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真半晌沒有說話。

不同於何複英的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老人的語氣謙和,有些近乎卑微。

不知為何,這一刻,簡真想到了外公和外婆。

唉!幹嘛別人做錯了事要牽連到其他無辜之人啊。

若是將來自己犯了什麽錯讓外公這樣低三下四去求人,她定是不願的。

簡真承認,自己心軟了。

去見見吧,總好過他們一再給她打電話。

見麵的地點,簡真依了他們,答應去紅楓山顧家老宅。

到得那處老宅時,管家周伯早已侯在大門口了。

看見簡真的車子駛過來,周伯忙迎上前,待車子停穩,兩邊的仆從忙彎腰拉開了車門。

“簡小姐,虞少,快請,老爺已經恭候你們多時了。”

簡真和虞重樓下了車,對後麵的葉落葉紛以及幾名保鏢吩咐了一聲,便衝著周管家微一頷首:“辛苦你了。”

周管家看著如此般配的兩人,心中一陣唏噓。

以前簡真是他們少奶奶時,與少爺也是很般配的。

可惜啊。

“簡小姐客氣,您和虞少能來,乃是顧府莫大的榮幸。快,快請進。”

簡真邊走邊打量了幾眼裏麵的布置以及景色。

很不錯,到處綠樹環繞,花團錦簇,小橋流水,假山奇石,空氣怡人。

進入別墅裏麵,坐在沙發裏的老人站起身,很是和藹地出聲道:“小真來了,快請坐,這位,想必就是你電話中所提到的虞少吧?”

顧深說話很是客氣,也表現的很熟稔。

簡真倒也無甚在意。

雖不記得以前的事,但她與顧傾寒有過交集之事也已是事實,他的家人認識她,倒也不奇怪。

想至此,簡真微一點頭:“不錯,這位便是我的未婚夫虞重樓,顧老先生,顧老夫人安好。”

顧老夫人看了一眼不亢不卑的簡真,越發覺得心中鬱悶。

唉!以前若是對她好點,也許,她也不會和寒兒走到如今這一步而便宜了他人。

這一刻,麵對驚才豔豔的簡真,老太太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是優秀的,是配得上寒兒的。

可惜現在......

看了一眼老伴兒失落的眼神,顧深豈能不知她在想什麽。

招呼著兩人落座,管家周伯忙讓傭人為幾人斟滿了茶水,然後退了出去。

簡真端起茶水淺茗了一口道:“顧老先生,叫我來有什麽事,就請明說吧。”

顧深慈愛地看著她:“不急,既然是叫你過來吃飯,那吃完飯再說其它也來得及。

很快的,家裏的傭人老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顧深如此謙和的態度,倒讓簡真不知如何拒絕了。

左右已經來了,既然人家執意請他們吃飯,那就吃吧。

“虞先生在哪裏高就啊?聽寒兒說,你的生意做得也是很大的,但不知涉足哪一方麵?若有可能,還希望虞先生能有意與我家傾寒合作一番。”

與顧傾寒合作?怎麽可能?

虞重樓清淺一笑道:“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向顧先生討教的。”

他說的,客氣而疏離。

顧深哪裏會聽不出他語氣中的拒絕之意。

隻是這樣優秀的人,即便不能成為寒兒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他也不想這樣一個矜貴出塵的人成為寒兒的勁敵。

不多時,精致的飯菜便上了桌。

幾人坐定,顧深很是客氣地招呼著簡真和虞重樓:“家常便飯,你們別嫌棄。”

簡真挑眉看了一眼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沒說什麽,隻是和虞重樓安靜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好是午飯時間,人家叫他們過來吃飯,他們也不好駁了人家的麵子不是嗎?

嗯,味道還很不錯。

到底是A城第一豪門,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

旁邊有人給她遞過來了一碗燕窩粥,簡真轉眸,是顧老夫人。

她笑得有些牽強,但眸中神色複雜,不過,倒也沒有輕視和惡意。

簡真接過,很是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隻要不是對自己使壞便好,善意地示好,她倒也能接受。

隻是她有些搞不懂他們叫她來的意義了。

難道,還真是請她來吃飯的?

不過,簡真倒也沒有過多糾結。

左右也就是因為穆羽聶,若不然,他們怕也是不會興師動眾一直給自己打電話的。

吃過飯,老夫人有些精神不濟,便上樓去休息了。

“小真,虞少,不介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去花園走走吧?”

簡真看了顧深一眼,淡笑道:“有何不可?剛吃過飯,屋裏有些憋悶了,去外邊走走也不錯。”

顧深笑著起身:“那就好,你們隨我來。”

顧深拄著拐杖,與簡真虞重樓兩人一起出了別墅緩緩走向了後院。

顧氏老宅的麵積是比不得秋氏和簡氏的,不過裏麵的布置倒也是很雅致奢華的。

已至五月底,後花園的花競相開放,姹紫嫣紅,遠遠便是清香撲鼻,空氣怡人。

還真是: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杜甫江畔獨步尋花)

果然,在最天然的氧吧裏,煩亂的心靈會歸於平靜,得到洗禮。

貼近大自然,才能做到心如止水,感受到寧靜祥和。

顧深帶著兩人來到一處涼亭坐定,傭人端上茶水點心便退下了。

顧深親自給簡真和虞重樓斟滿了茶水。

簡真收回目光看著他。

對於眼前這個老人,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印象。

許是,她隻就忘了顧家之人。

大夫說她得的是選擇性失憶,看來,顧家所有人都在她的失憶範圍內了。

“小真,今日叫你來,其實是有一件事相求。”

顧深的語氣很是低沉與無奈。

簡真笑了笑:“顧老先生,也沒什麽求不求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麵對老人,簡真實在做不到開口拒絕。

顧深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雙手交疊在拐杖上,蒼老的麵容上顯露出了一絲痛苦:“哎!造孽啊!我是想請你放穆羽聶一馬,她的惡行若是昭告天下,那寒兒,會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