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即便是生氣動怒,他也開心

程亦雪發生了什麽事情?

唐念詩的一句話,讓病房內的氣氛一瞬間便是降到了冰點。

異常凝重!

唐念詩的一句話,也讓程如山,程老太太,楊雪娟三人的臉色是瞬間就刷白了;

若是仔細望進他們的眼眸當中,便是會發現那黑色瞳仁裏閃過的一抹暗傷。

而程奕銘呢,他挺直了脊背,全身的神經處於了高度緊繃狀態當中。

耳畔,不斷回響著的是就在幾分鍾之前,左佑南對他們講的那些話:

狂躁症!

程亦雪得了狂躁症!

天哪!

這到底是怎麽樣一回事?

明明,經過這幾年的治療程亦雪已經從自我封閉的空間裏走出來了,明明,好不容易將她的心房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打開了;

明明,程亦雪的自閉症得到了好轉了;

卻,不曾想自閉症是得到好轉了;怎麽又得了狂躁症?

誰能夠告訴程奕銘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左佑南說,現在程亦雪的病情很是嚴重。而她這一次暈倒亦是因為狂躁症發作的緣故。

左佑南說,狂躁症躁狂發作以心境高漲為主,它可以從高興愉快到欣喜若狂。它可出現幻覺、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狀。

左佑南說,狂躁症患者往往會做出很多魯莽的行為;亦很容易被激怒。狂躁症患者很容易因為受了刺激而情緒受到劇烈地波動,進而做出一些自己也是無法預計到的事情來。

魯莽的行為?

回想程亦雪之前的種種行為,確實如左佑南所說的那樣。

程奕銘清楚地記得就在幾分鍾之前,左佑南神色凝重地告訴自己一件事情:程亦雪竟然會停掉了所有的治療自閉症的藥物。

更加沒有讓他們想到的是原來程亦雪停掉了所有的用來治療自閉症的藥物已經有整整一年的時間了。

整整一年?

當程奕銘,程如山,楊雪娟和程老太太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因為太過於震驚了,所以他們是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以,可是,程老太太和楊雪娟說,她們明明看到程亦雪是按時吃藥的;

那,這又說明了什麽?

是的,程亦雪是吃藥了,但是她吃得都是維生素。

原本,那些用來治療自閉症的藥物全然都被程亦雪偷偷地換成了維生素;

程亦雪之所以會這樣做,純粹是為了不讓自己被人懷疑。

好一個欲蓋彌彰!

程亦雪的欲蓋彌彰,一彌彰便是整整一年。

誰會想到,程亦雪竟然會隱瞞了這麽多的事情?

沉重,無比沉重!

心細,敏感如唐念詩,她又怎麽會沒有感受不出來此時此刻病房當中這壓抑的氣氛?

想來這壓抑到沉重的氣氛定然是因為躺在病**的程亦雪。

這,就是親情!

所以,此時此刻的唐念詩更加肯定了自己那個早已經做好的決定。

唐念詩不知道的是,當她在極力想要掩飾住那晚在酒店所發生的事情,極力掩飾住那晚程亦雪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的時候;

同樣的,程奕銘,程如山,楊雪娟和程老太太亦是在無比默契地想要隱瞞唐念詩,程亦雪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

十分惡意地郵寄給唐爸爸那些照片,十分惡意地設計讓唐爸爸知道唐念詩轉專業,學鋼管舞的事情。

當程老太太,程如山,楊雪娟他們無聲又是默契地對視的那一瞬間,彼此的眼眸當中所流露出來的是相同的神色;

當他們看到唐念詩出現在病房的那一瞬間,程老太太他們真的是被怔愣到了;

程亦雪那晚在酒店對唐念詩所做的,冷漠而又是無情地見唐念詩身處危險之中而不救。

當時的程奕銘是那樣的絕情而又冷漠,即便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你也不應該是如此的漠然的反應;

當程老太太在那監控當中看到程亦雪勾唇冷笑無比冷漠地看著痛苦不堪的唐念詩,當他們在監控當中聽到那冰冷決絕的話時,他們的心都涼了:

這就是他們眼中的公主,這就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愛著的程亦雪:

如出一轍的反應是,每一個人對程亦雪的所作所為都是憤憤然的。

不用想,作為當事人,受害者的唐念詩來說,對她的傷害無疑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更何況,這個見自己處於危險之中不救而是無比冷漠地轉身離開的人還是與自己有著至親關係的:

這是怎樣的感覺?

