定要長命百歲,不要丟下我不管。”

看來小丫頭被這事嚇倒了,夏美淡淡一笑,雖然遇到傷感的事,但興幸女兒及時想通透。“妙妙,你知道嗎?即使你做了什麽事,爸媽永遠是你的爸媽,我們對你隻有包容,從沒要惱你恨你。你也永遠是我們的好孩子,明白嗎?”

“我知道了,知道了。”郝妙狂點頭,眼淚叭啦叭啦的流。

“乖乖別哭了,你突然闖進來痛哭流涕,人家還以為我怎麽你了呢。”

“噗。”郝妙破涕為笑,用手背抹了把眼淚。扭頭,那個男人就站在身後,伸出手,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郝妙遲疑了幾秒,最後把手交給他。兩掌交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多事情,或許憂慮得太多,到頭來好夢成空。將來如何,誰也不知道,珍惜眼前,活在當下,才最重要。

這篇文的正文部分已經全部結束。

別說結局太倉猝,當初大綱的設定就是到此為止。

大綱裏還有一章關於求婚的番外,我會把它寫完,這文就徹底完結了。

妙妙這文拖拖拉拉寫了一年,差點棄坑,幸得堅持催我更新的姑娘支撐著我寫下去。感謝你們的不離不棄,真心的感激!

七以後會繼續努力,寫更好的文。隻要有人支持,必定不會放棄!再次鞠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