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婉頭頂的光被擋住,又聽見陌生的聲音,她眯著朦朦的眼瞧去,紮眼的軍綠色硬是把她的酒嚇醒了一大半,今天這場合,可是來了不少什麽軍長司令的,要是給人看見,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即便是醉酒,這點意識江時婉還是有的。
她蹭著站起來,無奈起來的太猛,眼前一黑,有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輕而易舉的就將她的重心給穩住。
江時婉剛緩過勁兒來,立刻站的筆直,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首長好,謝謝首長。”
聲音洪亮清澈,就是舌、頭有點打結,沒捋順。
藜慶年被她逗得又驚又好笑,端詳了一下她紅彤彤的臉,才知道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心想閆恩林這回可得好好感謝他。若是遇到別的長輩,這要怎麽交代才好?
“江時婉,你在這做什麽呢?”藜慶年與她保持著距離,早在她站穩的時候就將手收了回來。
江時婉聽見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來,借著水晶燈的耀眼澄澈的光線,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皮膚偏黑的高大軍官,視線在他線條剛毅的臉上徘徊半響,突然一拍手,說道:“你不是那個,那個兩杠三星嗎?你怎麽在這兒?”
“兩杠三星?”藜慶年笑的有點無奈。
“對啊。”江時婉點頭,一下湊上前就去數他肩上的星星,“一,二,三,四……咦?怎麽多了一顆?”
藜慶年看了一眼自己肩章上的四顆星,又瞧瞧江時婉,難得幽默了一把,“可能是你喝多了,出現了重影。”
江時婉皺著眉,搖了搖手指,半信半疑的凝視著他的臉,想找個焦點,“是嗎?”
“是。”藜慶年勾著唇角笑了笑。
他眼神環視了一下四周,也沒見有個人陪著她,為什麽一個人在這兒喝酒?心想著還是通知一下閆文林,到時候找不到新娘子,豈不是亂套了。
“我幫你打電話給閆文林。”藜慶年說著將手機解鎖,還沒將電話撥出去,江時婉伸手就去搶奪。她出手奇快,藜慶年一個不防,竟讓她給奪取了。
江時婉搶過手機就放在耳邊,調整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對著聽筒咬牙切齒的跟吐子彈似的,說道:“閆文林滾蛋。”
……
藜慶年是越發的覺得此情此景太詭異了。連他這個偵察兵出身的看不清透到底是個什麽狀況,新娘躲起來買醉,似乎是有氣要撒。
他這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捧了個燙手山芋,他苦笑著揉了揉額頭。
總要有人來將江時婉帶走啊,藜慶年耐著性子問她:“那你想找誰,我幫你找來。”
“誰都別找。”江時婉搖搖頭拒絕了。
藜慶年皺了皺眉,不由得好心的提醒道:“江時婉,今天是你的婚禮,你藏在這裏別人找不到你會亂套的。”
江時婉坐回地上,低垂著眉目,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不是的,這不應該是我的婚禮。”
藜慶年眉頭一挑,這女人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江時婉捂著腦袋,埋在膝蓋上,像是一隻小貓一樣委屈的嗚咽,“我不該跟他結婚的,別叫人來。”
藜慶年更是不知道所以然了,見她這麽痛苦,也不好丟下她,趁著江時婉不注意走到一邊,偷偷的給閆文林打了個電話過去。
閆文林沒在裏間找到人,那邊藜麥卻醒了過來。她撐著沙發坐了起來,看見不遠處穿著西裝的閆文林,頓時沒了神。“你怎麽來了?”
言恒語看著滿眼都是閆文林的藜麥,轉頭冷聲對閆文林說道:“反正你都結婚了,你也知道她不會糾纏你,跟她說幾句話都不願意?”
言恒語說完,怒衝衝的離開了更衣室。
閆文林看著沙發上的藜麥,臉色不是很好,但冷厲的眉眼放柔和了一些,說道:“樓上有房間,我讓人帶你上去休息。”
閆文林拿出手機要叫人,藜麥攬住了他,說道:“不用,我自己會上去的。”
閆文林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收回了手機。
藜麥接著酒壯膽,問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為什麽娶她?”
為什麽娶江時婉?若是為了家世,江家的財力和閆家想必,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起不了任何幫襯的作用,若是為了江時婉這個人,閆文林和江時婉也就短短的兩三個月吧。藜麥不信什麽一見鍾情,至少在閆文林身上絕對是不會發生這種事兒的,那麽,難道是?
“她懷孕了?”也不對,藜麥想著,當初差點和他結婚的那個女人也說她懷孕了,到最後呢?
“沒有。”閆文林說。
藜麥抬起頭來,露出了焦躁的神色,問道:“那是為什麽?”
“藜麥,別鬧了。”閆文林神色微冷,皺起了眉頭。
“我好不容易鬧一次,你給個答案會怎麽樣?”藜麥退去了律師英氣幹練的那一麵,露出女人最柔軟的脆弱,眼裏,心裏陡染上餓了不甘心,說道:“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分手,你會不會一直留著閆太太的位置給我?”
“世上沒有如果。”閆文林站在水晶燈下,被熠熠光輝籠罩著,線條分明的五官滑過一絲嘲諷,被酒浸潤過的嗓音帶著淡淡性感的沙啞,說道:“我記得你當初第一次上庭的時候說過一句話,自己做了什麽決定,就要承擔什麽後果。”
藜麥怔了許久,然後緩緩笑出聲兒,蒼白又無力。說道:“你的意思是,我自食惡果?”
“藜麥,我說過,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助你達成目的,這是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我答應給你的報酬,一絲一毫都不會少你。”
藜麥苦笑,點點頭,所以當初她半開玩笑說想要閆太太的位置時候,他挑眉沒有答應,確實是沒有打破她的幻想,卻也沒有要為她的幻想買單。
或許,如果沒有別人出現,他確實會娶她,可是一個江時婉。
藜麥想著想著,默默的流淚,站起身來要走,踩著高跟鞋的腳一崴,閆文林上前一把把她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