明明,已經是痛到無以複加了;卻還要忍受著親情所帶來的背叛般的痛。

無疑,程亦雪的冷漠與絕情就像是在唐念詩的傷口上狠狠地撒了鹽。

這樣殘忍的事實,讓唐念詩怎麽可能接受?若是想要接受,而她又是何如來接受?

痛恨程亦雪,毋庸置疑的。

這是最最本能的反應。

然而,卻不曾想,唐念詩竟然會出現在了程亦雪的病房當中,而且還是主動地問起了程亦雪的情況。

“亦雪,她怎麽了?”

唐念詩臉上所顯現出來的對程亦雪的關心一點也不假。

隻是,程老太太他們當然也看清楚了當唐念詩將她的眼眸朝看向躺在病**的閉著眼眸的程亦雪的那一刻時,唐念詩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糾結之色。

緊蹙在一起的眉心是唐念詩在做著心裏上的糾結與掙紮。

是的,在那一刻,唐念詩的內心是掙紮不已的。

糾結掙紮是唐念詩本能的反應;試問,有誰會在麵對著曾經在當自己處於危險而不救,甚至是間接性地害了自己失去了孩子的人而無動於衷?

程老太太他們還看到了唐念詩伸出她自己的手覆在她自己的小腹上的那一幕,那一刻,唐念詩定是痛苦萬分的:

原本,在她的小腹那裏已經開始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了。

可是,如今卻…………

對於唐念詩,程老太太他們是有愧疚的:他們愧疚程亦雪對唐念詩設計陷害做了那樣讓人痛恨不已的事情;他們愧疚自己對程亦雪管教不嚴;愧疚自己為什麽沒有及時地發現程亦雪那早已經是扭曲的心理。

如果,如果他們能夠多放點心思在程奕銘的身上;如果,如果他們能夠時刻 意識到他們的女兒是一個心理有疾病的病人的話,那麽那樣的悲劇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了。

但是,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是他們的親女兒,親孫女啊!

一個是他們的親女兒,親孫女,一個是他們的兒媳婦;然而就是這樣的一種至親關係的存在,可是程亦雪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是痛恨,憤恨程亦雪所做的一切事情,卻因著她心理上的疾病,在私心裏程老太太他們還是原諒了程亦雪。

何況,現在程亦雪這個樣子!

程老太太他們亦是心疼唐念詩的:唐念詩是這麽的善良,這麽地為別人著想。

唐念詩的意圖,程老太太他們又怎麽會不明白呢?

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心傷,所以才會從走進病房的那一刻開始到現在,卻是絕口不提那晚在酒店所發生的事情,那晚程亦雪對她所做的那樣殘忍的事情。

明明,身體上和心理上受到了如此大的傷害;

明明,心痛的無以複加,然而唐念詩所想著的,所在意關心著的卻不是自己。

多麽善良的女孩兒,心疼地卻是讓人想要有種流淚的衝動。

程老太太的眼眶在這一刻毫無征兆地就紅了。

在程亦雪對唐念詩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以來,當然就目前來說,唐念詩還不知道唐爸爸知道她轉專業是因為程亦雪十分惡意郵寄給唐爸爸的那一個郵包的事情。

唐念詩想要對程亦雪恨,甚至對她打罵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唐念詩卻並沒有這樣做。

這樣善良的唐念詩,怎麽能夠不叫人心疼?

