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道:“我知道她對不起你,我們顧家......也對不起你,以後,我會讓寒兒彌補於你的。
年前寒兒之所以和你離婚,是因為六年前,穆羽聶在濱海裏救過寒兒。”
顧深說出這句話時,簡真的腦海裏似有什麽畫麵閃過,但卻什麽也沒抓住。
簡真挑眉。
原來顧傾寒一直對穆羽聶寵愛有加,是因為穆羽聶對他有救命之恩啊。
可這些,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哪怕她和顧傾寒真的有過那麽一張紙,離了,便是離了,她不會再回頭。
“寒兒孤冷桀驁,其實他骨子裏,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他也知道穆羽聶一無是處,滿口謊言,但為了當初的救命之恩,寒兒不得不娶她。哎!說起來,也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造下的孽,卻要傾寒來承受。”
許是想起了不堪的往事,顧深忍不住急劇咳嗽了幾聲。
簡真忙斟滿茶水遞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是不好的往事,不提也罷。”
顧深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接過茶水喝了兩口後放下。
“怎能不提?那個孽子,差點毀了傾寒!
說起來,真是有些丟人啊。
六年前,一名女子帶著一個男孩跪在了老宅門前,口口聲聲說是寒兒的父親養在外邊的外室,她身邊的那個十幾歲的孩子,是那個孽子的種,還一再要求讓那孩子認祖歸宗。
嗬,怎麽可能啊?我顧家的血脈需堂堂正正,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如何能入得了我顧氏之門?
也怪我,我出於善念,念在他們孤兒寡母,一時手軟,隻讓人將他們趕出了A城,並未對他們趕盡殺絕。
可不久後的一個夜晚,那個孽子晚間應酬回家途中遭人搶劫,頭部遭到重擊,從此,再沒醒來過。
而寒兒,也被人暗算扔進了濱海。
遭受到這一係列的打擊,顧氏集團內部烽煙四起,外界落井下石,我拖著病體出麵穩定了一段時日,便將顧氏的一切重擔,都壓在了撿回一條命的寒兒身上。
顧家本就人丁單薄,不管麵對多大的腥風血雨,都必須他一個人去麵對,這些年,他過得很艱難。
以前,他沒這麽冷漠的。
但在遭受過父親出軌昏迷以及見識了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人情淡薄後,寒兒便變得冷漠寒涼,有時候,冷漠得近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年,傾寒被迫中止了學業,在巨大的壓力下孤軍奮戰,用了四年的時間終於將岌岌可危的顧氏集團給挽救了回來,並漸漸壯大。
可沒想到,兩年前,我的兒子終是沒能熬過去,在病**靜靜躺了四年,撒手去了。”
顧深的聲音悲愴而淒涼,讓簡真的心情也有些難過。
是啊,生離死別,落到誰身上,誰痛苦。
隻是顧氏的這些秘辛,他不該告訴自己,因為沒必要。
本就是毫無幹係的陌生人,說來說去,也就是陌生人。
隻是,她卻不忍心打斷他的話。
幫不了別人,她也做不到在別人傷口上去撒鹽。
罷了,他想說,他便聽,左右不過一個傾聽者,隻要他說出來心情能好受點,那也算,今日沒有白走這一遭。
簡真伸手給他添了一些熱茶,什麽都沒說。
顧深蠕動了兩下嘴唇,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清香的茶水,好似,衝淡了口中的苦澀。
“哎!都怪我啊,當年的心慈手軟,為寒兒埋下了禍根!咳咳......我沒想到,那個流落在外的孩子竟有如此好手段!
在我兒的喪禮上,他直接拿出了親子鑒定書,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我兒始亂終棄,不盡父責。
因為他的出現,顧氏當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股市暴跌,貸款催繳,發出去的貨物被退,大多數合同被中止。
那年,我以為,顧氏完了。”
簡真抬眸。
顧氏當年的那些事,她腦海裏沒有半點印象。
現在聽他說起,她隻覺有些壓抑。
世事無常,那看似靜謐的湖麵前一刻微波**漾,說不定下一刻便會掀起驚濤駭浪,不管是岸邊觀望的,還是湖裏暢遊的,一時之間都會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補救。
他們,都經曆了太多太多。
“在那個孩子的肆意報複下,顧氏已近乎分崩離析。
是你找了你爺爺,讓他出手幫傾寒。
你爺爺答應了,但同時提出了一個條件,讓你與傾寒成親。
許是他也知道,無論他怎麽反對,那時,你的眼裏是隻有傾寒的,你,很愛他。
但我們都錯了,傾寒眼裏,隻有穆羽聶,但為了顧氏集團,為了那能讓顧氏集團起死回生的三個億,他選擇妥協,娶了你。
這一點,是他對不起你,他虧欠了你好多。
隻是傾寒不知道,與你成婚的條件,那隻是你爺爺單方麵提出來的,此事,你並未參與,這件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可是,造化弄人啊!
不管是我還是你爺爺,都不想兩家有任何的糾纏。
因為傾寒外祖家的商行,就是被你爺爺聯合其它商家使其破產的。
我們兩家,有著幾輩積下來的恩怨,一時之間,是無法化解的。
傾寒從小就和他的外祖父感情深厚,而他也對傾寒疼愛有加,關懷備至。
可就在何氏破產後,傾寒的外祖父禁不住外界以及內心的壓力,跳樓自殺了。
雖說商海沉浮,十年蝶變實屬正常,但留在心靈上的那些苦痛和創傷,卻是在短時期內無法消除的,甚至會伴隨親人一生。
這也導致寒兒將一腔怨氣都積攢在了你和你爺爺身上。
所以即便兩年前簡氏救了顧氏,他也沒有感恩戴德,相反心中的怨氣,變得更大了。
他覺得一切,都是屈辱的,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隻是他不該,不該將怨氣發在你的身上,畢竟,當年的種種積怨,與你毫無幹係,可最後,卻是由你來承受這一切。
孩子,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為傾寒開脫什麽,他錯了,便是錯了,一切雖已是往事,但卻更改不了那些即成的錯誤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