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陽什麽也沒說,轉身走至一旁的沙發裏坐下。
“我記得你和林學鈺都不是A城人,那時候,我們都還很青澀,一轉眼,好像什麽都變了。”
初見你時,你也很青澀。
顧傾寒依舊看著簡真的照片,像是在自言自語。
何蘇陽眼眶一熱。
顧總看似沒什麽改變,其實這一年間,改變了很多。
不愛說話,對工作更加廢寢忘食,也不愛,回家了。
他知道,那個家,沒了簡真,便也沒了往日的溫度,沒了暖心的感覺。
“她以前在豪庭別墅,過得如何?”
問完這句話,他自嘲一笑。
她曾經是他的妻,可她的過往,他卻需要去詢問別人,好可笑。
何蘇陽抬眸看了一眼顧傾寒,抿了抿唇。
“沒事,知道什麽就說什麽,我就是想聽聽有關她的往事。”
那時,他很忙,起早貪黑,根本就沒注意過她的存在。
“簡小姐,很好。
她剛進別墅的那幾年,雖隻拿早晚的傭金,每日都會來別墅打掃衛生和做早餐晚餐。
但午餐,也是她利用午休時間偷偷做好,會送至公司樓下。
她很用心,那些飯菜,都是對您脾胃有益的。
這一堅持,就是六年。
兩年前為了您,她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專心在家當起了全職太太。
她性格很好,愛說愛笑,對我們這些員工也沒什麽大小姐的架子,給您送了六年的午飯,我也跟著蹭了六年。
到現在,我還很懷念那些飯菜的味道。”
真的很好吃。
隻是,他卻從沒關心過她一句。
“她從沒在我麵前抱怨過什麽,每天都是將別墅裏裏外外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盤腿坐在落地玻璃前眺望別墅大門口。
她也從沒嫌棄過你回家晚,隻是老在我耳邊嘮叨:錢,用不著掙太多,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還一再叮囑我:勸著讓你少喝酒,多吃飯,累了,便回家休息。”
何蘇陽說著說著,鼻尖有些發酸。
他們,都對不起那個真心對待他們的女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與人為善,活潑開朗的人,最後竟變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
好在現在,她恢複如初,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離開我,快一年了。
這一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後悔曾經那麽對她了。”
那個偌大的別墅,即便她成為了那裏的主人,也依舊任勞任怨做著最低賤的活兒,卻依舊沒能換回他的一個目光,磨滅了希望,也走至了絕望。
那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不敢去想她坐在那空曠的房子裏,會是多麽的煎熬。
他捂了捂心髒。
“去吧,告訴蘇玉荷,好好經營BRIGHT。”
等恢複到以前的狀況,他會將它完完全全交給簡真的。
希望,能夠減少一點她對自己的恨。
忐忑了兩日,穆羽聶見顧傾寒並未因為錢的事而指責於她,便也放心了。
而警署那邊,夏熙萌一被收監,那些人果然顧忌她的身份,並未將她供出去。
至於夏熙萌,隻要自己找個借口打發了她,她一個破落戶,拿什麽和自己鬥?
怪也隻能怪他們,太沒用了。
那麽多人,居然鬥不過一個簡真,真是浪費了自己一顆那麽珍貴的鑽石了。
而警署內的幾人,居然被翻出了以前好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本以為在裏麵待幾天就可以被人保釋出去,誰想,證據一個接一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完了,哪怕不至於被判死刑,但短期內是出不了這高牆了。
這日一早,穆羽聶隨便收拾了一下便去了主別墅。
哪怕那些人不待見她,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顧傾寒這幾日是一直住在老宅裏的。
瞄了一眼放著顧傾寒藥盒的抽屜,她的眸中劃過了一抹詭譎。
顧傾寒,既然你不待見我,那我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戴上手套,穆羽聶取了抹布,上了三樓。
這裏,是顧傾寒的臥房以及書房。
若是能夠找見一些機密文件,也是好的。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
女傭看著她去推書房的門,忙製止道:“少奶奶,少爺的書房是不允許別人進去的。”
穆羽聶眸色一愣,但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
“不礙事的,我就是進去親自給他收拾一番書房,你放心,裏麵的東西,我不會亂動的。
你先下去吧,這裏,有曉荷陪著我就好。”
韓曉荷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惡毒的女人,不知又想做什麽壞事。
屏氣凝神,韓曉荷很是小心地站在一旁。
那名女傭還想說些什麽,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即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左右,她也就是一個下人,哪裏有資格去管主子的事。
應了一聲是,女傭便下了樓。
環顧了幾眼樓上的布置,穆羽聶心底發狠。
顧傾寒,你還真不是個男人。
讓自己的老婆住那麽普通的地方,自己倒還是很會享受的。
看看這奢華的壁掛,白玉欄杆,書房內名貴的紅木桌椅以及書架,還有腳下這鬆軟的羊毛地毯,哪一樣,都讓她覺得心疼無比,羨慕不已。
這些東西,本該都是她的!
她將手掌放在那些紅木家具上細細的撫摸著,驟然間,收緊了五指,尖利的指甲在那桌麵上留下了幾道輕微的劃痕。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不知何時,顧深和老夫人站在了書房門口,麵色清冷地看著她。
穆羽聶忙收起心中地不忿,用抹布擦拭了幾下桌麵。
“爺爺奶奶,今日周末,學校休息。
閑來無事,我便想著為傾寒收拾一下書房。”
顧深麵色十分不好。
“這裏的一切瑣事,自是有傭人去打理。
你若無事,便回去收拾一番你住的別墅。
無事,少來這裏,安穩生下這個孩子,不要來這裏擾我們的清淨。”
穆羽聶委屈道:“爺爺奶奶,我知道了,我這便回去。”
顧深冷哼一聲,牽著老伴兒的手,便往下麵走去。
看著兩人有些傴僂的背影,穆羽聶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