對於程亦雪,此時此刻唐念詩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懷著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恨的,怨的,是的兩者都有。

唐念詩承認自己不是什麽聖人,所以在程亦雪對自己做了如此冷漠而又絕情的事情之後,對程亦雪她不可能沒有恨意,沒有怨意的。

隻是,隻要一想到程老太太他們,想到程家的人,顧慮到他們麽一個人的感受時,唐念詩有些糾結了。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樣,她不希望程老太太他們在知道了程亦雪的所作所為之後心傷難過。

所以,唐念詩決定自己獨自一個人承受了。

卻,不曾想,彼此雙方的極力地掩飾,極力地隱瞞,雖有所隱瞞的內容不一樣最終隻有同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不想要自己愛著的,關心著的人受到傷害,心痛。

最終,誰也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

程亦雪得了狂躁症!?

這個答案之於唐念詩,唐爸爸還有唐媽媽來說無疑是震驚的。

怎麽會這樣?

當程老太太無比哀痛地告訴自己這一件事情時,好半天唐念詩都不能夠完全反應過來。

秀眉幾乎是蹙在一起了,而唐念詩的腦海當中不斷浮現出來的是那一張天真無邪的睡顏:

多麽安靜,多麽美好!

那晚在酒店,唐念詩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來;而且,而且不是說程亦雪得的是自閉症嗎?怎麽又變成了狂躁症了?

是因為得了狂躁症所以使得程亦雪的脾性都發生了改變了嗎?

變得暴躁,變得魯莽,容易被激怒;甚至做出一些不計後果的事情來。

狂躁症患者,他們都是沒有意識行為的;他們往往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他們的心理是扭曲的,他們的心態是十分極端的,甚至可以說是變/態的。在他們的世界裏是沒有是非黑白,倫理道德的。

嚴重者可出現與心境協調或不協調的妄想、幻覺等精神病性症狀。

狂躁症其實是精神病當中的一種。

程亦雪,精神病,所以她才會………

當唐念詩的腦海當中閃現出這樣一個念頭的時候,她黑色的瞳仁 猛然間便是一縮;而她的身體也是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這樣的認知,這樣的事實一時間讓唐念詩真的是無法接受的。

因為得了狂躁症,所以她才會做出那麽多過激的事情來。

如果說之前還對程亦雪心存著恨意,怨意的話,那麽現在當唐念詩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她發現自己對程亦雪的又產生了一種叫做“同情,憐憫”的情感來。

是的,同情,憐憫。

程亦雪所遭遇到的,唐念詩發現自己對程亦雪的心理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程亦雪所經曆的那些事情讓唐念詩同情不已,想著她之前因為從小就患有的自閉症而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接受這治療;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唐念詩又怎麽可能會體會不到其中的心酸?

那種每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抬頭仰望夜空時對親人的思念的心酸。何況,當時的程亦雪的年紀還這麽小,身體與心理上又經曆著這樣的一種煎熬。

恨的也好,怨的也罷,如今主導著唐念詩情感的唯有“同情和憐憫”這兩個詞。

現在程亦雪的自閉症倒是好轉了,可是卻又患上了狂躁症,老天爺對她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亦雪的病情很嚴重,所以盡快安排去國外接受治療!”

“美國那邊的華茲醫院治專門治療這種狂躁症的世界一流的醫院。”

“金博士是這一方麵的專家,相信亦雪去美國定會沒事的。”

“那就這麽定,下星期一送亦雪去美國。”

下星期一,華茲醫院,程亦雪去美國。

唐念詩的腦海當中不斷浮現出來的是這麽幾個詞。

女人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而站在她對麵的男人則是將他自己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因著唐念詩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的,所以她全然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此時此刻,她和程奕銘所在的地方就是電梯;而且還是電梯的角落處。

