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吧裏的燈光暗淡卻不失柔和浪漫,台上的歌手卻唱著憂傷的歌。米翛拿起啤酒瓶向杯子裏倒酒,卻發現酒已經喝光了。她看著旁邊的幾個酒瓶,一個一個地倒酒,可每一個酒瓶都空了。她朝服務員招了招手,服務員便立即走了過來。

“去,給我再拿兩瓶來,要酒精含量高的,啤酒根本就醉不了人。”

“小姐,可是你已經……”她已經喝了很多瓶了,若有人陪著她,他會去拿的,可是她是一個人。服務員有點擔憂。

“有錢給你掙還那麽囉嗦幹嘛!”米翛生氣地打斷了服務生的話,對他表示十二分地不滿。

善良的服務員隻得按她說的話做。

米翛又喝完了兩瓶酒,卻仍有些微清醒。她不停地想著米肄和白謹薇牽手的畫麵和白謹薇被打後米肄那個溫柔似水的動作,心裏痛得無法言喻,但她卻不允許自己留半點淚。

他此刻在幹什麽呢?還在找我嗎?會很擔心嗎?他是不是開始後悔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呢?米翛在心裏想著這些的時候嘴裏咒罵起自己說:“米翛,你怎麽可以這麽沒骨氣?你想接受他施舍的愛嗎?你這麽容易就妥協嗎?他愛上了別人,所以你要恨他,知不知道?”

雖這樣說,可她卻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米肄。她想他的懷抱,想他的笑容,想他溫柔地喊她“翛兒”,那是專屬於他的稱呼,她不允許除他之外的人喊。

出了酒店,米翛望著從眼前走過的陌生人,聽著那些飛馳的車子發出喧囂的聲音以及某些店裏播放的音樂,遲遲沒有走動。

是秋天的晚上,風吹在身上有些冷。米翛裹緊自己白色的外套反抱住自己,一會兒之後覺得這個動作有幾分可憐,於是又放開了手。她不多的清醒告訴她,哪怕受了傷,她依然要做那個驕傲的米翛。

沿著街道緩步走著,間或有梧桐樹的葉子從米翛的眼前飄落。雖很困難,她卻高昂著頭,固執地不肯讓別人看出她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心或者難過。她甚至故意撞上朝她走來的男生,但因為喝醉了酒的緣故,她沒能站穩以至摔倒在地。

“找死啊,走路不長眼睛的啊!”她生氣地大聲罵道,想借此發泄心裏的悲傷和痛楚。

男孩慕容紀書仔細地看著地上女孩,伸出手去牽她卻在發現是米翛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了手。他抓抓頭發,說:“對……對不起阿!你……沒傷著吧?要我牽你起來嗎?”

慕容紀書知道,米翛討厭示弱,所以不喜歡被幫助,且他也害怕牽米翛的手,甚至連碰米翛他都不敢。

米翛有些困難地站起來,本準備大罵一場的,最好打一場架。但聽見男孩關心的話語竟無法按她心中所想地去做了。她覺得委屈,這委屈讓她有些想哭。

歪著頭打量眼前的男孩,雪白的運動鞋在路燈清冷的光裏泛著柔和的光,深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V領棉T恤襯出他頎長的身體,尖銳的下巴像是雕刻家精心雕琢出來的,薄薄的紅唇,鼻子有幾分秀氣,大而明亮的眼,此刻正擔憂地看著她,細碎的長發在微風裏略略地飄動。

米翛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張驕傲的臉來。她踩著有些淩亂的步子走近慕容紀書,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把慕容紀書嚇了一跳。米翛於是淺淺地笑了,附在他的耳邊說:“嗯,不錯啦,差不了傅伯頤多少!”

慕容紀書伸出手想要扶住米翛,卻又立即縮回了,臉上現出猶豫的神色。過了幾秒,他顫抖地握緊米翛的手,說:“米翛,你喝醉了。……是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我很清醒!”米翛立即說,“沒有發生不開心的事!我很開心!哈哈!呃?”她突然止了笑,抽出被握緊的手,站直了身體,目光銳利地盯著男孩,責問他道:“你剛才叫我什麽?米翛?你是誰?為什麽知道我原來的名字?你還知道些什麽?”

慕容紀書抓了抓頭發,躲開了米翛的目光。那讓他覺得害怕,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錯誤似的。他說:“那個……我……初中和你是同一所學校的。”

打了個酒嗝,米翛慶幸自己終於完全醉了。她笑著,低聲說:“今天晚上我就住你家裏了。你要像米肄一樣照顧好我。”

“啊?”慕容紀書習慣性地抓了抓頭發,驚訝地看著站立不穩的米翛,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立即就知道了這是米翛說的醉話,是不能當真的。可是他的心,卻因為這句話而加快了跳動,清冷的燈光裏可以看見他的臉稍稍地紅了。

“我很累,米肄,你背我。”米翛微睜著眼,緩緩地走到慕容紀書的背後,然後抱緊了他的脖子。

慕容紀書這下嚇了一大跳,心似要跳出來。他心疼米翛,小心地將她背起。她的頭倒在他的肩上,軟軟的呼吸噴在他的頸上,他覺得癢。

“米肄,你怎麽可以喜歡別的人?你說過的,你說過你隻愛我一個人的,你說過的你隻對我一個人好的。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你怎麽就喜歡上了別的女孩……”

“傅伯頤,我恨你,米肄。我恨你,我恨你們!……”

慕容紀書認真地聽著米翛的話,生怕錯過一個字。她的聲音起初很大,後來漸漸變小,像夢中的囈語,語速也極慢。到後來有溫熱的**從他的脖頸處一直往下流。慕容紀書心疼地皺起了眉,猜測著究竟是怎樣的事情讓驕傲且堅強的米翛落下淚來,想著究竟是多麽難過的事情讓她把自己灌醉,卻到最後沒有得出答案。

“米翛,你要堅強啊!我喜歡看你驕傲的笑容,那個你是那麽地堅強自信。我不知道你今天遇到了怎樣的事情,受了怎樣的傷,但是,你會很快地好起來的,我說得對嗎?對嗎?”說完他側過臉看了一眼米翛,很溫暖地笑了。

“米肄,我愛你!”米翛卻隻說了這幾個字。