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 “我愛你”
[粗體]這就是家存在的意義,一個避風的港灣,一個等待傷口愈合的角落。那裏應該有一個可以時刻包容和支持你的人,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刻,擁抱你的脆弱。[/粗體]
我愛你。她說我愛你。嚴雨拿著已經斷線的手機一時不知應該做什麽好。精神因為知曉了艾默的安全放鬆了下來,連續幾天的勞累和一整夜的著急與胡思亂想讓他疲憊不堪。但是現在卻完全沒有想要休息的欲望,隻感覺身心俱疲,有什麽梗在喉嚨裏,疼痛憋悶。
艾默不是個喜歡用言語表達自己心情的女人。她很少很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嚴雨幾乎記得每一次她主動講這句話的情景,屈指可數。他一度喜歡抱著她,問她“你愛不愛我”,艾默總是扭捏著裝害羞不回答一頭鑽進他懷裏。他在兩人的身體最親密的糾纏著的時候,讓她說“艾默愛嚴雨”,可是就算他用盡方法懲罰她,她隻是皺著眉頭扭動**哪怕尖叫也不願說一個字。他曾經不斷的懷疑過艾默對自己的感情。但是這十多年,她從來不曾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正常。她關心他的生活,分擔他的壓力,縱容他的任性,他們幾乎從未爭吵過。她默默忍受他母親的挑剔父親的嚴厲,從不讓他夾在中間。她會主動親吻他,勾引他,對他床第之間的各種要求無不滿足。她的所有信件,郵箱,QQ,MSN,銀行密碼,新老朋友,從小到大的舊事都擺在他的麵前從未隱瞞過他。她從一個喜歡和朋友出去聚會的女人變成一個真正的宅女,基本上沒有什麽朋友,很少和任何人聯絡,除了學業工作研究之外專心致誌守著他一個。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她都是一個完美的妻子,你不可能再要求她做到更多。嚴雨告訴自己艾默也許單純就是個感情內斂的人,不好意思把肉麻的話掛在嘴邊。
可是今天她對他說了“我愛你”。一個妻子在毫無前兆的夜不歸宿之後,和丈夫說了“我愛你”。這讓嚴雨感覺她似乎有些心虛,想要用這樣的糖衣炮彈迷惑他的思維掩蓋自己的錯誤。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懷疑她。愛情要建立在互相信任,這樣的大話誰都會說。可是他是人,他是男人,他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他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脫離他的掌控。無論是身體,還是情感的背離,都是可以讓他陷入瘋狂的無法忍受。
嚴雨站在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去廚房煮了一杯咖啡,回到書房打開電腦。今天早上都沒有等到艾默回來,他已經把工作做了緊急的安排,幾乎準備好了要去報警,做好心理建設麵對任何可能的意外。可是艾默在電話那一頭生龍活虎的,讓他的思緒坍塌整個混亂。艾默隻要還沒有走進家門,現在就算他回去公司恐怕也無法安心工作,他估計自己躺在**也睡不安穩。
嚴雨打開Firefox想查查公司的Email,瀏覽器卻打開了因為非正常關機存儲下來的最後一個網頁。二十四寸的LCD熒幕正中,靜立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嚴雨見過他學生時期的照片,所以一眼認了出來。他就是那個一直以來漂浮在他和艾默中間的淡淡的影子,任經年。
後續事情處理比艾默料想的複雜很多。不知道為什麽,口供錄了兩遍,然後又被帶去醫院重新仔細驗了傷。複述經曆過的那恐怖的幾分鍾對於艾默來說,突然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這可能也是人本身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自動過濾任何可能引起不安和動**的情緒。也或者是艾默自己的個性使然,她隻要能不去想就不願意去想那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到的驚嚇與侮辱。可是心中還是有片千年冰山一樣的涼寒深深駐紮。她是個外表堅韌的女人,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似乎無力可摧毀她的淡定。但是她不是神仙,她也是個人,一個女人,她也有脆弱的一麵。艾默已經習慣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控製之下。無論是學業,生活,工作,婚姻。當然,愛情除外。雖然也不過隻是那一次,已經折磨了她一生。
脫光了衣服站在醫生麵前,艾默感覺那注視著自己後背的目光也不怎麽友善。一個酒醉夜歸的女人,還是個拿著外國護照的歸國女子,似乎自身的作風問題更容易讓人產生懷疑。大部分的人還是如此的刻板印象,似乎國外回來的就一定會**不羈生活糜爛。就算現在海龜海帶滿地,仿佛隻是讓這個印象更深而已。她不否認在異國他鄉,那些孤獨的靈魂對於任何一個溫暖的所在,都帶著一種飛蛾撲火的絕望與悲壯。但是現在的國人似乎在這方麵根本毫不承讓。
終於折騰完了已經是下午。艾默沒有在外麵吃東西就直接回了家。現在這一刻,相對於口腹之欲,她更加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和寵膩的語言可以安撫她承受的驚恐和內心的頹然。這就是家存在的意義,一個避風的港灣,一個等待傷口愈合的角落。那裏應該有一個可以時刻包容和支持你的人,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刻,擁抱你的脆弱。
艾默打開家門,嚴雨就站在門廳,麵無表情,身體僵直。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裏多久了。他看著那扇大門,數著心跳,等待著艾默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現。他腦海裏閃過各種各樣的情景,想著怎麽開口和她講第一句話。隻覺得內心狂暴而又委屈。可是真的聽見那門鎖響起的一刹那,這個在商場裏跌打沉浮了那麽多年的男子,內心中卻像個孤單的小孩子終於等到了父母歸家一樣的想要哭泣。
艾默把包往地上一扔,二話不說撲了上去抱住自己的男人,在他胸口輕輕磨蹭。很快,艾默就感覺到了嚴雨的冷漠,他的手臂垂在身側,而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把她圈在懷裏。她仰起臉,對上嚴雨冷冰冰的眼神。
“寶貝,生氣了?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她抬起手放在耳邊,“我發誓,我以後去哪裏都會先給你打電話報備。”
嚴雨低頭俯視這個仰著臉,一臉抱歉表情的小女子。他從她進屋的第一眼就發現,她身上穿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衣物。因為研究室的工作並不過分要求著裝,艾默平時的打扮一向比較休閑,輕鬆,偶爾很中性。就算出席聚會,她也是很大氣莊重的裝扮。他很少看到她穿這樣溫柔嫵媚的小女人的衣服。顯得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讓人憐惜的感覺。
她到底是為了誰如此精心裝扮。為了那個人麽?心中有暗湧翻滾,胸口腫脹憋悶。偏偏臉上沒顯露一絲情緒。他默默的推開她,緩緩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