確切地講,唐念詩是背貼著電梯角落牆壁的;而程奕銘則是將他的雙臂撐扶在電梯的兩側牆壁上,麵對著唐念詩站著。

程奕銘低垂著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看著正處於沉思狀態當中的,被自己圈住在臂彎當中的這個小女人。

唐念詩嬌小的身體就這樣是完完全全地被程奕銘給護住了。

程奕銘就用個這樣的一種保護姿勢將電梯內擁擠的人群給擋在了外麵,免得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受到這擁擠的幹擾。

如果說,一開始程奕銘還在位因為VVIP病房區電梯正在維修,所以不得不改乘坐普通病房區的電梯而不悅地擰眉,煩躁無比,甚至還帶了點嫌棄的情緒的話,那麽此時此刻這樣原本塞滿了心田的煩躁鬱悶情緒全然是不見了。

氣悶的封閉空間,人擠人的環境,吵雜的周遭,流竄的異味;明明,很是糟糕透頂的電梯環境,可是落入到程奕銘的眼眸當中不但沒有一點討厭嫌棄的意思,反而很是享受。

這對於一向來隻坐專人電梯的程奕銘來說絕對是一個奇跡。

若是讓陸明軒他們幾個知道的話,那麽他們的反應定是會瞠目結舌的。

想他堂堂程氏企業的總裁何以容忍得了如此糟糕的環境?

原本敞亮的電梯變得遭亂而擁擠不堪,原本安靜的電梯變成嘈雜;然而,程奕銘不但舒展了眉心,他那涔薄的唇更是明顯地朝上揚起了一個弧度。

他,樂此不疲著。

反常,太反常了。

唯一能夠理解程亦雪這麽反常行為的,陸明軒他們定是以為這個男人的思維錯亂了,亦或是神經打錯了。

程奕銘樂此不疲的,並不是此時電梯裏的環境;而是電梯這遭亂環境讓他能夠有如此近距離地靠近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的機會。

唐念詩低垂著眼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從程奕銘這個角度看過去,唐念詩此刻的模樣落入到他的那一雙桃花眼的眼眸當中是如此的恬靜而美好。

是的,恬靜而美好!

唐念詩的那兩排覆在她眼眸上的黑色睫羽在輕輕到顫動著,就宛如是兩把黑色小扇子在那白希如瓷般的眼瞼上落下了弧形的扇影。

程奕銘垂直的視線當中依次清晰可見的是那蹙起的秀眉,輕顫的黑色睫羽,秀挺的鼻子,微微擰起的菱唇,還有那縈繞在鼻端的香橙味道,輕微的呼吸聲,這些之於程奕銘來說都是如此的真實!

亦就是這樣一種真實的感覺,驀地在程奕銘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叫做“感恩”的心緒。

感恩,忽然間程奕銘想要感謝這遭亂的電梯環境,感謝那電梯維修;若不是這樣遭亂而擁擠的電梯環境自己又怎麽可能靠近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

程奕銘更加感謝程如山,唐爸爸他們。

唐念詩,唐爸爸和唐媽媽之所以會出現在程亦雪的病房當中,一半是來看程亦雪的,一半是為了跟程家人提及唐念詩出院回唐家的事情的。

唐念詩出院回家,卻回的是唐家;按常理說,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是,轉念一想,對於唐念詩來說回趟家回到生她養她的家裏,或許在唐爸爸和唐媽媽至親至愛的精心照顧之下,能夠很快地治療好唐念詩身體和心理上的傷痛。

況且,現在程亦雪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照顧唐念詩自然是不能夠做到全心全意的。

這麽一想,程老太太他們也就同意了。

家長們都同意了,那麽程奕銘還有什麽好說的?即便是他想要反對,也是無法改變這已經是既定的事情了。

隻是…………

病房內,唐念詩與程奕銘這一對小夫妻之間的不對勁,程老太太這幾個長輩們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小夫妻之間鬧點小矛盾,自然是需要找一個和事老幫這兩個人製造和好的機會的。

心領神會地,在接受到程老太太投射過來的無聲的眼神之後,唐爸爸和唐媽媽亦便是借故,所以才得以讓程奕銘有了機會送唐念詩回唐家。

真是萬分慶幸!

若不是剛在病房,有這幾個長輩們十分默契地在暗中幫助自己,有意地給自己製造出與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獨處的機會的話,恐怕現在自己就不能跟自己的小妻子有如此親密的舉動了。

此時,因著正值醫院人/流的高峰時段,所以程奕銘和唐念詩所搭乘的電梯此刻已經是處於近飽和狀態了。

而電梯每降到一層它便是會停下來:電梯內的人擠著而出,而站在電梯外麵的人則是擠著而進。

就是這樣的一擠一進,一擁一出,擁擁擠擠當中,即便是程奕銘護得唐念詩再好,即便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最最角落的,依舊還是避免不了這樣擁擠人在進進出出的時候人員上的擁動。

避無可避的,程奕銘的後背被擁擠的人群往前給推了一把。

盡管程奕銘已經借著他雙臂撐放在電梯兩側牆壁上的力道穩著自己的身體了,但是這後背一把推的力量太過於猝不及防了,又因為身體的慣性,程奕銘整個人便是朝前倒去。

意料之中的,程奕銘的硬實胸膛就這樣貼上了被他圈住在自己臂彎當中的小女人胸前的那一片柔軟處。

瞬間,便是有“啊”的一聲的低呼聲應聲而起。

一陣低呼聲的響起是唐念詩的本能的反應;亦是這一聲本能的低呼聲把原本是處於沉思當中的唐念詩給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當唐念詩的思緒清明的那一刻,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自己與程奕銘是如此的親密,他們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緊緊地貼到了一起的。

這種緊密貼到一起的感覺讓唐念詩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硬實胸膛那裏傳來的溫熱度;距離離得太近了,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味道幾乎是占滿了唐念詩的鼻腔;

明顯的,唐念詩的呼吸當中全部都是程奕銘的味道。

這樣的感覺,唐念詩並不陌生;與程奕銘這樣的接觸,唐念詩亦不是第一次了;卻,還是莫名的讓唐念詩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少;而她的雙頰也不自覺地微微泛起了紅。

尤其是,迎視著對麵這一雙近在咫尺的灼灼的桃花眼時,唐念詩竟然有種想要逃避的措亂之感。

原本電梯就已經是相當地擁擠了,現在又被程奕銘這樣親密地壓著,唐念詩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迎視著對麵的這一雙灼灼的桃花眼,唐念詩輕輕地咬了咬唇:

“程奕銘,你,你往後退一點。”

之於程奕銘,唐念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抱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態;但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就是目前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沒有到這樣親密的地步。

“啊?”

唐念詩突如其來的開口讓程奕銘一時間是反應不過來。

“你,你壓到我了。”

唐念詩隻覺得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自己的雙頰又是紅了幾分。而她卻是又解釋了一遍。

“對不…………”

唐念詩再一次的提醒,讓程奕銘便是完全反應了過來;卻,在不經意地瞟眼當中,他的那一雙桃花眼眼眸剛好瞟看到的是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兩頰上暈染開的緋紅。

淡淡的一圈紅,讓程奕銘的眼眸是微微眯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卻又是在同一時間當中忘記了什麽。

是的,忘記了什麽,所以那個“起”就這樣被硬生生地給卡在了程奕銘的喉間。

男人的眼眸底處劃過一抹微光,而他的身體依舊是貼著唐念詩的,而那雙臂也是依舊撐扶在電梯兩側的牆壁上。

程奕銘的那一雙原本就灼灼地盯看在唐念詩臉上的桃花眼,此刻更是變得炙熱了幾分。

男人涔薄的唇朝上勾起,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而就是在這一刻,這一抹玩味的笑意被唐念詩的眼眸給捕捉到。

故意的!

感覺到了程奕銘的不對勁,下意識地唐念詩便是咬了咬自己的唇瓣。

瞬間,那菱唇當中所溢出來的話語當中是帶著刻意隱忍著某種情緒的;而她望向程奕銘的眸光當中亦是帶著一份叫做“警惕”的東西:

“程奕銘!”

明明,程奕銘是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小女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對自己的怒意;明明,他也看到了這個小女人眼眸當中所流露出來的對自己的警告;

但是,卻是被程奕銘給十分故意地忽略掉了。

不但視為不見,這個男人還是一臉無辜地努了努嘴,對唐念詩用眼神朝後示意了幾下。

沒有說話,但程奕銘這無聲示意的動作其中的意思卻是再也清楚不過了:

身後,是那擁擠的人群。

程奕銘是無聲地在告訴著唐念詩他不是不想退離開,而是他是沒有辦法。

他的身體根本不能夠移動。

程奕銘搖搖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唐念詩的模樣真可謂是真情流露;

但是,落入到唐念詩的眼眸當中卻隻看到兩個字:

“故意”!

是的,這個男人就是故意的。

氣急!

卻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不好發作。

唐念詩隻能夠用眼神狠狠地瞪視著眼前的這個做一臉無辜狀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呢,就是抓住了自己不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發作的“弱點”,他便是更加肆無忌憚了。

程奕銘,完全是無視唐念詩瞪視他的眼眸和無聲的警告唇語。

相反地,他倒是借著進進出出的人流所製作出來的擁擠感而時不時將他的身體更加緊密地貼向懷中的這個小女人。

“程奕銘,你夠了!”

唐念詩雙頰染得通紅,那是一抹憤怒的紅。

程奕銘的身體因為再一次出現的擁擠感而緊緊地貼著唐念詩,而他灼熱的呼吸明明是無比曖昧地在唐念詩的耳蝸處流連著,但是那貼耳所響起的話語卻亦如同是呈現在這個男人臉上的無辜表情一樣:

話語同樣是極其無辜:

“Sorry,念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

這個男人的無賴度真是讓唐念詩覺得極其無語,索性咽回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便是被唐念詩給咽回到了肚子當中。

在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奕銘之後,唐念詩便是將臉撇開了;再也不願意多看眼前的這個無賴又可惡的男人一眼。

看著唐念詩孩子氣般的動作,看著唐念詩染著怒意之紅的側臉,程奕銘那涔薄的唇是十分好心情地朝上揚起。

這樣的唐念詩才是自己印象當中的模樣:生氣的真實,動怒的真實,不悅地蹙緊眉心的真實,橫眉怒對的真實。

即便是對自己動怒,即便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看,這樣的反應程奕銘亦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

難道不應該心滿意足麽?

他的小妻子唐念詩終於是肯跟自己有交流了,盡管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所發生的。

要知道,剛才在病房在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如此無視自己的存在,那麽一瞬間,程奕銘隻覺得自己害怕極了。

那一瞬間,程奕銘的腦海當中便是浮現出那天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在病房說過的“離婚”兩個字。

所來都未有過的害怕!程奕銘害怕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真的就這樣不理會自己了。

不過…………

幸好!

他的小妻子唐念詩還是願意對自己動怒的,那就說明一切還是有轉機的。

程奕銘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是一點也不理會自己。

程奕銘越想心情越是愉悅;自然而然地,愉悅情感的流露便是化作了那低低的笑聲。

唐念詩和程奕銘原本兩個人就貼得這麽近,不出意外的,程奕銘唇瓣所溢出來的低低的笑聲全然是被清晰地納入到唐念詩的耳朵當中。

可惡!

唐念詩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拽緊了被自己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想著的便是希望自己能夠盡快地離開電梯。

隨著電梯一層層地往下降,電梯裏麵的人也在慢慢地減少著;當電梯抵達醫院住院大樓的地下一層時,電梯內便隻有唐念詩,程奕銘和其他五六個人了。

當電梯/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電梯門的人便是陸陸續續地電梯外走去。

早在電梯在下降到第二樓層的時候,在電梯內不再像之前那般擁擠的時候,唐念詩便是一個用力將原本禁錮著自己的程奕銘推開了。

那樣的用力,毫不留情;又是那樣的猝不及防,所以因著慣性,程奕銘便是朝後倒退了幾步。

最終,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所以,此刻唐念詩和程奕銘是保持著一段距離的。

這是唐念詩所認為的安全距離。

甚至,是看也不看身邊這個男人一眼,唐念詩便是邁開了腳步朝著電梯外走去。

隻是…………

唐念詩的右腳才朝前邁出了第一步,下一秒的時候她便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一輕;尚來不及反應過來,唐念詩的身體便就這樣被程奕銘給打橫抱了起來。

本能地反應,在程奕銘打橫將唐念詩抱起的那一瞬間,唐念詩便是伸出雙手環住了這個男人的脖子。

有些心緒未定,左側心房還在“怦怦怦”地直跳著。

驚慌失措,是程奕銘透過唐念詩的這一雙美眸當中所看到的神色;此時此刻,落入到程奕銘的這一雙漾著濃濃笑意的桃花眼的眼眸當中的唐念詩宛如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鹿:

迷茫的,慌亂的,卻更是可愛的。

尤其是,那兩隻正緊緊環著自己脖子的柔軟的小手;程奕銘甚至能夠十分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脖子處傳來的陣陣涼意。

那是,正緊緊環著自己脖子的兩隻小手手掌心處沁出的驚慌失措的冷汗。

緊緊環著自己脖子的小手,那是一種被信任的感覺!

是的,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是信任自己的。

這樣的認知,讓程奕銘的心便是悸動了一下:有股夾雜著喜悅之情的暖流便就這樣流竄開來,瞬間四肢百骸都變得暖暖的。

待到唐念詩平息好自己的氣息,穩定好自己剛才那慌亂跳動的心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被這個可惡又無賴的男人給打橫抱著,早已經是走出了電梯。

“程奕銘,你,你放我下來!”

被程奕銘這麽打橫抱起著,這樣的回頭率能夠不高麽?

儼然,唐念詩和程奕銘便是成為了醫院地下停車場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因為路人的投射過來的眸光唐念詩的臉頰再一次變紅了,而這一次暈染在她兩側臉頰上的紅便是因為那羞赧。

隻是,程奕銘在聞言了唐念詩的話之後,並不為所動;

他的腳步不曾停下,繼續朝著車子所停著的車位走去。

“程奕銘!”

漲紅著臉,唐念詩又氣又急。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樣霸道,霸道地讓人抓狂。

“剛剛站了這麽久,你的身體怎麽吃得消?”

這一次,程奕銘終於是停下了腳步,側過臉看向唐念詩;他一臉的認真,他的語氣是無盡的溫柔,溫柔當中卻又是帶著哀求的,

“乖,別鬧!就讓我把你抱到車裏。”

“你……”

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卻終究隻是在喉間轉悠了幾圈之後便是又被咽回到了肚子裏;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這一張臉;明顯的,唐念詩看到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自己欲言又止的反應而揚了揚他那涔薄的唇。

然後,便是轉過臉,邁開了腳步繼續朝前。

雙手緊緊地環著程奕銘的脖子,定定地看著他的側臉,唐念詩五味雜陳。

…………

將唐念詩抱到車子的副駕駛座上,然後又是給她係好安全帶,在稍事檢查確認無誤之後,程奕銘才最終是將副駕駛座側的車門給關上了。

當一切準備就緒,程奕銘正準備發動車子的引擎的那一刻,他的手機卻是在這一刻響了起來。

亮閃的手機屏幕上所顯示出來的號碼,唐念詩和程奕銘兩個人是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